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阿康和超常儿童

第三章 果树同学

    
    就象老年人喜欢孩子,乌鸦阿康也一样。
    开学那天,一大群孩子吵吵闹闹地涌进来,阿康觉得太吵,开始考虑是否要搬家,换个清静之地。后来遇上泰山跑到门口哭哭啼啼,这哭声让阿康心生怜爱之情。它决定不搬了,留下来帮助孩子们。阿康知道,上学并不是件容易事。
    阿康好象通晓孩子们中间发生的各种事情,它真得有神通吗?
    不然,那是因为还有许多别的鸟在帮助它。有只叫小扎的麻雀经常出现在它身边,那是阿康的一个重要助手。公园里还生活着很多种鸟,麻雀、山雀、斑鸠、花喜鹊、灰喜鹊……他们都是阿康的朋友。他们不仅把阿康视为朋友,他们还知道,阿康已经活了很久,天底下的事儿知道的最多。无论谁有什么疑惑就来问问阿康,阿康要是答不出来,那就说明这个问题可能要么没有答案,要么压根就不存在。鸟儿们在天上飞过,停在树上休息,有时落在屋顶上,有时落在窗台上。他们常能看到听到孩子们中间发生的事,然后飞回来把这些告诉给阿康。
    每天放学,很多孩子出了校门就跑进公园,到林间的草地上玩耍。男孩女孩,叫喊着奔跑着。阿康站在树上,看着他们,听着他们。
    男孩泰山写字慢,常常还不及写完作业,他就趴在长椅上写。有时他向阿康请教:
    “阿康,快告诉我,13加21等于多少?”
    “让我想想,13加21嘛,等于43。”
    女孩夏叶忍不住大声纠正:
    “阿康,你是老糊涂了吗?13加21等于34。”
    “天哪,真的等于34。看来我真的老了。”
    自从结识了泰山、张小跑他们这帮孩子,阿康越来越爱上“幼小人类”。孩子们高兴时会放声大笑,过一会儿说不定又悲伤得放声大哭。他们的生命就像大自然的天气,总是“东边日出西边雨”,这正是阿康为之感动之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们学习任务越来越多,作业越来越多,游戏玩耍的时间越来越少。孩子们的欢笑声也变少了,这让阿康感到不安。
    “人,如果不快乐就会变傻变笨,甚至变邪恶。”
    这话可不是阿康说的,而是来自一位大学者,一位大学里的教授,阿康从前的朋友。
    有一天,正在上课的教室里发生了一场冲突。田丁老师严厉地说:
    “张小跑,你的行为太过分了。我必须罚你,出去!到教室门外站着去!”
    阿康看到张小跑被老师赶出了教室,站在走廊上挨罚,他看上去很愤怒。田丁老师看上去很生气,因为张小跑竟然在上课的时候动手攻击别人。这场冲突是由一只蝴蝶引发的。
    公园里的黄粉蝶、白纹蝶很常见,但那种色彩斑斓的五彩凤尾蛱蝶很难见到。偏偏有那么一只飞到了小学校里,停在操场花池子里面一朵鸢尾花上。课间时有个孩子发现了,上前去捉,小手刚靠近五彩蝶就飞了,又落到另一朵花上。美丽的蝴蝶引来更多的孩子,可捉不到它。聪明的张小跑有办法,他脱下自己的衬衫,当作网子扑过去,刚好把彩蝶罩住。彩蝶成了张小跑的俘虏,他小心地捏着翅膀回到教室,倒空自己的文件盒,把彩蝶关进里面。张小跑想把彩蝶作为礼物,送给花满——女孩里面和他最要好的朋友。
    很多孩子围过来,欣赏这只美丽的蝴蝶,张小跑得意洋洋。只有男孩果树不但不羡慕,反倒挖苦他:“蝴蝶都是毛毛虫变得,想想都恶心,你还不赶快扔掉!”
    张小跑没理他。心想,果树这家伙自己没办法捉到就嫉妒别人。这时上课响起,礼物只好再等等,他还要赶着去趟洗手间。
    上课时张小跑再次偷偷打开文具盒,想查看他那漂亮的“俘虏”。他惊呆了,蝴蝶已经被人谋杀,美丽的翅膀离开了身体。“谁干的?”他转身四处张望,果树正洋洋得意地看着他。
    “是你干的?”张小跑低声问。果树不回答,脸上还带着股嘲笑。张小跑彻底被激怒了,豁地站起来。不顾老师正在讲课,冲到果树跟前猛地推了他一把,果树就从座位上掉到地上。
    张小跑鲁莽举动的糟糕后果可想而知,他被罚站,站在走廊上伤心地落泪。
    放学时果树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在田丁老师的催促下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快走到校门时他忽然喊:
    “老师,我要去卫生间。”
    果树返回楼内,进了卫生间,就一声不响地在里面躲了起来。
    站在校门前,等着接果树放学回家的保姆看到别的孩子都走出了学校,唯独没有她家的果树。她有点着急,就给老师打电话询问。田丁老师也觉得奇怪,就返回教室去找。
    阿康喜欢看放学时孩子们叽叽喳喳走出校园的情景,每天放学它都站在树枝上看热闹。现在果树不见了,让它也很吃惊。
    阿康绕着教学楼飞了一圈,很快发现了藏在卫生间里的果树。阿康站在窗台上望着果树:
    “你好像有麻烦,需要帮助吗?”
