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妖者

    
    当天晚上是怎么结束的，龙文牧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喝了很多酒，学习铸器学到手脚发软，直到最后累得睡过去。
    等到早上醒来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离开了，山顶上乱糟糟的一片。
    龙文牧还看见了掉落在手边的铁锤，还有散落了一地的奇形怪状的铁饼。看见那些铁饼的时候，他忍不住额头一跳，那些恐怕是自己昨晚的杰作。
    自己到尘封谷只为打造妖兵，结果到了如今，又是学御器，又是学铸器，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往铸器师方向上靠过去了。
    趁还算清净的时候，简单把附近收拾了一番。白天快正午的时候，周不同来了一趟，大致是来告知他铸器的进度。
    当初说铸器需要一个月，不过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进度比预计的要慢一些，兴许会多用十天的样子。
    龙文牧在这里已经等了二十日了，换句话说，大概还需要再等二十天左右。
    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过都等到这个时候了，该等的还是得等。
    说起为龙文牧打造的妖兵，封劫上次跟龙文牧见面的时候，已经知道龙文牧擅长用刀和弓，龙文牧提出的要求也是以刀为主，若是还有多余材料能多打造出一把弓当然更好。
    要求是提了，至于最后打造的结果会怎样，在打造完成之前就完全无从知晓了。
    龙文牧自认为刀与弓是自己最擅长使用的武器，而封劫经验老到，以封劫的眼光，往往能够看出人的潜在本质，就像他一语道破龙文牧在御器上有天分一样。
    有些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许多地方，说不定龙文牧自己都没能察觉出自己的潜质。
    封劫亲自为他打造妖兵，也许会在龙文牧提出的条件上根据经验做出些许的调整。作为妖兵锻造者，每一个铸器师都是希望自己打造的东西能尽可能的适合于使用者。所以最终成品会是什么样子，龙文牧也很期待。
    简单聊了聊，说起龙文牧能御器九道这件事，周不同感慨不已。
    不是说九道御器就是最多了，尘封谷里依然是有人能御器九道之上的。不过从来没有谁，能用短短二十天的时间驾驭到这种程度。在长进的速度上，龙文牧可谓开创了一个全新的记录，也不知往后有没有人能打得破。
    周不同问龙文牧还要不要增加御器数量，龙文牧表示短期内应该不会了。
    御器九道，对现在的他来说刚刚好。
    要御器更多，不是做不到，但心神分配下来，负担就太沉重了。
    继续增加无妄剑的数量的话，御器的精准度和威力肯定会有所降低，完全是舍本逐末，龙文牧当然不会这样做。九道御器，心神和魂力分配下来刚刚好，以后实力更强了再增加数量不迟。
    山顶上白天依然喧闹，尘封谷的弟子彼此切磋。已经不再是局限于切磋御器，还会比拼铸器等诸多方面，这种喧闹一日盛过一日。
    龙文牧又与人比拼了几轮御器，也向周不同请教了些铸器方面的事。
    昨天被莫名其妙强塞了一部铸器法诀，既然有了这样的机缘，稍微深造看看也不是不行。不求成为铸器大师，学一些皮毛今后说不定会有用上的机会。
    尘封谷最不缺的就是铸器师，上至宗门长老，下至普通弟子，在铸器上谁没有两把刷子。龙文牧想请教铸器，大把的人会为他解惑。
    白天是相互较量，到了夜幕，就升起火堆，热闹的像是宴会。
    就着火堆，人群三三两两的坐着。
    龙文牧这边，他举着铁锤施展九九归真锤法，旁边围着几十人，对他的每一锤都做出评价，纠正他的不足。
    九九归真锤法在尘封谷属于中等的铸器术，不是高深的不传之秘，但修炼到极致，倒也不俗。总体来说，属于中规中矩的那种。
    龙文牧在铸器上是新手中的新手，他施展的每一锤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铸器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没有谁能一蹴而就，这条路道阻且艰。
    时间在一天天过去，等到三十日的时候，龙文牧驾驭九道御器已经彻底娴熟。以草木为刃的修炼也有了不小的长进，他基本上随手摘下一片草叶，赋予锐气，投掷出去，便能轻松洞穿岩石。听说此道若修炼到极致，甚至无需草木，以妖力凝刃，便能胜过真正的妖兵。当然，那种程度距离龙文牧还太远。
