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录

    
    地上的那浑身脏兮兮，还少了一条腿的人，看着面前的蓝渊，眼中流出来了许多的泪水，看着面前的人，竟然，最里面叫出来了一声“父亲”——这个人，看脸上的皱纹，都已经有了许多，更不用说……叫蓝渊为“父亲！”
    “当初……我不应该将你创造出来。”蓝渊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着面前的垂垂老矣的男人，说道。
    若是仔细看一看，去掉老者身上的皱纹，然后将老者的面部变得紧凑一般，乍一看，好像和上面的过往，有几分相似。
    然后，如果你仔细看看这张脸，就会发现——这张脸，好像，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但不是很严重。
    “你没多少时间了，父亲。”地上的老人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蓝渊，小声说道，并且，摇了摇头，指了指天上。
    “嗯，我知道。”然后，蓝渊笑了笑，一只手搀着老人起身。
    而老人转眼看向那边稍稍年轻些的国王，眼中，露出了不甘，愤恨的神色。
    “没必要……那个家伙，就快要死了，而后，国王，就是你了。”
    蓝渊冷然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大厅。
    那老人抬起偷懒，眼神悸动，身体不停的有颤抖着，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嘴巴一张一合，就好像是悲愁掉了氧气的金鱼。
    “真的……真的么？计划要开始实行了？”
    “嗯，还有几天……等我婚礼的时候啊，大概，就是计划开始的时候了。让我本，把神灵送回天上，然后把现在的国王绑上十字架。”蓝渊语气轻松，就好像是在同别人偶尔聊起来了家常一样，但是，话里面的意思，却令人不寒而栗。
    没错，就是要颠覆政权。
    看着面前的蓝渊，老人有些不可置信。
    “你要知道啊……我说，现在可不能急，这帝国的政治虽然已经腐烂，但是……终究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父亲，你要小心啊。”
    不说话，蓝渊转身离去，这滑稽的一幕反串，就此终结。
    然后，缓缓转过身，就好像一个没有关节的人，蓝渊展开上半身，然后用一把小短剑，割断了那老人的喉咙。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很诡异的一幕，明明应该已经气绝身亡的老人，还是扬着脑袋，看着眼前的蓝渊，露出了一丝惊诧的神色。
    “没什么，就是直觉，反正也用不上这个废物了，就暂且杀掉。”
    好像没事人一样，蓝渊轻轻擦了擦手中的短剑，然后把血甩到了老人的脸上。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活着，而且……而且，你们应该掏不出来消息吧，没事，作为一个炼金造物，无论是完成了已经完成的任务，还是没有用处，都已经，可以舍弃了，既然已经舍弃了，那就干脆杀死。”无所谓一般的一笑，看着眼前行尸走肉一般的老人，蓝渊缓缓拎着对方的领口，将对方的眼睛抬到与自己齐平的角度，然后仔细注视着对方的双眼，冷声说道：“俱乐部，你们的手，伸的太宽了。”
    “诶等等，好像，最近有些人，志向和你一样，喊着什么复兴……你就不管管？”
    “呵……你们不用担心，一群小丑一样的文人，只知道笔杆子上动动手指，丝毫不想想看，这是……什么样子的伟大工程。”脸上有着些许狂热，看着天上，或许，在直视着某个不可能存在的存在，蓝渊的喃喃低语，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面。
    蓝渊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所有人。惊讶，荒诞，疯狂，有些不适应，所有人，都在以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蓝渊。
    “各位先生，怎么了？我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诸位？支持我的，请站过来……”微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些荒诞的人群，蓝渊笑了笑。
