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边境几里之地,一片参天树林外,斑驳的树影下百名巡逻骑兵从林中骑马涌出,为首马上的银盔男子看着大道上那辆突兀的马车,他严峻冷冽的面容带着疑惑,目光随着马车移动。
“眼下将要开战,怎得还有马车放行边境?”他眉头紧蹙,目光犀利看向马车。
此处离边境仅隔几里路程,马车的出现必有蹊跷。
身旁马上的男子回道:“禀将军,如今是毅王在城门盘查。”
“去拦下马车,看看车上何人。”他目视着马车严声吩咐道。
“是,将军。”身后立马便有几骑人马扬缰奔去。
突然一阵马蹄声响,黄沙在空中扬起,扑入马上之人的口鼻,令人不喜。
宫然侧首看去,目光看向黄沙中的人马,心头一紧,立马回头对着马车内急道:“左方出现士兵,你驾马向前,我来应付。”
琳琅掀起窗布看去,随即躬身出了马车,接过绳缰,面色凝重道:“你小心。”
宫然扬起一笑,见她紧张,打趣道:“你还是头一次关心我。”他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熟睡女子,脸上正经道:“将她安然交给慕云澈。”
琳琅看向他点头,扬鞭挥打在马背上,马儿吃痛,仰天嘶叫,狂奔向前。
林外之人见形势不对,策马奔腾向前,将男子围住,一队人马默契十足地分离出队,追向了马车。
“去城内禀报。”言毕,另有一人一骑向城中急驰而去。
宫然立身黄沙扬起的尘土前,嘴角啜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黄沙满天,他旋转跃起,与围住他的人拉开了打斗,越来越激烈的动作,越扬越高的尘沙,将一群人包裹其中。远远望去,风沙形成了一道漩涡,丝毫看不出里面情形。
颠簸的马车将慕云栖抖醒,见车内剩她一人,她艰难伸出手掀开帷布,见琳琅驾车,不见宫然身影,扬声问道:“发生何事了?”
琳琅闻声回头看了一眼,道:“树林内突闯一群巡逻兵。”
“前方之人,停马盘查。”后方响起马蹄声声,有一道声音从马蹄声中传出。
“云隐,坐稳了。”琳琅扬声道,连扬两鞭,瘦小马儿狂奔不止。
可干瘦马匹怎抵得过后方战马,不多时身后蹄声越发逼近,琳琅摸出烟弹朝天放出,一声噼叭声在空中响起。
“云隐,快前来。”她回头说道,一手伸出迎她。
慕云栖撑起心力出了马车,搭上她的手握住。
很快马车被团团包围,马儿骤然停下,琳琅拉着慕云栖,一个飞身旋转将她放置在地。
众人面色踌躇犹豫,都知朝中来旨,任何情况下不可伤及皇后,要毫发无伤的带回。
眼前女子面上有溶脂脱落,想必皆已易容,不知其中谁有可能是皇后。
众人无人敢上前擒人,也无人开口问道,只得原地徘徊不前。
两相僵持下,蠢蠢欲动的士兵合围拢进,几名士兵率先出手攻向了琳琅。
她将向她袭去的士兵很快打倒,一脸不屑地看着周边的人。
边境方向一队人马赶来,慕云栖遥望去。心中惊喜,那是三哥,尽管隔的很远,可她也一眼便看出了马上那男子。
见有救兵前来,包围住两人的骑兵立马下马靠近,企图带走两人。
琳琅以一敌六,将靠近之人纷纷打落在地。剩余士兵一拥而上,在马车前展开了斗争,虽她身手不凡,却也逐渐落了下风。
慕云栖有心帮忙,可她眼下连立身都无力,只得心中期盼三哥尽快赶至。
慕云澈出现在她面前那刻,她终是再也支撑不住晕倒了过去。
哭声,惊恐声,担忧声,怒吼声,一幕幕令人心碎的场景。
“啊,我恨你,我恨你……”慕云栖喃喃细语。
往事一幕幕涌入记忆,那些痛的画面充斥着思绪。
强烈的疼痛刺醒了慕云栖,她眼眸忽地睁开,眼帘映入一名丰神俊朗的男子,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掩不住流透出的担忧。
在她睁眼的那一瞬间,男子面上如冰雪融化,一抹浅笑荡漾于唇角两边,好看的令人挪不开双眼。
“栖儿,可还有何处不适?“男子急切的问道,不待她回话,又迫切的朝门外大声喊道:“一容,一容,快来替栖儿瞧瞧。”
他不记得昨日见到她时自己心中有多痛,她一脸病容,身子虚弱如烟,仿若风一吹便要散去般。
阳光照拂在房门口,外面色匆匆迈进一名男子,走到榻前将慕云栖的手腕掀起,把了把她的脉博,片刻后道:“从脉象上看,似乎已无大碍,可慕小姐身上五脏六腑似有损伤。”说完他看向她,目光透出疑问。
她扫了他一眼,再看向慕云澈,启唇道:“来边境时,在雪山途中遇上雪崩....”
“雪崩?”慕云澈惊呼道,乍然站起身来,面上担忧看去。
她轻轻点了点头,道:“眼下已无碍了,三哥不必忧心。”
慕云澈看向一旁,似乎在向他求证。
“慕小姐确已无碍,但体内尚未复原,需得些时日调养。“男子面无波澜,眉如剑刃,眼如清泉,薄唇轻启,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三哥,我真的没事。”说完她欲要起身,却浑身乏力。
慕云澈上前扶她坐起身来,落座榻边上看向她。
“栖儿受苦了。”他轻轻说道,语气中全是疼惜。
他最疼爱的六妹,自小便在他护佑下长大,纵是当初习武多番受苦,也从未受过如此磨难。
房中男子见此情形,悄无声息地从房中退去。
“三哥,眼下是何情况?你与皓月宫结盟了?”她轻声问道,面上挂着忧色,凝视着榻边男子。虽心中已有答案,却也想听他亲自回答。
慕云澈起身看向屋外,负手立身房中,过了许久道:“栖儿先好生调养,待你痊愈后,三哥会一一告知。”
他转过身子,目光看向她,似乎在征求她意见。
慕云栖不愿逼他,也心知无需急于此时,扬起一笑道:“好。”
他舒出一口气,面上渐渐浮出笑容,他随即迈步到门口嘱咐了一声。
过了片刻,他手中端着一小巧瓷碗,走到榻边坐下。将手中的汤药举起,舀一勺放至唇边吹凉后再慢慢的喂给慕云栖,动作说不出的轻柔。
浮想起在慕府的时光,泪水涌出眼底,她强逼了回去,微微张嘴将药喝下。
看着眼前这个俊逸刚毅的男子,面上有了些许风霜痕迹,她心里百转千回,似无奈,似苦涩。
想开口念道父亲,却终归不敢提及,在她心中,父亲的死与她脱不了关系。
慕云澈知她心头愧疚,关于父亲之事也丝毫不提,不愿增添她心中不安。
将药喂她服下后,替她掖了掖衾被,温声道:“你先好好休息,一切好了再言。”
她躺在榻上的双目合上,又立马睁开问道:“琳琅与宫然如何了?”
“放心。”他已起身的身子回头道,嘴角扯出一笑,转身迈步出屋。
仅仅两字,她心中大石落地,身有寒疾加之多日的赶路,她困意再次袭来,闭目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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