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茵意料之中被苍子梦数落了一顿,自知理亏所以认错态度诚恳。
“小姐我知道错了。”
苍子梦数落了半天,见她一点都不反抗,身上火气就灭了大半。
“你说你,正事不做就会动歪脑筋。”
黛茵低着头,不回答。
“要是还有下次,你就一直跟着他吧,别跟着我了,胳膊肘往外拐。”
“奴婢保证没有下次。”
苍子梦呼出一口气,愤怒的小火苗被灭的不剩一点。“饭做好没?”
“好了,还有小姐喜欢的糖醋排骨。”黛茵说完话就抬起头,哪里还有苍子梦的影子。
看向远处厨房的位置,苍子梦的背影正在迅速走远。
深夜里的天牢光线昏暗,油灯摇曳的光不足以照亮整片黑暗。
江璃坐在暗处,靠着墙壁,背上的衣服已经被伤口的血染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原本整洁的头发也有几缕凌乱。
他目光空洞,望着对面的墙出神,连有人进来也没有听见。
慕容莲走到他身边蹲下,语气听不出情绪:“走都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呢?”
江璃听见她的声音,扭过头看向她,那双原本空洞无神的眸子动了动。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毕竟我们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夫妻,还是有点情分的。”
她说着,伸手撩拨开了江璃额前遮挡着眼睛的一缕碎发。
江璃这次摆过脸去,避开了她的触碰。“呵,你可是从未拿我当过夫君。”
“别这么说呀,再不济你我二人也同床共枕那么多夜晚,你也不能当作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吧?”
“共枕眠?难道你和国丈睡过的日子比跟我还多不成?”江璃不想承认这件事,觉得讽刺又可笑,但是在慕容莲面前他又忍不住说出来。
慕容莲挑眉,晓有兴致的回答:“呦,你还知道这事啊?那你应该也知道我怀孕这件事是用来骗你的喽,来跟我讲一讲,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自认自己演绎的完美无瑕,江璃会发现还真有点让她意外。
江璃淡淡的对视上她的眼睛:“重要么?反正现在我已经是你们的阶下囚,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慕容莲轻笑了一声,回道:“呃呵,我怎会杀你呢,没有君上命令,我是万般不会对你动手的。”
“君上?就是你一直不顾一切讨好的国丈?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江璃知道,如果那个人命令慕容莲对自己动手,慕容莲就绝对不会犹豫分毫。
慕容莲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以后也没机会了。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我早告诉过你只要好好服从君上,他不会把你怎样的,可你偏不,偏要保留余力,做着时刻对抗的准备。
你那几个死士,以为不告诉我,就没有人知道了?你不乖,君上也不会一直留你活着。明天早朝就会昭告天下,皇帝重病不治身亡的消息。”
江璃想要起来,但是身体的疼痛麻木了他的神经,起不来。
“你告诉我,之前我每次不服从,国丈都会以你为要挟,是不是都是你们策划好的?”
“是。”
“每次一回国丈府你就满眼都是他,是不是因为你心里的那个人一直以来都只是他?”
慕容莲沉默了几秒,后回答:“是。”
“那你……爱过我没有?”
他早已经抛弃了帝王的尊位,用我来自称,卑微的样子像极了跳梁小丑,没有一星半点的尊严。每一个问题的答案无疑都在让他的心坠入冰窟,却依然坚持问到底。
“爱?你在想什么呢?”慕容莲退后一步,看向江璃的目光也变得鄙夷。“谁会对一个猎物产生爱?如果真的会,那你当初对苍子梦可就下不去手了。”
慕容莲知道苍子梦,那个北昭娇生惯养长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傲慢又自大的公主。
也知道江璃对她有愧,不然慕容莲不会留下容貌与她有几分相似的洛书书,还刻意派到他身边去,为的就是打乱江璃的心思。
江璃想要反驳:“我利用别人也好,身负灭亲骂名也罢,都是为了你。为了你,我做尽了恶事,你却只是利用而已。慕容莲,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不愿意提起苍子梦,不愿意提起北昭的过往,一心想要弄清楚慕容莲和自己之间的事情。
“心?我当然有。你只不过是我的一个猎物而已,多年来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早就猎杀了无数人,心是黑的,洗不干净。”
一个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工具,身为司南临最得心应手的武器,慕容莲为自己感到骄傲。
她从不避讳自己和男人之间所做的一切,因为都是职责所在,这身子早就脏了,不在乎多一点污渍。
她转过身去背对江璃,继续说道:“旁人说我天生带着媚骨,是个魅惑男人的好苗子,说到底媚术也就只对你一个人下了而已,要不然,你坐上了皇位怎么可能还会对旁人没有半点兴趣。”
男人的本性,她再清楚不过。如果没有对江璃使用媚术,他或许都不会多在自己这里停留太久,更别提忠诚如此多年头。
江璃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是东华的人?”