    至于铸器方面，他勤能补拙，再加上那么多铸器师白天黑夜的指点他，他已经总结出一些属于自己的心得。自己动手施为的话，勉强能打造出一些最低等的东西，只不过品质肯定入不得真正铸器师的法眼。
    时间飞逝，如白驹过隙，又十天之后。
    从龙文牧在这里等待算起，已有四十天之久。
    过了正午，山顶上传出叮叮铛铛的打铁声。许多人围观的中央，龙文牧正奋力的挥锤，一把小巧的匕首正在成型。
    当他最后一锤落下，匕首里多出了宛如心脏跳动般的鼓动。匕首还是通红之色，热浪滚滚，龙文牧以御器手法将其隔空托起。旁边摆了八十一个人高的水缸，缸中全是自山中取的泉眼之水。龙文牧妖力鼓动，用妖力将八十一个水缸抬起，泉水尽倒在刀身之上。
    “呲”的一声，大片青烟腾升。八十一缸泉水倒下，全被热浪蒸发，连一滴都没落到地面。
    待所有泉水都被蒸干，匕首才封住了火劲，终于变成了铁青色，被龙文牧控制着飞了回来。
    这是一把以小妖材质打造的妖兵，匕首上隐隐可见火焰般的纹路，是一把火属性的武器。
    龙文牧摩挲着，对结果还算满意。
    旁边的人把匕首拿去传看，有人点头，也有人摇头。
    “龙师弟才十几二十天就已经能打造最普通的妖兵了，进境还是不慢的。不过你现在手法还太过生疏，这把妖兵杂质还太多。形态是有了，却缺了些神韵，神形兼具才能称得上好妖兵，你往后还需勤加苦练。”
    龙文牧点头。二十天前他还对铸器一窍不通，如今能打造最简单的妖兵，他其实已经很满意了。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过于自满，现在的他，充其量只是半只脚踏入了铸器的门槛。既然在这方面有了些许成长的苗头，以后少不了会多花些时间在这上面。
    他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想再练练御器，这时候，周不同自远方飞来。
    “师伯让我带你过去。”周不同落下后说。
    龙文牧微微一怔，表情立马认真了起来。算算时间刚刚好，自己的妖兵终于打造好了。
    周不同没做太多解释，朝他招招手。龙文牧朝左右人群抱了一拳，御空而起，跟周不同离开了山顶。朝着宗门的某个方向飞去，尘封谷很大，飞跃了好几条山脉，两人才落在了一处山崖上。
    山崖下云卷云舒，山崖上还有几人。其中一个自然是封劫，还有三长老封渡也在，另外还有个端庄的妇人。听周不同提起过，这妇人应该是尘封谷的二长老。
    “来了。”封劫沉稳的道。
    龙文牧走上前，朝他行了一礼。
    有些好奇，对方既要给自己妖兵，居然选在这种没有建筑的荒崖之上。
    “不同，与你龙师弟说说规矩吧。”封渡淡淡道。
    规矩？龙文牧微微皱眉。
    周不同走到他面前，背着手轻笑道：“我尘封谷自有尘封谷的规矩，你想求妖兵，需得遵照规矩来。”
    这话听着这么耳熟……
    “我尘封谷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为人打造妖兵的地方。前来求取妖兵之人，若能闯过两道考验，便可将妖兵带走。”
    “两道考验？”龙文牧之前完全没听人说过。
    周不同脑袋晃了晃：“这第一道考验嘛，你已经通过了，就是需在埋骨地下自己寻得妖骨。埋骨地是蕴魂之地，只有在埋骨地中寻到的妖骨，灵性才最佳。”
    是这样。龙文牧才知有这样的讲究。
    “至于第二场考验，便是要你入藏剑谷，自己把你的妖兵给带出来。”周不同往背后的山崖下一指。
    山崖下很深，有云雾笼罩，乍看和埋骨地很像。云层有某种隔绝之效，便是神魂都无法探知到下面。
    “藏剑谷……”龙文牧喃喃自语，这个称谓同样头一次听到。
    “你需知道，藏剑谷进去容易，出来难。你若进去，须得找到属于你的妖兵才可出来。或者，你若觉得办不到，大声呼救，我也会把你给捞出来。只不过那样的话，你的妖兵就会长埋在下面，等待下一个有缘人了。”
    龙文牧喉结抽动，实在没想到还有一道难关在等着自己。意思是说，若自己找不到，这妖兵便不属于自己。可自己连那妖兵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周不同伸手往他肩膀轻轻拍了拍：“好了，别想太多。缘之一字，玄妙的很。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强求也无用。你是否与那妖兵有缘，且去试试便知。”
    他伸手一点，一道妖力包裹住龙文牧。就像当初他把龙文牧扔下埋骨地时候一样，手指一晃，便将龙文牧扔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