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新城的城墙足有十丈之高,而且某种程度上蜿蜒曲折,在百步左右的大范围内形成相互掩护的突出部。整个城墙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垛口,而是在城头上如同笼罩了三层铁甲一般的东西,在那铁甲内部则是一个个带着如同厚重铁盾一般的钢瓶气弩炮窗一般的东西。
经过以前整个东原王朝五百多年时间以来穷尽所能的各种进步,再加上这些年来张凡消除了一些匠人匠师头上枷锁之后,诸多技术方面更是有所进步,早就不是数百年前的时候可以相提并论的。
新式的钢瓶气弩某种程度上也由原来的角木床弩变成了竖立但略略倾斜摆放的大型钢弩。这样在空前加强力量的情况下增加了单位空间能够摆放和运用大型弩的数量。在连绵二十里左右的城头上,一共部署有一万大型具钢床气弩,共分三层。平均起来几乎每一丈都有一具大型床弩。
当床弩发射的时候,一次可以把三支重量在三斤左右的包铁钢矛或者九支一斤左右的集群箭发射出去。一次发射的能量也可以达到四万焦耳的水平。在投射的时候,还有一些独特的机械装置可以一次性的投射出二十支左右两千焦耳能量左右,重在三分之一斤重量的寻常强箭,进一步增加投射的火力。
若是在数百年前,这种级别规格的万斤强弩基本上算是如同某种吉祥物一般的顶级规格的东西了,只有在都城才有。据说最重要的作用也不是攻击城外的敌军,而是向高处射出某种滑翔飘箭用于求救或者同城外包围圈以外的地方在夜间保持联络。可是在此时此刻,当钢瓶气体乃至新发明的蒸汽动力可以做为动力来源的时候,如此规格的大型床弩每分钟竟然也能够如同强弓一般每分钟至少展开六次射击,这是以前的时候根本无法想象的了。
不仅仅是威力乃至输出同以前相比有了脱胎换骨的不同,在瞄准方面其实进步比输出功率本身更为巨大。特别是在这些年来一种新的测距手段被发明出来。大概是利用一种性能极好的单面玻璃代替钢镜或者铜镜用巧妙的方式制成两个传光筒,利用两个相距几尺的光筒内的影像不同来做为测距的辅助手段。虽然这种办法不一定比的了一些经验十分丰富的老师傅,但对于这些年来新入行的不少人来说却可以大幅度增加测距判断的水平了。在此基础上,整个大型钢弩还配备了详细的测试与瞄准盘,并在多年的训练之下很多射手乃至副射手都能够熟练的了解这种瞄准盘的运用方法。在射表上甚至使用寿命都会用独特的方法最快速的记录下来做为辅助之用。这些东西更是以数不清的实际测试为基础才逐步完善起来。东原匠人这种精益求精的态度甚至可以让数百年以前的那个时代的人们汗颜。
上述种种,也是很多了解到整个平阳新城军事体系的平民百姓乃至入伍一段日子的新兵并没有太多的临阵紧张感,而是咸的信心十足的原因。
同守军其实一样信心十足的还有那些过去两三年的时间里也经历过不少准备的各地联军训练出来的炮灰们。同集中了以前东原国大部分匠人传承的平阳新城不同。那些封地联军虽然也拥有不少家匠,可是因为长期以来武人在这些方面的重视程度并不是很高,因此在冷兵器方面仍然停留在比数百年前强不了多少的层次上,至少对于那些炮灰们的器具上是如此。虽然能够做到不错的披甲率,而且普通士兵们的铠甲也几乎堪比数百年前将军或者统帅才会有的规格了。但其实那些同以前的东原国打过交道的武人高手们也知道仅凭这些板条钢甲乃至单兵携带的钢盾是根本不足以同那先进的平阳新城守军交战的。因此这一次随同出战的当然还有不少盾车。
盾车模仿数百年前东北州某种渔猎树蛮的形制,宽度并不是很大,只有不过三尺左右仅仅只能在正面掩护一人的样子,可是厚度却有五寸。也不完全是由木板组成,而是木板中间隔着某些沙土,最后才用两层如同铠甲一般的铁片包裹住。整个能够掩蔽阵型的单大盾足有五六百斤左右的重量。当所有都队配属的盾车连成一体的时候,就是数百年前很多能把长矛发射到千步距离上的床子巨弩在一二百步左右距离的时候也根本无法威胁。
同平阳守军在钢瓶气弩和蒸汽弩方面不断的技术演进不同,受武人传统影响更大的各地联军士兵则对弓箭乃至一些近距离的近战攻城器具更为看中。应该或至少在备战这两三年的主要周期内,各家还是舍得下血本的。培养出了大量极限能开一石二斗弓,熟练掌握八斗弓,更重要的是可以通过上万次用废几十张弓的成本培养出的那些在实战准头上也不俗的弓手。这些在数百年前的标准完全算的上顶级精兵的披甲弓刀们,如今第一波的进攻之中就有二十万之多,这还是联军准备采取添油消耗战来消耗守军器械寿命的情况下。
按照很多人的想法:这些弓箭手们的穿甲箭当然对守军的大部分位置的防护毫无效果,但是如果在一定距离内进行精确的压制,毫无疑问是可以压制住那些射窗的窗口的。
精良的大军在还算平坦的地方完全展开阵型的时候,不用刻意的分兵包围。在一个方向上就能够集中十多万主力组成用盾车掩护着的有效横队了。
在盾车和披甲弓刀手的后面,当然是那邪恶挑选出来的骑射天赋更好的骑射手们来负责压阵。在数百年前的时候,骑射算不上什么最强的兵种,弓箭手也是。不过当训练水平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这些兵种就逐渐成为压倒传统意义上肉搏兵的精锐兵种了。
从主攻方向上接近而来的大军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样人多势众,但很显然训练很有章法,而且防护装具看似十分完善。一些比较有头脑的守军在此时此刻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压力,因为并不能判断以前看似威力十分强大的钢床气弩能不能有效威胁那些盾车。
同很多人的预料不同的是,这一次守军并没有在两里乃至三里刚刚进入有效范围的时候就展开射击的打算,而是力求让对方进入到不到一里内更为精确的投射距离内再有效展开攻击。尽管在这种情况下更多的人会被盾车有效的掩蔽起来。
