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云跃轩从怀里摸出匕首,骑着闪电往客店方向而去。慕容芷凝在他身后轻喊了一声:“小心点,注意安全。”
慕容芷凝看着远处客栈的方向,耳听着人马声喧嚣不已,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不一会儿,客栈方向火光冲天。熊熊燃烧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有阵阵厮杀声传来,伴着闪电的长鸣。慕容芷凝抱着肩,害怕地缩成一团。厮杀声持续了很长时间,安静了半柱香时间,慕容芷凝听到有十几匹马离去的声音,四周恢复了宁静。慕容芷凝一个人坐在野地里,度过了一个漫长而恐惧的夜晚。
直到天亮,叱云跃轩都没有再回来。慕容芷凝失魂落魄地站起身来,往客栈方向走去,她要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客栈被烧成了废墟,入眼尽是断壁残垣。现场有几具黑衣人的尸体,店小二也命丧当场。现场一片死寂,根本没有人活着,更没有人能告诉慕容芷凝,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闪电哀鸣着跑向慕容芷凝,慕容芷凝惊喜地摸着闪电的头问道:“叱云将军人呢?”闪电只发出低低的嘶鸣声,不断用脚刨着地上的泥土,仿佛在告诉慕容芷凝,它的主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慕容芷凝脚一软,跌倒在地上,她头脑里一片空白。她不愿去想叱云跃轩的下落,只在心里骗着自已:叱云跃轩他或许是有急事回华炎去了,来不及和她告别。慕容芷凝经过一番挣扎,她起身擦掉了眼泪,牵着闪电慢慢往官道上走去,她决定独自回到南锦。闪电身体过于高大,没有叱云跃轩的帮助,慕容芷凝根本骑不上去。她舍不得丢下闪电,就牵着它慢慢在官道上走着,一路向南锦方向而去。夜里她就带着闪电走进路边的田野里,找个地方休息。闪电总是在她不远处吃着草,时不时烦躁地刨几下蹄子,慕容芷凝眼眶一热,她知道闪电在思念它的主人。
慕容芷凝白天赶路,晚上在田野里休息。她坚定地告诉自已,一定要回到父王母后身边,把这一系列的事情弄个明白。
慕容芷凝在官道上走到第三天时,已是十分狼狈虚弱。她摇摇晃晃地拉着缰绳,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她脚步虚浮得厉害,牵着闪电的手一松,一头栽倒在路边。闪电在她身边不安地发出低鸣,热乎乎气息直往她脸上喷。
身后的官道上,远远出现了一队人马。慕容芷凝惊慌地想站起身,逃到田野里,却怎么都没有力气爬起来。她忧伤地对着闪电说了声:“你快跑吧,不要跟着我了。”闪电兴奋地用蹄子刨着地,没有离去,慕容芷凝渐渐失去了意识。
慕容芷凝感觉脸上一凉,她猛然惊醒,眼前是拓跋蓝担忧的目光。拓跋致低沉的声音也在她耳边虚无缥缈地回响:“慕容小姐,你终于醒了。”拓跋蓝拿着一块湿布替慕容芷凝擦着脸:“慕容姐姐,你怎么会独自倒在路上?叱云将军呢?”拓跋致扯了一下拓跋蓝的衣袖:“慕容小姐现在很虚弱,不要问这么多问题,等她好些再说。”拓跋蓝低低地“嗯”了一声。
慕容芷凝环顾了一下四周,她躺在拓跋致家的马车里,拓跋蓝耐心地往她嘴里喂着温热的水。拓跋蓝长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姐姐遇到了我们,要是遇到坏人,后果不堪设想。哥哥叫人替你熬粥去了,你且休息会,养养神。”
