下了一场透雪。
这场雪来的很突然,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二上午,一直都是好好的天气。正月十二下午,天气突然间变得阴沉沉的,没过多大一会,天空中就飘起了雪花。
雪越下越大,一直到半夜才结束,地上的积雪,差不多有四指厚。
李付安在外面喝了不少酒,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了家里。人还没进门,就冲着屋里嚷嚷:“老婆,赶快给我收拾一下,我要回省城。”
李付安的老婆已经睡下了,听到喊叫声,赶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见李付安满面红光的,知道他喝酒了,以为他是在说醉话呢,就快步走向门口,扶着李付安说:“时候不早了,赶快睡吧。”
李付安一把就把他老婆推开了,瞪着眼说:“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赶快给我收拾一下,我要回省城。”
看李付安的神态,老婆这才明白他说的不是醉话,愣愣的看着他问:
“你不是说在省城办事处待着没意思,不打算再回去了吗?你也别太着急了,我二舅正给你联系着工作呢,盐业局那边,估计有门。”
李付安撇了撇嘴,说:“靠!你二舅也真能想。还盐业局?他咋不安排我到火葬场去呢?他也真好意思说出口!”
李付安的老婆说:“我二舅说了,要是盐业局实在进不去,就安排你到火葬场上班。火葬场怎么啦?又不是让你去烧人的,是让你去当领导的,你就知足吧。”
李付安瞪着眼珠子大叫:“要是把我安排到火葬场,我先把你二舅烧了,马勒戈壁!给了他五万块钱,到头来只给我安排了一个火葬场的副职,你说你二舅还有啥球用。”
老婆嘟嘟囔囔地说:“我二舅已经退下来了,哪还像当年那么有面子。能给你安排个工作,不让你在家闲着就不错了,你还想怎么样?”
李付安甩了甩手,说:“我的事你就别管了,这次回到省城,我就要大展宏图了。从此以后,驻省城办事处全都有我一个人说了算。”
“那刘三石呢?”老婆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刘三石被逮了,说不定还要被枪毙呢!”李付安的声音冷冷的,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马勒戈壁!这就叫恶有恶报。”
老婆讶然的看着李付安,又问了一句:“刘三石被逮了?你听谁说的?”
李付安幸灾乐祸地说道:“刚才在酒店喝酒的时候,公安局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听说,刘三石这一次惹的事还不小呢,就是不枪毙,最少也是无期。你赶快给我收拾收拾,我得马上回省城接他的班呢。”
李付安的老婆觉得这句话特别晦气,就“呸呸呸”使劲的往地上吐唾沫,李付安还以为老婆是冲他呢,就瞪着眼骂:“你特么糟践谁呢?”
他老婆红着脸说:“我是觉得你刚才说的话太臊气,想去去晦气,你也赶快吐,呸呸呸。”
李付安这才意识到,刚才那句话说的实在是不恰当,怎么能说是他接刘三石的班呢?那不就意味着接下来他也要挨枪子了吗?
晦气!
真特么晦气!
“呸呸呸!”
李付安使劲往地上吐了几口,然后又自我安慰道:“没事,我福气大,压的住那股子邪劲,要不然的话,刘三石这小子怎么会说栽就栽了呢?哼!他还想跟我斗!”
说到这儿,李付安用手指着他老婆,一脸神气地说:“你麻溜的,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要马上赶回省城去。”
“现在?”老婆睁着迷茫的大眼睛看着他,“老李,这半夜三更的,地上又那么厚的雪,你不要命了吧?”
好说歹说,李付安才放弃了原来的念头。但他的情绪却一直亢奋着,在床上烙了一夜烧饼,第二天天刚亮,他就起了床,拎着行李就要去汽车站。
临走,又对老婆交待道:“这一次走的太匆忙,有些事我来不及做,你告诉你二舅,让他在夏州市好好宣传宣传刘三石快要被枪毙的事,我要让刘三石这小子遗臭万年,永远也翻不了身。”
交待完,李付安拎着行李箱就下了楼。
昨天晚上雪停之后,天气就放晴了,从家里到小区大门口的小路上,积雪上面,已经凝结了一层薄冰,走在上面嘎吱嘎吱的响。
大马路上,积雪虽然要薄的多,但全部都凝结成了坚冰。宽阔的马路上,连一个行人都没有。
李付安站在瑟瑟的寒风里足足等了有半个多小时,也没有看到一辆出租车。心里着急,李付安又重新回到家里,从地下室把他那辆本田摩托车开了出来,骑着摩托车就往长途汽车站奔去。
从家里到小区大门口这一段路还好点,上了大马路,摩托车就不停的打泚,尽管李付安已经很小心了,但一路上还是摔了好几个大马趴。
好不容易才到了长途汽车站,却被告知,眼下高速路已经关闭了,得等把道路上的积雪清理之后,才能重新开放。
李付安实在是等不及了,一咬牙一跺脚,骑上摩托车就往省城进发。
高速路口已经施行了交通管制,李付安心里焦急,趁管制人员不防备,骑着摩托车就冲过了收费站。交通管制人员看到一辆摩托车上了路,着急的冲着他的背影喊:
“喂!喂!你干嘛呢?不要命了!”
李付安害怕被交通管制人员逮住了,加大油门就往前冲,从收费站到高速进口是个往下的斜坡,而且还拐着弯,一加油门,轮胎打泚的就更厉害了,一下子没控制住,摩托车翻了,先是砸在了李付安的身上,然后冲着路边的马路牙子就撞了过去。
李付安也被同一个方向甩了出去,脑袋先是撞在了摩托车上,然后又改变了方向,整个脑袋钻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李付安被灌木丛的枝枝叉叉扎的满脸花,头上也被摩托车撞的鼓起了一个大包。
他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把摩托车扶了起来,骑上继续往前冲。
一路上,虽然他把油门放在了最小,但道路太滑了,六十多公里的路程,他至少栽了一百多个跟头。
到省城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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