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辛儿向来十分中意南月谦这个女婿,当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的时候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一国太子为了楚江离放弃太子之位,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倒是没想着其中究竟掺杂了多少利益纠纷,国家暗中较量,她只知道南月谦对她的女儿是真心的,所以此刻一点也没有伤感。反而是笑容满面的,“阿离,嫁人之后就不可任性了,要收收心,与谦太子好好相处,莫要欺负了他。”
“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他还没嫁进我的郡主府,你就胳膊肘拐到他那里去了。都说嫁女儿的时候做娘的会哭,娘你怎么这么高兴?”楚江离反驳道。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莫要口无遮拦的乱说话。今日是大喜的日子,有什么好哭的。再说了,你离开娘的日子还少吗?娘早就习惯了。”楚辛儿终是舍不得打她,只是轻轻拍了一下楚江离的手。
“娘,是女儿错了。”楚江离有些愧疚,确实她一直在外面瞎跑,陪爹娘的日子很少。可是,她确实无法同一般儿女与双亲之间那样亲近。她刚出生就身子孱弱,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接入山中学武,强健身体,与楚辛儿他们相见的日子很少。后来,长大一些,时常溜下山闯荡江湖。再后来,楚北棠出生了。
她是伴随着楚辛儿最艰难的时刻降生的,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闲言碎语。楚辛儿有高梓然保护她,楚江离很开心,在有的时候,却也会生出她不属于这个家的念头。所以,其实她很愿意在江湖漂泊。
楚辛儿将楚江离拥入怀中,“阿离,娘都明白,一切都是为娘的错。”
楚江离抬手抱住楚辛儿的身子,发现楚辛儿不知不觉瘦了许多,心中更加歉疚。
“姐姐,我也要抱姐姐。”楚北棠不知何时进了房门,已经拔高许多的身体直往二人怀中挤。
“好了好了,莫要闹你姐姐。娘好不容易把你姐姐装扮好,可别被你破坏了。”楚辛儿笑着不让楚北棠抱楚江离,楚北棠倔劲一上来,非要抱楚江离,闹得楚辛儿与楚江离都忍俊不禁。
“好了,你过来,姐姐抱你。日后啊,就能找个比姐姐还要漂亮的新娘子了。”楚江离用力抱了抱楚北棠,谁知楚北棠抱着根本不撒手。“姐姐你骗人,没人会比姐姐更美。棠儿要姐姐,不要别人。”
楚江离失笑,“怎么会呢,你看兮公主就比我更美啊。”
“她没有姐姐美,姐姐最美。”楚北棠不依不饶的嚷着。
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新郎也该到了。楚辛儿拉开楚北棠,却见楚北棠竟是满脸的眼泪。“棠儿,你这是怎么了?”楚辛儿掏出帕子给他擦眼泪,楚北棠哭得一哽一哽的,“姐姐不要棠儿了,是不是?”
“小棠,你又听谁胡说了?”楚江离问道。
“是夕画表姐,她说姐姐嫁人了,就不是棠儿的姐姐了。她还说,姐姐当了郡主之后,连楚家都不要了,又怎么会要我这个拖油瓶呢?”楚北棠好不委屈,可怜巴巴的。
楚江离与楚辛儿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小棠,姐姐不是说过不要随便相信外人说的话嘛。这世上的坏人,最喜欢利用亲人相残,挑拨离间。因为,亲人所带来的伤害是最深的。姐姐发誓,一定不会抛下小棠的。”
“姐姐说的话,棠儿都记得,只是棠儿害怕。”楚北棠止住眼泪,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楚江离。
“那姐姐答应你,等过几日就接你进郡主府住一段时间,好不好?”
“嗯,”楚北棠重重点头,开心的笑了。楚辛儿这才得以给楚江离盖上红盖头,扶着她出门。
又经过一系列的繁琐事情,楚江离终于坐进了轿子,往几条街外的郡主府而去。南月谦骑着马,走在前头。以南月谦的皮相,不引起满街围堵才是怪事。是以,他们行进得极为缓慢。
楚江离从袖中拿出点心开吃,一边听着骄外女子们犯花痴的声音。突然,一道声音传入耳际,“离儿,你是不是在偷吃呢?”
楚江离不以为耻,“你想偷吃的话,也可以啊。”只是是此偷吃,还是彼偷吃,只待听的人如何想。
南月谦的声音过了许久才传过来,“离儿,你曾说过你要嫁的人要像你爹一样一心一意,你开心吗?”
“伪君子,你是在向我许诺吗?”
