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颜汐牵着霍瑨深的手,闻言转头看向温阮。
温阮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霍瑨深,怯生生的绞着手指。
颜汐的手一松,对着霍瑨深温和笑道:“那我先下楼去了。”
霍瑨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嗯”了一声,说道:“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颜汐含笑转身,当背过身去时,她的眉毛微微皱起。
如果说,袁笙是温良淑德,温阮是胆小内向,那此时的温阮,没有一点袁笙的影子了。
恢复了记忆的温阮,难道就把袁笙摒弃的一干二净了?
她是恢复记忆,并非双重人格。
颜汐对心理学并不是很了解,但她觉得,温阮是有意识的回到原来的样子。
而刚才,她拿银行卡送给温阮,温阮询问霍瑨深可否拿,是有意的在显示她与霍瑨深的亲近,她是除了他俩以外的外人。
可是,温阮恢复身份,并不代表那过去的八年就不存在了。再亲密的关系,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也会有生疏感的。
温阮的这种表现,就更显得刻意了……
颜汐摩挲着下巴慢慢下楼。梅姐切了水果端出来,往楼上看了看,再瞧了眼颜汐,神神叨叨的闪烁了下眼睛。
那表情正好被颜汐瞧见,颜汐扶着扶手走下最后两步台阶笑道:“梅姐,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梅姐的肉手摸了摸鼻子,再往天花板瞥了一眼,对颜汐小声道:“太太,先生带着别的女人回家,你不生气啊?”
梅姐在很多有钱人家做过保姆,也算是见多识广。那些有钱男人,家里一个外面几个的多了去了。但还没见到这么大方的太太,都让人住到家里来了。
这太太看着很厉害的样子,难不成是个软柿子?
颜汐看了她一眼,走到沙发坐下。她从茶几的小抽屉里面找出来一包瓜子,哗啦一下倒在干货盘子里,对着梅姐招了下手道:“梅姐,过来陪我聊聊天。”
梅姐坐了过去,视线依然在她身上打量,看不出她的喜怒。
颜汐道:“那位温小姐,是先生的表妹,可不是你脑子里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表妹啊……”梅姐嘿嘿笑了声,那怪太太每天让煲汤,看着先生打包出去也不说什么。
颜汐吧嗒吧嗒的嗑瓜子,闲聊问道:“梅姐,我看你的简历上,你会很多技能,以你的能力,却做个白领都可以。做保姆不觉得吃亏吗?”
梅姐挺了挺腰,很自豪的道:“干白领可没这么多的工资。”
颜汐点点头:“这倒是。可是,你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住家保姆,不结婚了吗?”
“嗨,结什么婚。”梅姐的性格爽直,说道,“在老家,我爸妈让我嫁给一个比我大十五岁的老头,聘礼给我弟弟盖房子。我当然不愿意,然后就跑了出来。”
“我学历不高,可我我力气不怕脏,不介意做保姆。工资高,我住在雇主家里,吃喝不花钱。所有工资存起来,等老了,我就在你们这大城市的养老院养老。”
“你看那些小白领,赚的没我多,还爱乱花钱,老了可没有我舒服。”
颜汐笑道:“梅姐,你很有想法。”
“那是。”梅姐自我肯定的拍了下胸口,把剥出来的瓜子放在纸巾上,然后往颜汐那边推了推。
颜汐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梅姐,把那一点瓜子肉一点点吃了。
她叫梅姐过来嗑瓜子聊天,梅姐也不畏缩,很自然的与她一起聊天,但瓜子一粒没吃,很注意分寸。
梅姐吧嗒吧嗒的剥瓜子,手脚利落,一边剥一边道:“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比不上那些大学生,可我在那些雇主家里学的可不少。”
“我的第一个雇主是个律师,那时候我刚从老家跑出来,我家里人追过来骂我没良心,不肯给他们养老,还要告我。那律师雇主就教我,每个月给他们支付赡养费,他们就拿我没办法了。”
“我第三个雇主是个钢琴家,我也学了点儿。后来我给另一家做保姆,那人家小孩学钢琴,我一听就知道哪儿不对,后来人家专门让我管小孩,别的什么都不用做。”
颜汐听得津津有味,原来做保姆还有这么多门道。她道:“那你这么从那家人离开了呢?”
“我又不要当钢琴家,人家小孩越来越好,我就跟不上了。我后来去了一个酒店老板家里,人家家里那个好吃的……”梅姐砸了砸嘴巴,“那老板的嘴巴叼,指导我的做饭功夫。太太,你也觉得我做的饭香吧?”
颜汐笑了:“确实好吃。那么你怎么想来我这里了呢?”
梅姐道:“家政公司的人说了,太太你很会做生意。我就想跟你学学,看能不能自己开个家政培训公司。”
颜汐竖起大拇指:“梅姐,你真是很有想法。”
这位大姐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细,人又开朗,又会看人眼色,难怪她的那些雇主愿意教她。
楼上传来楼梯声,霍瑨深跟温阮一起走下来,霍瑨深看到颜汐跟一个女佣聊得高兴,问道:“你们聊什么呢?”