早听闻东华女子有一邪术,即便再不堪的女人对心仪的男子用术都能同他相守一生。
“错,我是南晟人,生在这座皇城的花楼里,被君上收养长大。”
“你所谓的君上,那个假装你父亲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你又是什么时候对我用了术的?”
慕容莲缓缓走出牢房,边走边回道:“事到如今,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宁静吧。”
她出去,一直再门口守着的士兵就将门锁上了。
隔着栏杆,江璃看着平静的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媚术只能同时对一个人,我死后,你还能不能再觊觎他人?”
慕容莲淡淡的回答:“放心,设计这个术法的人并不想守寡,一个死后,还可以继续寻找下一个。”
“下一个,是他吧?”
面对江璃这个问题,慕容莲自然就想到了那个他是谁。
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脚步离开。
面对她果断的步伐,江璃知道自己是猜对了。
心里某种牵挂,好像也放下了。
为什么明明已经离开,却还要凭借单薄的能力回来呢?
是不甘。
不甘心就这么离开,做一个逃窜的弱者,败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失去一个心爱的人。
东华媚术,听起来真是个奇妙的邪术。
无法俘获一个男人的心,就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得到。
虽说不是人人都能习得的,但也不是什么好招式。
“慕容莲啊慕容莲,你为什么要来看我这一眼,告诉我对你爱了真么多年的结果,是因为一个如此荒谬的原因呢?”
他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
对着冰冷墙面的低喃,最终只是沉淀在了无尽的深夜里。
慕容莲刚回道自己的宫里,迎接他的是司南临的等待。
她望着那伟岸的背影,是用生命敬爱的人。“君上,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上午的事情才过去不久,慕容莲本以为他起码今天是不会再来。
司南临转身,问:“去哪了?”
“天牢。”
“嗯,都说什么了?”
“他无非就是不甘心,到现在还在想着自己能够夺回皇位。莲儿只好灭了他的臆想,顺便告诉他根本没有孩子。”
她对司南临从不隐瞒任何事情,只要司南临想知道,她绝对如实相告。
司南临牵起她的双手,捧在手里,温柔的样子前所未有:“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慕容莲受宠若惊,表情控制不住的露着欣喜:“不,不辛苦,都是莲儿应该做的。”
“你可知这江璃还有没有活着的仇家,势力庞大距离很远的那种?”
慕容莲摇头,虽然不明白司南临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如实的回答:“除了朝中还没处理的那些,宫外所有势力庞大的仇家基本都已经被江璃灭了九族。君上问这个做什么?”
司南临松开她的的手:“没什么,江璃状态看起来如何?”
“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我那一箭刺得还挺深,暂时应该没有逃跑的能力。”
“等明天诰命一出,百姓方寸大乱,阿布达就会带兵来攻占皇城。我们同南晟这么多年的牵扯,就要结束了,觉得怎样?”
慕容莲唇角微扬,轻笑着回答:“有一点感觉不真实呢,更多的还是欣慰。”
在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身边演了这么多年清纯少女,忽然就要做回本来的自己,还觉得有一点点恍惚。
“这里结束后,你就换个名字,去西慕吧,这一趟,就不陪你了。”
慕容莲先是一愣,后回答道:“遵令。”
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身份,换一个地方。
继续包庇自己的本性,扮演着一个根本不是自己的人。
慕容莲觉得无所谓,唯一失落的大概就是没有司南临的陪伴。
毕竟要从一个四国之中最国土最小的国家,转变成一个拥有大陆四分之三国土面积的君主,他要操很多的心。
她理解,所以没什么的。
跟了司南临这么多年,司南临不可能会利用完她之后就丢置道一旁。
“江璃一死你立刻前去西慕,对西慕皇帝用术,待你稳定宫中地位,我会去教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她依然是简单的两个字:“遵令。”
没有半点疑问,任何不满。
只要是司南临的命令,就算让她立刻自刎也不会拒绝。
这就是她对司南临的情。
虽然就在刚才她还在想,等江璃一死,需要立刻给君上用术么?
都已经陪伴在身边这么多年,应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他中术吧。
这一次的命令,慕容莲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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