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吧,我要睡一会儿。”楚江离脱了衣服躺在柔软的床上,舒服的喟叹一声。她自己也不清楚是几时睡着的,只是醒来身边却已经多了一个人。南月谦只穿着一身白色中衣,二人盖着同一床被子,上头还绣着鸳鸯。南月谦撑着头望着她,二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离儿,你的警觉去哪里了?枉你隔三差五遭人追杀,莫非是在仰星城待久了太过安逸。”
“若不是知道是你,我早就一剑过来了,你焉有命在。”楚江离只觉得睡一觉起来真是腹中空空,“柳儿,我饿了,去准备点吃的送来。”
楚江离从床上爬起,给了某个不知情识趣的太子一个白眼,“我要起床,我很饿,没力气与你动粗。”
南月谦这才施施然起来,“离儿,交杯酒还没喝呢。”
楚江离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壶,斟了两杯。给南月谦端了一杯,自己举起一杯,“来吧。”
南月谦望着楚江离的唇,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离儿,你知道交杯酒该怎么喝吗?”
“不就是手臂相交吗?”楚江离很自然的答道。
“不,不如我来教你吧。”南月谦让楚江离先喝了一小口,然后南月谦自己喝了一小口。而后他将二人剩余的酒倒入同一个大杯子中,分作两杯。他自己执起一杯,示意楚江离拿起剩下那杯。“现在,交臂饮尽杯中酒。”
楚江离端着酒没有动作,“伪君子,其实你不用做到这个地步的。不论如何,我都会尽力配合你,帮助你的。”
“只要我不把手伸到离阳国,是吗?离儿,你能说与我成亲,不是你所乐意见到的吗?在我的身边,就能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但凡我对离阳有半点不轨之心,你不会手下留情的。”南月谦将酒杯放下,好像放下了心中的什么东西。
楚江离见此,同样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离阳走向灭亡。外公为离阳守了边境那么多年,他总说为将者就该保护自己的国。现在他老了,我不为离阳皇室,就算为了百姓,为了外公,我也不能让离阳陷入战乱。”
“如果我能不让离阳陷入战乱呢?”南月谦的目光带了些微的希冀。
“现在已经陷入战乱了,与高狄之争无可避免。”
“离儿,你当知三国这场胜负之争压抑得太久了,迟早会爆发。何不顺应其势,让天下有个真正的归属。这样,百姓才算获得了真正的安宁。”
“伪君子,你承认了吧?你借助离阳,借助楚家军,先击垮高狄国。然后,你就做那个稳坐钓鱼台的渔翁,坐收渔利。”
“离儿,只要击溃了高狄,我不会对离阳动兵的。”
“你不会,是因为你会像南月一样,暗中掌控离阳。”
“这又有何不可,这对于百姓而言,没有任何分别。”
“一个国家的百姓,其实性命都掌控在别国手中,你觉得没有分别吗?”
南月谦想说什么,突然话锋一转,“离儿,我们还是快些喝交杯酒吧,夜已经深了。”
“是啊,不过柳儿怎么这么慢,我肚子已经唱了许久的空城计了。”楚江离抱怨道。交臂饮尽杯中酒之后,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饭菜。只是,来的人不是柳儿,而是夏莲。她进来之后一边将食盒中的饭菜拿出,摆放在桌上,一边向楚江离告罪。说是太晚了,她已经让柳儿去休息了,所以她准备了饭菜端过来。
言辞之间,好似不小心的提及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连后宫中的妃子都很喜欢。楚江离不置可否,她现在只想快点吃到饭菜,不想听一个丫鬟明里暗里说自己是多么的辛苦,多么的善解人意。
所以,楚江离直接说道:“好了,你先下去。”
夏莲抬头,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一般,“是奴婢做得不够好吗?”说着,还将脸转向南月谦。
楚江离真是不想理会她,给了南月谦一个眼神。南月谦这才开了尊口,“我与离儿用饭的时候不喜有人伺候,你先下去吧,待会来收拾就行了。”
待夏莲走远,楚江离已经用了小半碗的饭了,每一盘菜都缺了一角。“伪君子,你不吃?”
“我不是与你说过,饿了用点点心吗?怎么还饿得这般厉害?”南月谦给她一杯水,以防她被噎着。
“我太困了,你走之后我就睡了。”楚江离认真吃着,南月谦也不打扰她,静静的看着她吃。间或夹几筷子菜给楚江离,尝了几口楚江离吃得最多的几样菜。二人用完饭,叫人过来收拾了,又洗漱了一下。楚江离睡饱了并不十分想睡,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伪君子,我们非得睡一张床吗?”