梅姐赶紧站了起来,恭敬的叫了一声“先生”,垂着眼皮看鼻子。
这位先生不苟言笑,她可不敢没规矩。
颜汐慢吞吞的站了起来,笑说道:“梅姐说她会一点钢琴。我在想,将来我们俩的小孩要是学钢琴,可以交托给梅姐盯着了。”
说着,她的目光略略撇过温阮,见她脸色微微发白。
颜汐心底无奈的叹气,温阮果然对霍瑨深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她提了提精神,笑着对梅姐介绍道:“梅姐,这位是温小姐,霍先生的表妹。”然后,她对着温阮再道,“这里梅姐,你这几天喝的补身汤就是梅姐做的。”
温阮怯怯的点头,礼貌道谢,颜汐道:“温阮,你刚来空山新雨,很多地方还不熟悉。让梅姐带你到处转转,正好透透气。”
她对着梅姐别了下头,吩咐道:“带着表小姐去转转吧。”
梅姐哎了一声,随后心里一顿,狐疑看了一眼颜汐,这当家主母的气势她最熟悉不过了。
梅姐没时间多想,往温阮那里走去,热情道:“温小姐,这地方可漂亮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看的别墅……”
梅姐的热情让人无从拒绝,可温阮又一次的看向了霍瑨深,直到霍瑨深点头:“去吧。”
看着温阮的身影随着梅姐走远,颜汐似笑非笑的对着霍瑨深道:“温阮小时候也是这么听你的话吗?”
霍瑨深没觉得异样,坐下来道:“温阮小时候住在霍家,但是一直没有归属感,一直都是看人脸色。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自然而然的靠我这边了。”
颜汐在他的旁边坐下,把梅姐剥的瓜子仁一颗一颗往他嘴里塞,有点气他听不明白她的话。
她道:“可是这已经是八年后了,你不觉得她的这个行为跟她这年纪不匹配了吗?”
霍瑨深微微皱眉看她,颜汐再道:“温阮恢复了记忆,可她还是袁笙,不代表她还停留在八年前的那个温阮。”
说着,她自己都叹了口气:“哎,把我自己都说糊涂了。”
颜汐支着脑袋懊恼,男人在某些事情上是不是先天迟钝,尤其霍瑨深这个人没怎么谈过恋爱,又对温阮感情特殊。
霍瑨深也是个聪明人,颜汐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明白。他道:“颜汐,温阮这八年并非她自己。她受的打击很大,精神上还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颜汐竖起手指:“打住,我该说的已经说了,她大病初愈,我也不想被人说我碎嘴。不过,我提醒你的是,她的这个行为……别人说什么,她就要等你点头的这种行为,如果让别人看到,对你,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是你妹妹,这个你自己跟她说一下吧。”
颜汐一方面不着痕迹的给温阮以震慑,一方面还不能得罪了霍瑨深,自己也觉得心累。
晚餐是梅姐做的一桌欢迎宴,温阮体虚未愈,晚饭吃完就回房休息去了。
霍瑨深起身去书房的时候,颜汐轻咳了一声,斜睨他提醒道:“吃晚饭就马上坐下,肚子上容易长肉的。”
霍瑨深笑了下,他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那陪你去散步?”
颜汐微扬脑袋:“这还差不多。”
她看到站在台阶上不动的温阮,打招呼道:“温阮,你要不要也出去散散步?”
温阮笑笑:“不了,我有点累,就不出去了。”她看了眼霍瑨深,再对着颜汐道,“外面应该挺冷了,你们出去的话,多穿件衣服吧。”
颜汐:“好嘞,还是温阮心细。”
她让梅姐拿来外套,一件递给霍瑨深:“走吧。”
温阮站在楼梯的拐角处,看着他们的脚跟前后消失,手指握紧了一下。外面,颜汐的手钻在霍瑨深的掌心中,霍瑨深偏头看了一眼到他肩膀的女人,他道:“这段时间一直忙,很久没跟你独处了。”
颜汐瞪了他一眼:“你有良心就好。”
霍瑨深腾出手来揉揉她的头发,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风衣口袋内。两人从空山新雨走出去,到了前面的牧场,又能听到空气里传来牛羊的叫声。
颜汐抓了一把干草料喂羊,看到这羊的肚子很大,好奇的弯下腰看了看说道:“这是不是怀孕了?”
霍瑨深看了一眼:“嗯,我听说了。这几天应该会有兽医过来检查一下。”
颜汐很是新奇,摸摸山羊微硬的毛,说道:“听说小羊生下来就能站着走路。你说人要是生下来就能走路该多好。”
霍瑨深低眸看着旁边的女人,他道:“人要是生下来就能走路,就成妖怪了。我可不希望你给我生这么个妖孽。”
颜汐的手指一顿,转头看他:“你想要孩子了?”