即使不曾看见她的表情,南月谦还是能分辨出她的情绪,她在嘲讽,她不相信。南月谦沉默了。
伴随着吹吹打打的声音,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楚江离的郡主府。南月谦踢了骄门,握住楚江离的手将她扶出轿子。他的手很暖,握得很用力。她的手偏凉,很软。两手相触,竟是出奇的合适。
楚江离的视线被盖头挡住,只看得到自己的脚下一小块地,是以走得有些迟疑。南月谦心内偷笑,真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表情。只要一想,就笑得更深了。外人皆道南月谦是多么钟情于楚江离,与她成亲是多么的开心。随后是拜堂,而后楚江离就被送入所谓的洞房,在枫林苑的里面。
这一处是天然枫林,正值深秋,红枫似火,美不胜收。这一处原本是一处皇族府邸,如今被赏赐给楚江离做了郡主府,被南月谦重新布置翻修。少了几分奢华,多了几分精致。楚江离与南月谦都是不喜过多人随侍的,所以郡主府下人很少。楚江离也只带了柳儿一个丫头进府,不过离阳皇赏赐了四个丫鬟伺候楚江离。
这四个丫鬟皆是貌美的十六七岁的女子,各有特点。春樱看着年纪最小,娇娇弱弱的,惹人怜爱。夏莲婉约,最像是大家闺秀。秋雨冷冷的,如同秋夜的雨带着丝丝的凉意,是一个冷美人。冬韵最是身姿绰约,媚色内敛,身着一袭白裙,反而有种矛盾的美感。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这四个丫鬟可不仅仅是来这里做丫鬟的。看来,皇上对某人还不是很放心,送上门的机会抓得紧紧的。就是不知道,这四人在南月谦那个伪君子手里能过几招,她很期待。
皇上赐的人,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打发了,也不能太过苛刻,所以是个不小的麻烦。
楚江离嘴角挂着愉悦的微笑,把四人打发出去,只留柳儿一人陪在她身边。她正打算自己掀了盖头,就听得那厮的脚步声。“来得可真快,柳儿你出去给我端盆水来。”
虽然没听清楚江离前一句的嘟囔,后一句话倒是听得清楚。柳儿出去之后不过片刻,南月谦就推门进来了。
“夫君,帮你的娘子掀盖头可好?”楚江离的声音是故作的甜腻,足以让人起鸡皮疙瘩。南月谦嘴角含笑,“娘子所言,为夫定然遵从。”他上前几步,站在楚江离面前。拿起秤,用秤杆挑起盖头的一角,随后用手慢慢掀开。
先是精致的下巴,而后是艳红的唇,再是小巧的鼻,最后是一双如水的清眸。盖头完全掀开,南月谦任由盖头在二人之间飘落,已然忘了言语。与平日不爱装扮的楚江离截然不同,此刻的楚江离热烈得外头如火的红枫都失去了颜色。尊贵傲然,又含着无边的艳色。
南月谦在看着楚江离,楚江离同样在看着南月谦。南月谦从来只是一身白衣,穿起红衣来,俊美得近乎妖邪。世上怎会有男子拥有这般美貌,纵是神,只要见着他,都会心甘情愿的选择堕落。
“伪君子,掀了盖头你是不是该走了?”楚江离麻利的拆了自己头上的凤冠,钗环,待柳儿送水进来准备洗脸。
“离儿,你怎知我只是过来替你掀盖头的?”
“我猜的,毕竟……”楚江离意有所指的望了望外头的天色,“天色尚早,我想你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洞房的。”
“呵呵,离儿说得对。”南月谦笑道,“你先换妆休息一会儿,饿了就吃点桌上的点心,这是我特意命人备下的。”他说完就出去了,柳儿也正好端水进来,“郡主,郡马对你可真上心啊,怕累着你特意先过来掀盖头。”
楚江离正掬水洗去脸上妆容,闻言含糊道:“他对女子向来温柔体贴,可不止我一个。”
柳儿捂嘴笑了,“郡主是醋了吗?”
“吃醋?”楚江离抬头,拔高声音对她说道:“我怎会为他吃醋,不论他对多少女子温柔似水,也不干我的事。”
“郡主,可不能这样。您是郡主,他是郡马,他可不能再外头拈花惹草。郡马爷生得好,定会有好些女子贴上来,郡主可要当心啊。柳儿知道郡主自小在碧苍城长大,不太懂得大户人家后院勾心斗角的戏码。可柳儿不一样,柳儿自小长在相府,各种阴谋诡计见得多了,柳儿可以帮您。”
柳儿细心的为楚江离出谋划策,她接着小声说道:“郡主,外头那四个丫鬟,可是最应该防的那种。说不准一个没看住,就爬上郡马爷的床了。”
楚江离笑盈盈的,“柳儿,你不知道吗?其实他们会武功的,耳力非同寻常。”
“啊?”柳儿有一瞬的慌乱,可看见楚江离笑得如此开怀,就知楚江离分明在吓唬她。“郡主,她们其实不在外面吧?”
“算你聪明,她们被南月谦支走了。”楚江离一边支使柳儿把床上的红枣桂圆,花生莲子收走,一边对柳儿说道:“柳儿,我知道你想报答我把你带出来的恩情,但也不必急着证明你的价值。只要你乖乖的,我乐意养着你。”
柳儿笑得有些讪讪,“郡主才是真的聪明,所以那四个丫鬟根本不足为惧,是柳儿白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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