马车慢悠悠地行走着,不一会儿,有人骑快马送来一瓦罐的小米粥。慕容芷凝缓了一下神,焦急地问道:“闪电呢?”拓跋蓝用嘴吹着热粥:“你是说那匹黑马吗?喏,在后面乖乖跟着呢。”她一只手掀起了马车的簾子,闪电不紧不慢地跟在马车后。慕容芷凝悲喜交加,她知道,离开了叱云跃轩的闪电,把她当成了主人,慕容芷凝默默地流下了几行泪。
拓跋蓝隐约能猜到了慕容芷凝的境遇,她边喂着慕容芷凝小米粥边安慰她:“叱云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姐姐安心养好身体。”
傍晚时,车队停在一家酒旗招展的大客栈门前,拓跋致过来亲自要将慕容芷凝抱下马车,慕容芷凝扭扭捏捏地红了脸:“我……我自已能行的,拓跋公主扶我一把就好。”拓跋蓝推了她一把:“让哥哥抱你,你虚弱得不行。”拓跋致将慕容芷凝横托在手上,抱进客店楼上的房间,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
慕容芷凝感激地看着拓跋致:“多谢拓跋公子几番出手相助,这次又要给拓跋公子添麻烦了。”拓跋致温文尔雅地回看着她:“慕容小姐言重了,能照顾慕容小姐,是我的福份,我一定安全将小姐送到南锦,小姐就安心跟着我们吧。”慕容芷凝低头小声问道:“这里到南锦还需多少时日?”拓跋致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慕容芷凝身上移开:“以现在的速度,大概要半个月左右。慕容小姐的身体虚弱,并不适合走太快。若慕容小姐需要带信给家人报平安,我可以派快马替你送去。”慕容芷凝轻声道:“不用了,我就是怕打扰拓跋公子的时间太长。”拓跋致脸带真诚的笑意:“我说过了,能照顾慕容小姐,是我的福分。慕容小姐若信任我,可以对我说说心里话,若不想说,我也不会问。”慕容芷凝满含歉意地看了他一眼:“等到了南锦,我再一一向公子讲述。”拓跋致优雅地一笑:“好。”
拓跋蓝蹑足走进房间,拍了拍拓跋致肩膀,拓跋致的目光仓惶从慕容芷凝身上猛地移到她身上:“蓝儿你又调皮了。你将来的夫君若是没有足够大的胆子,怕是活不了多久。”慕容芷凝掩嘴嫣然巧笑。拓跋蓝撅着嘴:“我就是来听听我哥哥跟慕容姐姐在说什么悄悄话。我将来的夫君一定是叱云将军那样的英雄,又岂会胆小。”她自知失言,尴尬地吐了下舌头。拓跋致和慕容芷凝一起看向她,心有灵犀地点头:“哦……”。拓跋蓝的小脸羞得通红。
拓跋致心中有一瞬间的惊喜,他从慕容芷凝的表情里看出,她对叱云跃轩并没有特殊的感情。以前在庄园时,他曾怀疑他们是一对情侣,后来却发现慕容芷凝对叱云跃轩态度异常冰冷。拓跋致也曾猜测过慕容芷凝的身份,在他心里,并不希望慕容芷凝是高不可攀的公主。
拓跋蓝调皮地将拓跋致往房间外推:“快走快走,我要先替慕容姐姐沐浴更衣。”拓跋致一脸不情愿地退出了房间。
拓跋蓝叫佣人将热水倒入房间的大浴桶,她替慕容芷凝解开腰间的带子:“蓝儿亲自替慕容姐姐沐浴更衣。”慕容芷凝红着脸推辞道:“这怎么敢当?你也是个大小姐,怎么能让你伺候我?”拓跋蓝口无遮拦:“哥哥说慕容姐姐可是公……公主……”她自知失言,捂了下嘴:“慕容姐姐请放心,我跟哥哥并不是因为姐姐的身份才曲意讨好的,姐姐是不是公主,我都一样喜欢姐姐。”慕容芷凝暗暗吃了一惊,她还真是低估了拓跋致的观察力。慕容芷凝摸了摸拓跋蓝带着些婴儿肥的小脸:“姐姐知道你们是好人,姐姐是因为有苦衷,才没有实言相告,对不起。”拓跋蓝乖巧地一笑:“能伺候姐姐,是蓝儿的福气。”
拓跋蓝轻柔地为慕容芷凝擦洗着背部如凝脂般的肌肤,她的目光赫然落在慕容芷凝背部的烙印上,那块疤痕上的“叱云”二字清皙可辨,让人触目惊心。拓跋蓝手中的巾帕停顿了一下,她不敢开口乱提问。慕容芷凝感受到了她的迟疑:“你是想问那个烙印吗?那是有一次我摔倒了,刚好碰到烧红的烙铁上留下的。”她不想毁了叱云跃轩在拓跋蓝心目中形像,又更像是不想揭开自已心上的那块伤疤。拓跋蓝心疼地抚了一下那烙印:“怎么这样不小心?那得多疼啊?”慕容芷凝眸中漫开一层水雾,比起身体上的伤痛,她的心,痛得更厉害。