同下层不同,如今平阳新城留下来的那些准备战斗的上层还是多少有些文化性思维模式的人的。同敌军这一次没有人海一般的大军压境,而是只派出区区二十多万披甲兵前来攻城,主攻方向上不过是宽大正面上的十几万人就知道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如果在两三里左右钢床气弩的边界上就展开射击,毫无疑问是对寿命乃至杀伤效率上的某种浪费。
就这样,反倒是进攻一方的车弩在五百步左右的距离上首先开始接连不断的引诱性射击,这是这种情况下守军依旧大多不为所动,只有那零星似乎不太守纪律的人射出一些威力很大的巨箭略过,只不过没有命中盾车而已。守军相关的军官也很快压下了这种躁动。
从五六百步外抛射过来的进攻一方的车弩射出的巨箭大多落到了坚固的城头堡垒上,当然并没有给守军造成多少危害。只不过当对方已经闯入一里左右的范围内的时候守军还是没有展开射击,则让不少进攻一方的军官们都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于是就有人开始在四百多米的距离上以强弓射出的飘箭大面积压制性投射,虽然未必能够起到什么作用,但总有人期望能在这个距离上最大限度的诱导守军开火。这样一来至少能够让心中悬着的一些东西方下来。
然而,守军在这种情况下依旧不为所动,知道进攻一方的大军缓缓的接近到三百米左右的距离上。在这个距离上,并不需要专门的飘箭,一些强弓发射的重箭也能覆盖到城头了。在这时候,西城一带敌军主攻方向上的守将才下达了开射的指令。
三百米或二百步左右的距离,也是钢床气弩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确保对战阵队列有效命中的距离了,仅仅是一瞬间内就有万支三斤重左右的包铁矛被射了出来。几乎其中七成左右都命中了瞄准的目标。在连绵二十里左右的距离上,万支巨箭看起来算不上怎样密集,甚至相比正常的箭阵明显有些稀稀落落,然而每一支带有上万焦耳能量的三斤巨矛还是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几乎轻而易举的就穿透了大多数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盾车。当这些巨矛穿透了五寸以上的沙木复合盾车之后的时候,虽然能量已经有很大衰弱,却仍然能够一连让三四名披甲兵接连不断的被穿杀。
很显然,能够抵御数百年前床弩的车盾,在空前进步的对手面前就算是对方一次发射三箭,那威力也已经完全构成威胁了。
当然,当那长矛一般的巨箭袭来的时候,进攻的士兵们还是十分灵活的知道躲避的。因此并不是所有的巨矛在穿过了盾车之后都能有效穿透杀伤三四名披甲兵。不过就算如此,仅仅一轮投射那万支巨箭就十分精准的让万名进攻中的联军士兵伤亡。而且这种伤亡的性质还非常严重,很多是还没有抬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死去了。
不少武人们虽然了解实情,但那些人们并没有在这第一战中大头阵。至于那些并不了解很多实际情况的人,按照很多人习惯中的印象,如此威力巨大的一轮投射肯定需要不少的时间进行重新上弩和瞄准的,趁着这样的时间很显然能够冲到城头之下一些死角的位置上。尤其那些守军看起来十分外行,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就可以抵达城头之下,甚至连一些壕沟乃至护城河都没有。因此就算在一轮猛烈的投射中损失了接近一成不远的兵力,这些按照数百年前标准还称得上精锐的力量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果断的发起了迅猛的冲锋。
然而仅仅在那一轮投射过去不过几秒左右的时间之后,第二排射窗内的钢床气弩又展开了猛烈的攻击。上万巨矛挂着呼啸的风声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接近过来。
此时此刻很多人的反应似乎还比一开始的时候强出不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最大限度的卧倒以避免更大的损失了。俄是因为很多人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冲过了盾车,伤亡损失反而没有多少下降,连绵不断又是上万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些按照数百年前标准完全可以称得上顶级精锐的炮灰如果在势均力敌的交锋中鏖战,说不定防守中可以罕见的防御到大不部分成员损失,进攻中有能力承受三五成以上的损失。然而在这样一边倒的打击之下仅仅十秒之内的三轮排箭就有四分之一左右的人损失的情况下,尽管没有多少人打算在这时候撤退,也没有人继续打算进攻了。
似乎是看到了敌军的状态。在这一轮猛烈的排弩之后,城头上的守军没有继续展开猛烈的进攻,反而似乎期待对手过来似的。直到此时此刻,很多人才意识到为什么守军有把握让进攻者接近到这样的距离,而且还是在没有多少掩蔽工事的情况下。
只不过城头上的暂缓开火也重新给了斗志很高的人新的信心:会不会防御的一方就是只有这三板斧?想来似乎也是,也只有三排射窗。只不过因为停留的时间太长,很显然要是再次展开进攻的话还会遭遇不小的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负责指挥的将领也在这时候放弃了白天的时候取得什么进展的决心,尤其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只不过这时候却有人突然提议道:“守军所凭借的不过是强弩之利。如今我们风向正好,而且也有很多准备。不如这个时候在白天展开烟雾掩护下的强攻?如果到了夜晚,虽然从表面上说似乎更有利一些,但是谁也不知道那时候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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