南月谦反问道:“难道离儿想让你们陛下知道我们刚刚成亲就闹不和吗?”
楚江离心想,也是,还有皇上赐的四个丫鬟呢,遂不再说话。
空气安静下来,黑暗中只听得二人的呼吸声。不知安静了多久,南月谦突然出声,低沉撩人。楚江离觉得约莫是他喝酒喝多了,染上了酒的香醇。“离儿,我知道你还没睡着,不若来做些有趣的事情吧。”
楚江离动了动身子,“什么事情?”
“成亲的夫妻都要做的事情。”南月谦由平躺转为侧躺,面对着楚江离这一边。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际,激起莫名的痒意。
楚江离翻身,背对着南月谦,“伪君子,到底什么事?”
南月谦慢慢将手伸向她,惹得楚江离一阵怒喝,“伪君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南月谦颇为无辜的道:“离儿,你忘了今晚喝的酒是什么酒了?你身子有些发冷,我只是想为你运功调理一下。你想的是什么?”
楚江离破天荒的红了脸颊,幸好此时是黑夜,南月谦注意不到。“这就是成亲的夫妻都要做的事情吗?伪君子,你是故意装傻是不是?”
南月谦伸手将楚江离揽入怀中,“如果娘子想要做什么,为夫是可以配合的。”
“无耻。果然天下男子只要上了床榻,就是一个样。”
“娘子,分明是你想歪的,怎地骂起我我来?”
“伪君子,你究竟想要我怎样?”楚江离觉得很无力,不愿继续玩笑。他的怀抱是这样的温暖,以往种种又浮现在眼前。每次贪杯,意识不清的时候,总有这样一个宽阔又温暖的胸膛拥着她。她每次受伤,也都是他悉心照料,凡事都亲力亲为。很多时候,她就那样被他的表象迷惑,而忘了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温柔,却比任何人都冷血。初次见面就该明白了他的真面目,却是怎样都没有法子挣脱。烟缈湖畔,燕追云表明心意时他的突然出现,她就意识到了。
“离儿,我说我如此待你都是真心,可你总是不信。”南月谦搂紧了楚江离的腰,声音很轻很轻,仿佛怕惊着某人。
“我信了。”楚江离转过身子,与南月谦面对着,轻声说道。黑暗中,四目相对,两双眸子都亮得惊人。他们的脑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终于碰到了彼此。双唇相触,先是心湖惊起波澜,奇异的感觉贯彻全身。身子发麻,脑子有一瞬的迷乱。而后,是惊醒,二人同时后退。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各自静然,安睡。
楚江离醒来的时候,南月谦早已经起身了,正在窗边观赏红枫的景致。她一动,南月谦就转过身来,微笑道:“离儿醒了,可惜错过了旭日初升时,这枫林苑的好景致。”
楚江离看着他脸上的笑,也弯唇回了一个微笑。只是笑的弧度很浅,像是被很重的东西压住。“错过一日不打紧,不是还有日后么。”
“是啊,不过睡懒觉可看不着。不若明日你我一同起身,共赏好景。”南月谦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光,更衬得他芝兰玉树,不似凡间中人。
“夫君所言甚是,就此约定,明日定当同赏美景。”说完,楚江离叫柳儿端水进来。谁知进来的不是柳儿,而是春樱。她笑嘻嘻的,一双眼咕噜噜的左觑右瞧,可爱得紧。“郡主,柳儿姐姐还未起身呢,就让奴婢来服侍您吧。”她端水进来,殷勤的为楚江离更衣,净面,梳妆。
楚江离坐在镜前,看着她为自己梳头。春樱还待听她说些什么,岂料楚江离都没理她,只闲闲的与南月谦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话。春樱不动声色的瞥她一眼,“郡主,柳儿姐姐大概是昨日准备吃食累着了,郡主能不能不要怪她?”
昨日准备吃食的分明是夏莲,而夏莲又说柳儿早就休息了。今早春樱又这般言语,意思不要太明显,不就是在说柳儿仗着是楚江离贴身侍女的身份偷懒抢功吗。这四人果不是省油的灯,这是打算挤走柳儿,彻底掌控自己和南月谦的动向了。楚江离不咸不淡的答了一句,“既然你求情,那我定不会怪她的,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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