慕容芷凝沐浴完,拓跋蓝替她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嫩黄色的香芸纱裙装,她看上去娇俏可爱。香芸纱这种绸料质地轻薄半透,制作工艺繁琐复杂,是不可多得的佳品,非大富大贵人家,是绝对穿不起的。佣人也已将饭菜摆好在屋里的桌上,拓跋致优雅步入房内,他来慕容芷凝房中陪她一起进晚餐。
拓跋致亲自替慕容芷凝挟菜,一如既往的斯文殷勤。慕容芷凝感激地看着他:“多谢拓跋公子的盛情款待,凝儿无以回报,甚是惶恐。”拓跋蓝打趣道:“姐姐想报就可以报,我哥哥还没有成亲。”拓跋致用筷子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慕容姐姐出身高贵,你哥哥怎么配得上她?”慕容芷凝脸一红:“拓跋公子言重了,这世间本就没有相不相配,只有缘份够不够!”拓跋蓝傻傻地点头:“嗯,慕容姐姐说得对。”
到了晚上就寝时,拓跋蓝还赖着不肯走:“我就留下来陪姐姐吧,晚上好有个人陪姐姐说说话,反正这客房的床也大。”慕容芷凝笑道:“求之不得。”
拓跋蓝虽然只比慕容芷凝小一岁,却是小孩子性格,晚上缠着慕容芷凝问这问那:“叱云将军是不是姐姐的心上人啊?蓝儿觉得叱云将军虽然人冷冰冰的,但是跟姐姐真的好相配。对了,叱云将军是不可能无缘无故丢下姐姐的,他到底去了哪里?”慕容芷凝强忍着眼泪:“我跟叱云将军不是你想的那样,叱云将军他……跟姐姐没有缘份。他前几天和姐姐失去了消息,姐姐到现在……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拓跋蓝面色沉重:“叱云将军他不会有事的。他是蓝儿见过的最有男子气概,最帅的大将军。”她顿了顿:“对了,你和叱云将军是怎么认识的?给我说说你们认识的经过吧,蓝儿好想知道。”拓跋蓝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慕容芷凝无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姐姐今天好累,改天再说给你听。”慕容芷凝转过身,已是泪流满面。
拓跋致一早安排好了一桌丰盛的早餐,拓跋蓝高高兴兴地拉着慕容芷凝走下楼来,坐到桌旁。拓跋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俩吃饭,眼中充满笑意:“今天我们会路过我一个朋友的庄子,我决定带你们在那里小住两日。”拓跋蓝撇了一下嘴:“又是那个连公子?那就是个纨绔子弟,会带坏了你。”拓跋致瞪了他一眼:“蓝儿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路上这么无聊辛苦,玩上两天又不担误什么。等慕容姐姐身体养好一点,马车走快一些,并不耽搁行程。”
下午时分,马队来到一座小县城前,拓跋蓝兴奋向慕容芷凝介绍道:“这是兴州县,这里的橘子最好吃了,全国都有名的。”拓跋致骑着马走在马车旁:“蓝儿你就知道吃,这次可来对了,正是时候。”
刚进了城门,一个身着梅红色锦袍,头戴玉冠的英俊公子,带着一队家丁迎了过来。公子生得高大俊逸,一看装扮,就是个风流多情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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