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骨

第四百六十九章 漠南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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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漠南草原。
    三日前,伊稚斜率领二十万大军,以强势姿态,绕过高阙关,进逼五原郡边线。在匈奴大军排除万难的强攻面前,乐毅的游击战术失灵,被迫在五原郡边线一带与匈奴打军展开会战。因兵力悬殊,五六万对战二十万,会战当日,乐毅所部,即大汉东征军战事失利,损伤惨重,被迫后退百里,据险而守,在小关北塘扎营。
    在大汉东征军退守北塘的第二日,伊稚斜分兵五万进攻高阙关。
    仅有三千兵力驻防的高阙关,是以危在旦夕。高阙关内千百里沃野河南地,形势危急。
    而支援颍川,几乎可以说一举大定颍川战局的骠骑军,还在赶回来的路上。
    若是让伊稚斜攻占了高阙关,纵横河南地,与五原郡外的匈奴大军主力两面夹击,可想而知大汉东征军会遭遇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所幸,伊稚斜的这个行动没有瞒过东征军的斥候,东征军统帅乐毅及时得知了这个消息。
    这一日,一支鲜衣怒马的汉军骑兵出现在茫茫漠南草原上,在蓝天白云下,在万里碧草间奔驰如飞。这是一支不到万人的骑兵部队,分成三条长龙,一左一右一中,人人双马,没有辎重,连粮草都没有携带。每个军士的身上,只背着能三日食用的干粮和清水。
    这支骑兵,自五原郡而来,向高阙关而去。
    三日三夜间,除却极少时间的休息,这支近万人的骑兵,一直都在运动当中。第三日,这支骑兵终于到了高阙关外二十余里的地方。
    到了这里,大军停下了脚步。先行一步的斥候,则回来禀报高阙关的情况。
    “报!霍将军,匈奴大军正在倾全力攻城,各处通道都布置有大量匈奴斥候,属下无法与高阙关内的守军取得联系,不过属下观之,高阙关已经支撑不了多久!”
    被称为霍将军的汉军将领正是霍去病,他是这支汉军骑兵的主将。日前霍去病从查哈地返回之后,奉刘彻之命,在东征军中任职。这回驰援高阙关的任务艰巨,霍去病主动请缨,乐毅知其骁勇,便命其率近万骑兵赶往高阙关,务必将高阙关守住,直至驰援颍川的骠骑军,和左大将军秦城赶到漠南。
    “支撑不了多久,是能支撑多久?”马背上的霍去病冷静追问。
    “最多一日!”斥候略作思虑之后道。
    霍去病见斥候言语中有几分不确定,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下令道:“尔等在此等候!”说罢对那斥候道:“带路,本将亲自去关外看看!”
    “诺!”
    三五战马,奔驰二十余里只在顷刻之间,在一座草丘上俯下身子,霍去病便看到了此刻正在混战的高阙关。
    五万人的匈奴大军,留在马背上的不足两万人,余者皆下马徒步在攻城。高阙关乃是雄关,要攻占并不容易,汉军守军虽然只有三千,但守城准备却是做的极为充分,匈奴人本就不擅长攻城拔寨,而此战,伊稚斜的命令是尽快攻占高阙,所以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极为惨烈。
    五万匈奴大军进攻高阙已经有整整一日,不要命的强攻使得他们损伤早已过了五千,而此刻,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架势,高阙关最多还能坚守半日。”草丘上的霍去病在仔细观察了战场的形势后,下了结论。
    “霍将军,是否下令大军冲阵,以解高阙关之围?”偏将有些着急的问道。
    “还不到时候。”霍去病摇摇头,目光死死盯着战场,眼神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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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阙关城头,守军正在浴血奋战。
    守城将军公孙贺,率领三千守城将士,已经持续战斗了一日,到现在,高阙关城墙内外早已是血肉模糊,没有一寸地方没被鲜血侵染,断肢残骸五脏六腑满地都是,分不清敌我,让人无法下脚,活着的人莫不是浑身黏糊糊的,不带伤的将士少之又少。到而今,三千守城将士已经只剩下半数,虽然依仗着城墙上的工事,公孙贺已经带领众将士杀敌甚众,但自身的实力也已经到了濒临枯涸的界点。
    公孙贺为自己的左臂缠上纱布,制住伤口流血,起身挥刀又冲向攻上城头的匈奴军士,而今早已过了不惑之年的公孙贺,体力虽然较之一般将领要好得多,这个时候也有些承受不住。不过公孙贺知道自己不能撤下城墙,若是如此,不说其他,日后乐毅就会将他正-法。他相信乐毅做得出来——秦城带出来的将领,没一个不是杀伐果断的。
    好不容易击退了匈奴人的又一次进攻,公孙贺满心以为可以喘上一口气,刚坐下,便听到自己的副将跑过来对自己大喊道:“将军,匈奴人全部出动了!”