    果树见到阿康仿佛盼来了一线希望。
    果树说:
    “泰山和张小跑都说你是只会魔法的神鸟,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不会魔法,但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尽力。”
    “你会替我保守秘密吗?”
    “这个我能做到。”
    “那好,你能让我妈妈的手指骨折吗?”
    这个请求着实把阿康吓了一跳。
    “孩子,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妈妈要是知道了会伤心而死。”
    “我不想让她死去,我只是想让她的手指受点伤。”
    “她的手指做错了什么了吗?”
    “她用手指在我头上’敲栗子’。”
    说着他拨开自己的头发,果然有处红肿。
    “果树,你在里面吗?”是田丁老师的声音。
    “我在,我有点肚子疼。”
    “你需要帮助吗?”
    “不需要。”
    果树家的客厅里有一台钢琴,在果树的小世界里这是最可怕的东西。
    晚上七点半,果树坐到钢琴前开始练习,妈妈站在身后。头几个音符听起来还说得过去,往后就越弹越难听。
    “停!”妈妈生气的声音,“重新弹!”
    果树心里不住祷告,别错,别错。可效果好象相反,错的比刚才更多了。
    妈妈吼到:
    “你怎么这么笨。别人家的孩子几天就学会,你快一个月了还弹不下来,丢不丢人?放了学就知道玩,再弹不下来玩具统统扔掉。”
    果树开始哭哭啼啼。妈妈越是烦躁,果树的琴声越不成调。
    终于,果树的脑袋上又挨了“敲栗子”,果树的低声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妈妈高声唤来保姆,要她把果树带走,帮他洗漱,上床睡觉。
    这一幕发生在室内,声音从窗户传到了室外。室外的树上站着乌鸦阿康,它默默地听着。可怜的果树,确实挨了妈妈的“敲栗子”,而不是被天上落下的流星砸了脑袋。
    妈妈并非狠心肠。每次对孩子发脾气过后都非常后悔,只是那一刻失望的愤怒让她无法克制冲动。也许是心理作用,她感动手指关节有些疼痛。下手有些重,对不起孩子,明天一定要向孩子道歉。
    妈妈那一晚在懊悔中睡去。也许是果树在钢琴上制造的噪音太难听,于是噪音又跑进妈妈的梦里,梦里又重现那一幕。妈妈怒火中烧,抬手照果树的头上就是一下,算是发泄心中怒气。可她感觉手臂特别沉重,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竟然握着一把利斧。再看果树,并不在琴凳上,琴凳上是空的,果树不见了。妈妈吓得“啊——”地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噩梦中醒来的妈妈开始嘤嘤地哭。哭了一会儿她忽然抓起手机开始打电话。并不是打给果树的爸爸,果树的爸爸是位商人,经常跑到外地谈生意,很少在家。妈妈要给搬家公司打电话。她查找到好几家搬家公司的电话,可打过去都无人接听。最后终于打通了一个号码。
    “我有台钢琴,现在需要运到别处。”
    “您想要哪天运?”
    “现在!”
    “什么?现在是半夜,哪有半夜搬家的。我们会被误解成偷人家的盗贼。”
    “只运一台钢琴,我愿意付你们双倍的运费。”
    “那也不行。卡车司机和工人都在睡觉。”
    “三倍运费。”
    电话另一端犹豫了片刻。
    “好吧。请留下您的详尽地址,我会尽快安排人过去。”
    钢琴被搬走了。妈妈放心了,果树的噩梦和自己的噩梦也被搬走了。
    乌鸦阿康依然心痛。阿康发现孩子们和动物有共同之处,他们都是弱者,容易被伤害。孩子们受到的伤害很多来自身边的大人,他们常常被父母或别的成年人训斥甚至责打。“打孩子”被当作人类的传统,被一代代继承。虽然近年来有了法律,不再允许大人那样做。但法律没有被人们严格的遵守。只要没有出现严重后果,往往连执法者都不把它当回事。阿康认为这世上的大人们干的蠢事一点不比孩子们少,而且更愚蠢,后果更严重。那些干蠢事的大人才该挨打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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