    “各位，国都的人们，今天，应当是一个伟大的日子，我们都知道，这一天，我们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忙碌的我们，就像是地上，忙碌着的蝼蚁，没有自由，没有一切。要知道，神灵，决定着这个国家，所有的事情。所有从神殿里面，皇宫里面的旨意，都是我们的人生。”突然，蓝渊的声音，变得无比响亮，直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工作，听着，这个无数次帮助过她们的人的声音。
    “各位，我知道，你们并不想要保持着这样子的，悲剧的命运。
    让我们，把神殿菜在我们的脚下，让那所谓的哈斯塔，让祂的神像，浸没在火焰之中！神灵，也是会死的……然后，面前这个国王！”
    看着高高在上的国王，蓝渊走上了台阶，用身躯，压迫着年老力衰的国王，取出来了，一把短剑。
    “国王陛下——”
    蓝渊开始了一段演讲，但是，国王的鼻翼翕动着，发布出来任何声音。
    只是在远处，如同没有了养分的大树，老树皮一样的脸，紧紧地皱在了一起，看着面前的蓝渊，国王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眼前，这个依旧保持者风度，而且，礼貌的看着国王的蓝渊，国王摇了摇头。
    “你做不上这个位子。”国王声音笃定，然后，居然，站了起来，一下子推在了蓝渊的胸口，将他从高高的台阶上面，一下子推了下去，一只落到了地上。
    蓝渊擦拭着嘴角的鲜血，看着上面的国王，轻声道:“果然么，我们的国王阿，还是留了一手。没想到啊，您……居然会是一个邪教徒，怎么样，哈斯塔“血液”好好喝吗？那九块巨石，排列出来的巨型阵列，居然可以将神灵召唤而来……毕宿五刚刚越过地平线的时候，你们，就要开始计划了，对吧？把这个世界，送给那些，在另一个世界的神灵？据我所知……用来……用来召唤祂的咒文，好像……从一开始，就好像在皇室的图书馆里面，郑重其事的放在了书架的首位呢……”
    神灵？
    还是……魔鬼？
    国王站在远处，开始了吟唱——歌声如同咆哮般的哭号，目睹着蓝渊，来自异界的声音，诡异的节奏和音节，在蓝渊耳中响起，就好像是……就好像是被扔进了滚烫的开水，蓝渊身上的皮肉立刻腾起大片脓泡随即……脓泡延伸到体内，然后，身体就会膨胀起来，然后，随着一声巨响，胸腔炸裂，蒸气和血液流淌到地上。
    但是，碎肉，以及血液，最终都仿佛是……如同一面碎裂开来的镜子一样，没有了丝毫的痕迹。
    “哈斯塔之歌么……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不过，你们这些邪教徒，也就是这样了……我知道，你身上有拜亚基的斗篷，所以……特地，算在这个地方来找你。”
    国王的身边，浮现出来了如河水一般，纯净，美丽的涟漪，然后，蓝渊，就如同无中生有一般，四周的光线，不知何时，已经集合到这个位置。
    “弄臣刺杀皇帝，多么值得铭记的瞬间——”
    高高举起来短剑，一只手控制住了国王的后背，然后，就好像是……一副美丽的画。
    过往脸上的轮廓，细致入微，就好像是一个快要得到一切的人，骤然之间，失去了一切。
    光线集合在了剑刃的边缘，闪耀了大家的双眼，蓝渊拎着国王，就好像是……一个以下犯上的刁民。宝座上的宝石，还是依旧闪闪发光，国王脸上的失望以及失落，还有一种不可置信的狂热都已经消失，只剩下，淡淡的哀愁。
    双腿下垂着，双手前伸，看到了，看到了我的神，那黄色的象征这尊贵的衣服……
    还有那护身符……
    那看不清楚的面容，缓缓清晰，蠕动着，如同虫子一样的触须，还有黄豆一般的双眼，那……
    那注视，救赎，或者说，堕落。
    然而，就在此刻，那仿佛永恒静止着的短剑，缓缓下落，就在国王的双手即将拥抱到神灵的时候，空气停止了。
    城外裸露的路面，都化作了泥土，街边的美食，变成了腐烂的虫子，美丽的变的丑陋，房子变得残破，街上的人，胖胖的商人或者是瘦弱的学生，脸上的神采，消失不见。魔术，这个城市，就是一个魔术。
    国王，死了，被挑起了身体，然后，扔下了王座。落在地上，尘土飞扬。
    “这是，我送给你们，最好的礼物——真实。”
    蓝渊看着下方，动都不敢动一下的贵族们，富商们，工厂老板们，走下了台阶。
    “这个世界在最初并没有真实，也没有谎言，只有俨然存在的事实。可是,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事物，只会将对自己有利的“事实“误认为真实而活——因为不这么做，也没有其他生存的理由了。但实际上,对于占据了大半个世界的无力存在来说，不适合用来肯定自己的“事实”，才是所有的真实。”（——原句选自久保带人《死神》藍染惣右介）
    看着下方，蓝渊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