    “全部出动?”公孙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汗,站起身来,急忙从城墙上往下看去。
    城墙之外,剩余的四万余匈奴军士,除却留下不到三五千之数的骑兵,其他的全部下了马,往城墙这边涌过来。
    高阙关久攻不下,匈奴主将终于失去了耐心,恼羞成怒决定放手一搏。
    高阙关上的一千多汉军将士,顿时人人肃容。
    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卒,也知道此时面对匈奴人的全力攻城,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结果。
    公孙贺缓缓环视了周围的将士一眼,心中升起无限悲壮和不甘。
    这千余将士,都到了战斗力即将枯竭之际。公孙贺知道,接下来这场短兵相接,将是众将士的最后一战。
    “尔等都是大汉最精锐的步卒!”公孙贺张开嘴想说些什么,话出嘴便只有这一句,他的喉咙动了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所有的将士都将目光聚集到公孙贺身上,无人言语。
    城外,匈奴大军攻城的号角声响起。
    “守城!”公孙贺沉着声音下令。
    众将士于是纷纷散开。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呐喊,也没有什么疑问,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命运,每个人都知道没有选择。
    守城。
    两军相接,匈奴人的攻势前所未有的猛烈。整整四万人,前赴后继,往城头涌上来。
    箭雨遮天蔽日,惨叫声不绝于耳。
    事到如今,守城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公孙贺便一直战斗在最前线,率领所部将士在城墙上往来奔走,将一个个攻上城头的匈奴人群体斩于刀下。
    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战斗了多久,公孙贺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越来越麻木,自己的眼界越来越模糊,自己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而城墙上的匈奴人却怎么也杀不完。到最后,公孙贺仅仅是凭借一种本能在支撑,挥刀砍杀,格挡闪躲。
    “将军,守不住了!”公孙贺的亲兵队正嘶喊道,拉住公孙贺,“将军,撤吧!”
    “滚开!”公孙贺一脚将自己的亲兵队正踹开,骂道:“宁可战死沙场,不能被处死在刑场!”
    “将军,小心!”在公孙贺回头唾骂亲兵队正的瞬间,冲上前的几个匈奴军士,挥刀便砍向公孙贺,公孙贺转身不及,眼看就要死于刀下,这时那亲兵队正嘶吼一声,声响格外嘹亮,一把撞开公孙贺,自己挺身而上,替他挨下了这几刀。
    刀从不同角度深入队正的躯体,鲜血顿时从队正的伤口、口鼻中喷涌出来。队正发出一声生命最后的大喝,左手抱住那些长刀,右手一挥,环首刀便在那些匈奴军士胸前划出一道道血花。
    最终,队正和那些匈奴军士,一起倒在了地上。
    “啊!”公孙贺目眦欲裂,挥刀冲上,将眼前的这群匈奴军士一一砍杀。
    就在这时,城外响起一阵杂乱的号角声。之所以说杂乱,是因为那号角声,分明不是由一个地方发出来的。
    公孙贺不由向城外望去,只见金灿灿的夕阳余晖中,无数红袍黑玄甲的骑兵,挥舞着长刀,从一个草丘上冲下。
    这些骑兵,冲进匈奴人的后阵,杀人如宰羊。
    正是霍去病。
    霍去病揪准了匈奴人尽数弃马步行攻城的时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率军杀出。那区区三五千的匈奴骑兵,已经形不成什么阻碍,而那三五千匈奴骑兵身后的匈奴步兵,只能是霍去病砧板上的鱼肉。
    公孙贺心头大振。
    “杀!”霍去病杀意高涨。
    这一站,霍去病以区区不足万人的骑兵,奔袭三日,在高阙关外,与千余高阙关守城汉军将士,大败匈奴五万大军,斩获无数。
    是役,天下震惊。霍去病由此扬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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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霍去病远赴高阙关支援公孙贺的时候,伊稚斜率领十五万大军,向据守北塘的乐毅所率领的大汉东征军,发动全面进攻。
    伊稚斜之所以敢强行进攻险地北塘,乃是得到确切消息,北塘的汉军不足五万,骠骑军更是不在五原。
    是役,伊稚斜倾尽全力,欲要一举突破汉军在五原的防线,从此长驱直入中原,陈兵长安城下。
    大战当日,伊稚斜亲自督阵,与大汉东征军统帅乐毅,在北塘展开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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