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起风声

    
    十年前，泽允之父泽链之死的消息轰动朝野，于墨雪现在还记得他的祖父听到此消息时的惊愕。
    拄着拐杖的手一直颤抖，很久一直杵在那里……
    当时的于墨雪虽然还未曾染指朝堂但也对朝廷的情形一知半解：泽链——锦衣卫的二把手，管几百号的锦衣卫，他死时才三十二岁，又得先皇赏识，正是要大战拳脚的时候，没想到却遭人谋害。
    先皇痛惜之余又十分之震怒，天子脚下，朝廷命官竟遭人陷害！
    于是下令彻查此事，刑部竟然出动了几百号人，大肆搜查了一个多月，泽链的手下更因此事怒火冲天，秘密派人搜查。
    一时间人心惶惶，朝野不安，可却几乎是一无所获……
    只知道，泽链并非被人当场杀害。
    泽链死于家门前，经刑部勘察，泽链在街头的拐角处被杀害，行刺之人首先刺杀了他的马匹，然后又对泽链行刺，泽链后背受了很深的刀伤，可是却没有当场毙命，不知是何原因，行刺之人刺完这一刀之后，并没有对泽链痛下杀手。
    泽链大约是受伤严重，只能爬行到府邸门前求救，在离家门仅有二丈远的地方失血过多而死，一代英杰就此陨落。
    然而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和于家有几分关联，但却没有被刑部的人发现，隐藏至今。
    当年一位妇人，因购置物品而晚归，途中也刚好是在拐角处听到了争吵，于是顿足窥探，在听到搏赤声后，生怕被牵连杀害，于是拔腿而跑。
    这个争吵和搏赤的声音正是行刺之人和泽链的争吵……
    所谓无巧不成书，这妇人正是于家的仆人。
    这妇人一直跑到城门处【因为城门处有看守的士兵】，直到天亮才回到于府。
    那妇人从昨日的谈话可知这两个人都不是简单的角色，因而不敢擅自报官，于是立刻告诉了于墨雪之父于成贤，于成贤听到此事以后竟然将那妇人秘密遣送得回了她的老家。
    那妇人禀报此事的时候，于墨雪也恰好在场……
    其实此事本应该上报朝廷可是于成贤却密不上报，装作不知道，连于墨雪的祖父都隐瞒了。
    至于为何隐瞒于墨雪现在也不知道，但是有些事情总会水落石出的。
    如今倒是个机会将此事告知泽允。
    可至于说什么自然由自己说了算。
    ……
    夜色沉沉，于墨雪站在窗前，等着管家将人带来。
    窗前梨花已经开败了，只在地上周可见星星点点的花瓣，树上已经没有任何梨花的开过的迹象，只剩下葱葱绿叶。
    门被推开，管家将人带进来后便出去了，那人面色沉重，看着站在窗前的于墨雪立刻参拜道：“参加于大人。”
    “泽公子请坐。”
    于墨雪转身走到方案前倒了一杯茶递给泽允，泽允双手接过。
    “多谢于大人。”已经坐下的泽允道。
    半个时辰前，泽允刚巡视完祈昌宫，回府时被站在门前的王管家拦住，询问才知原来是于大人派遣来的人，为的是当年刺杀一事。
    泽允听到是为这事，连门都没进便匆匆赶来了。
    泽链死时泽允才十岁，十年来杀父之仇带来的伤痛并没有消减分毫，他没有忘记躺在雪地里的父亲，没有忘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
    他本来应该安逸的童年就此打破……
    十年来尽管朝廷已经不再追查，但是他却从未放弃。
    自从十六岁那年中举后便开始派人四处调查此事，可是却都毫无头绪。
    ……
    “泽公子这么晚了本不想叨扰你的。”于墨雪略带歉意。
    “大人此事于我关系重大，我自然要来了。”
    “我却有当年泽链大人一事的线索。”于墨雪顿了顿“当年有一妇人曾无意间看到那日的刺杀，而这妇人正是于府的家仆，兴许是怕惹是生非，她第二日便逃走了，逃到出了京师。当年家父也曾派人追查，但是却无果，就在几天前府中的人到远地送信看到了她，打听到了她的住处……”
    于墨雪当然不能把实情说出来，因为这关系到于家的安危，其实他一直以来都知道那妇人的住处，那妇人怎么出当然于府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现在在哪里。
    “她在哪？”泽允一脸惊愕。
    于墨雪带着歉意得一笑：“说之前我有一件事要求泽公子。”
    “不敢当，大人请说。”泽允这才明白于墨雪此次叫自己前来的目的。
    “有几个问题要问问先泽公子。”
    “于大人请讲。”
    “皇后娘娘可是在祈昌宫斋戒？”
    “是，大人。”
    “那泽公子可知道娘娘曾为西宁一事上疏？”
    泽允点点头，皇后上疏一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为何要问这个？
    “现在西宁局势复杂，皇后很想去西宁看看……”
    “大人可否说得再明白些。”泽允不明白于墨雪的意思。
    “皇后娘娘想要出宫，而此事不能让皇上知晓，本来是不好办的可，只要泽公子愿意放行，那一切就都好说了。”
    “大人？！您是想让我放娘娘出宫？”他突然想起来那日皇后说想要去京郊看一看，原来是想要逃出宫去。
    同时他也十分纳闷为何于大人会和皇后有牵连。
    “是。”于墨雪点点头。
    “可此事关系重大，在下恐怕是赔上性命也担不起干系的。”泽允性格耿直，向来是有话直说。
    “你只管放行，出了岔子，自有人担责。”
    “在下管着皇后娘娘的安危，皇后娘娘逃出宫，担担子的只能是在下了，还能有谁替在下担责任？”
    于墨雪听到这话郑重其事道：“在下担责。”
    除了这个答案还能怎么说呢？
    “大人，在下不是怕担责任，而是以为这样做……有失为人臣的本分……”
    于墨雪在有些老臣眼中是个年轻狂妄的人，而在像泽允这样的崛起的后辈的眼中确是一个典范。
    “尚未及而立之年，已然位及高堂。”
    他没想到这个要求是从于墨雪口中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