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说去哪儿便去哪?”
良久后,萧别离徐徐说道。
“萧…萧大哥?”
“你说…说什么?”
离桑颤抖地说道,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寒冷,又或许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还不够强大,还不足以纵横商场。雪依初出茅庐,也需要保驾护航。”
“我还不能倒下。”
最后一句话铿锵有力,那个纵横捭阖睥睨天下的萧别离又回来了。
“真的么?萧大哥,你说的是真的么?”
回归的萧别离令离桑喜不自胜,仿佛在这片刻间,她就经历了一翻生死。
萧别离可以为了陈雪依付出一切,她同样也在用生命珍爱着萧别离。
尽管萧别离依旧对陈雪依情根深种,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曾经的萧别离又回来了。
“叫代驾吧,你受苦了。”
“不用,我还能行!”
萧别离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离桑身上,又道:“叫代驾!”
“好好好!马上!”
离桑立马回到车上叫了代驾,与萧别离一起等待。
没有人知道多披一件湿透的外套是否能够防寒,但是现在的离桑心里暖暖的。
去医院后七整八整的,回到家里已经凌晨三点了。
萧别离的家也是离桑的家,四年前两人便一直住在一起。
从天桥到出租房,再到别墅。他们早已习惯了住在一起。
“小离,夜已深,该休息了。”
“好。”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萧别离如是,离桑亦如是。
两人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各自回了各自的屋。
萧别离回到房间,打开离桑给他的长匣,里面是一张古琴,额上刻有“蜀山”二字。
蜀山琴侠,当代著名琴师,寻常人见一面都难得,离桑却求来了一张古琴。
嗡——铮——
萧别离缓缓调试琴玄,他每晚都有抚琴的习惯,或是寄托哀思,或是修身养性,或是纯粹的爱好。
琴音渺渺,思绪如潮。
萧别离将所有的思绪都倾注弦端,一丝一弦尽是离愁。
又是《为卿十赋鹧鹕天》!
离桑内心一叹,也罢。
此情此景,此风此雨,不弹这一曲,又该弹哪一曲呢?
《为卿十赋鹧鹕天》,此曲乃是箫别离自己作曲,自己填词的一曲琴歌:
夜半更深欲抚弦,为卿一赋鹧鹕天。不言天上湖心月,只叹今生前世缘。从别后,忆红颜,几回魂梦在卿前。今宵寥把丝弦紧,满腹相思寄广寒。
……
紧罢丝弦细细弹,为卿二赋鹧鹕天。弹来一夜秋风瑟,歌尽三更小月寒。从别后……
风细细,语咽咽,回回梦后倚危栏。且将愁绪藏心底,每到更深付锦弦。
……
这一曲琴歌,离桑早已耳熟能详。每一个音符,每一个句牍,她都记在心里,刻入灵魂。
这是萧别离为陈雪依作的赋,又何偿不是她对萧别离的情思?
每一赋都是相思入骨,每一赋都是离愁别绪,每一赋都是爱而不得。
萧别离总是用这首琴歌折磨自己,同样也折磨着离桑。
今夜折磨地最狠!
随着陈雪依的到来,这种折磨只会越来越深沉,越来越持久。
以前的陈雪依只是一个名字,而现在的陈雪依,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人生最大的痛苦便是爱而不得。
萧别离对陈雪依爱而不得,离桑对萧别离爱而不得。
离桑对萧别离的情意,萧别离不是不知道,但是他不能接受。
在萧别离眼中,离桑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知己,最好的战友,最好的伙伴。
唯独不是爱人。
不爱就是不爱,简单粗暴而又残忍。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这一墙之隔。
而是飞鸟与游鱼的距离,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海底。
萧别离就是那飞鸟,他在追逐他的梦想,也在召唤远去的残梦。
离桑就是那海底游鱼,永远只能仰慕飞鸟。日夜都是欢聚,日夜都是别离。
这栋别墅对离桑来说,就像一个魔窟,就像一个地狱,她很久以前就想逃离,却从没有成功过。
她,太在乎萧别离了。
今夜,萧别离梦碎!
此后,这里将彻底沦落魔窟地狱。
琴曲中刺骨的相思,令离桑意识到,萧别离和他永远不可能。
离桑缩在角落,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她再次想要逃跑,可是已经无处可逃。
眼前、心底、脑海、梦里……
萧别离无处不在,萧别离早已为她编织了一张大网。
网住了她的身心,网住了她的工作,网住了她的生活。
也许这张网是她自己编织的,就像萧别离为他自己编织的网一样。
他们各自坠入自己编织的情网中,不可自拔。
不得解脱,不得自由。
陈雪依的到来对于离桑来说,就是恶梦的开始,彻底绝了她对萧别离的痴望。
萧别离除了商场无敌之外,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为人至情至性。除了性格冷漠一些之外,几乎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性格冷漠并不是他纯粹的缺点,反而为他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气质。
偶尔露出一道忧郁的眼神,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心,被征服的不仅仅是少女。
这些年要不是她紧紧守着萧别离,要不是她天天住在萧别离的家。估计这栋别墅的门槛已被踏破。
面对如此出类拔萃,如此魅力无限的萧别离,陈雪依岂能抵抗得了?
女子最怕是深情。
萧别离对陈雪依的深情,才是最为动人的。
四年前为了陈雪依,毅然北漂。四年的拼搏,四年的坚守。其中的痛苦,离桑感同身受。
四年后,得知陈雪依收获了她自己的感情。那一瞬间的崩溃,离桑同样感同身受。
心如死灰的萧别离,为了给陈雪依保驾护航,再次鼓起生活的勇气。
此情可动天地,难道还感动不了陈雪依?
离桑越想越觉得绝望,萧别离对陈雪依的痴情,几乎已经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
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改变萧别离的心意。
“我该怎么办?”
离桑双拳紧握十指惨白,痛苦绝望已经到了极至。
她不甘心!
不甘心四年的守护,四年的陪伴,四年的付出……一切的一切。
一朝化作流水!
离桑突然站了起来,走向萧别离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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