霍瑨深盯着她。
羊棚的上面挂着一盏灯,细小的虫子围着灯飞舞,灯光下,颜汐的脸干净清透,灯光落在她眼睛里,像是星光清辉。
霍瑨深的手抬起,摸了下她的眉毛,他道:“我在想,要一个男孩还是要个女孩。”
“不过不管是男孩女孩,像妈的话,哪怕是个女孩,跟男孩子也差不多了吧。”
颜汐刚有点温情,就被他下一句话给破灭了,她龇牙:“你说什么!这是在损我没有女人味儿吗!”
霍瑨深成功的拔了母老虎的须子,马上安抚道:“我是说,就算是女孩,如果像你这样勇敢,就没人能欺负了。”
他圈着颜汐,轻轻的左右摇晃,抬头看了看天空:“今晚的星很亮。”
颜汐的后背贴着她的胸膛,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的下巴,有一点点青色,那是他的胡渣。
颜汐伸手摸了摸,刺刺的,手指再往下,碰到他的喉结,鼓起来像是喉咙卡了一颗核桃。
男人被她若有似无的碰触弄得心里像是长了一根羽毛,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摸够了没?”
颜汐转过身,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却是他的喉结上咬了一口,然后便跑:“这就够啦……”
她跑远,霍瑨深却是像盯住了猎物,追了上去:“你够了,我还没!”
颜汐的武力值强,可是耐力不行,腿也比不上某人的大长腿,几下子就被追上,被某人抱着跑。
颜汐抱着他的脖子,咯咯笑道:“霍瑨深,快点快点!”
这一路,一直是霍瑨深抱着颜汐,从牧场到空山新雨,再到三楼房间。梅姐站在楼梯下,仰头往楼上瞥,心道:别的雇主家太太可都是高高在上,端着架子的。这位太太怎么像个妖精,真会玩儿。
温阮的房间在二楼,刚才颜汐的笑声很大,楼梯踩得咚咚响,温阮也听到了。她的气息沉重,桌上摊着的书被她扯碎。
她不禁想到在医院里时,霍瑨深因为顾忌颜汐而犹豫要不要送霍祝平去坐牢。
那时,如果她没有自己开口放弃,恐怕霍瑨深思量过后也会就此作罢。可如果没有颜汐呢?他还会那么在乎吗?
她受了那么严重的欺骗,过了八年不是自己的人生,这么大的伤害,他就不心疼吗?
这只说明了一个问题,在他的心里,颜汐比她重要。
这八年,她成了霍祝平的禁栾,她心里有多恨,恨不得把霍祝平杀了!可就算是杀了他,也弥补不了她失去的这八年时间,弥补不了她跟霍瑨深错过的这么多年。
她那么期待着他的归来,带她远走高飞,过属于自己的日子有自己的家。
可他跟别的女人结婚了,还这么的甜蜜。
有谁在乎她的心伤,有谁在乎她的痛苦,还有谁?有谁?
温阮的泪水把书本打湿,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她的梦想之家没有了。这都是霍祝平,还有颜汐害的!
如果没有颜汐,她还是会跟她的哥哥在一起!
温阮咬住了唇瓣,发红的眼魔怔似的盯着窗户玻璃上的倒影……
……
接下来的几天,温阮依然安静的很。她对霍瑨深说,想追回那过去的八年时间。
她在十八岁时,准备报考美术学院,此时又重新拿起了画笔。她在草坪上搭了个画架,每天都在画她眼中的空山新雨。
颜汐已经回到仪颜堂上班,一下班就能看到温阮站在草坪上,一手拿着颜料板,一手拿着笔,手指上沾了颜料,脸上也有,像是只花猫似的。
金刚温顺的躺在温阮旁边,颜汐从颜蓓那里要来的两只猫长大了点,一前一后的挨着金刚,抓它的尾巴玩。
颜汐看向那一幕时,心里就骂这些小畜生都是叛徒,这就被收买了。
“温阮,还画着啊,天都黑了。”颜汐走到温阮的画板前看了眼。这画的差不多了,天空跟远山,近处的牧场栅栏,还有模糊的几只羊。
温阮腼腆的笑了下道:“我打算画星空下的空山新雨。”
她的话音落下,眼睛突然一亮,对着前方走来的人甜甜道:“哥,你回来了。”
空气里有沙沙的声音,是鞋底擦过草尖的声音。颜汐并未注意到,等到温阮出声,她才抬头看了过去。
霍瑨深拎着公文包,另一只手抄在口袋里。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慢慢走来。
颜汐对着霍瑨深笑道:“还是你们兄妹感情好,你一回来温阮就听出你的脚步声了。我可一点都没感觉到。”
霍瑨深道:“温阮安静,你是躁动。”
颜汐撇了下嘴,霍瑨深看了看温阮的画,微微皱眉:“好像少了点什么。”
温阮把画笔递给他,道:“哥,看你的。”
霍瑨深扫了她一眼:“考我?”
温阮点头,双眼晶亮,那支拿着画笔的手没有垂下。霍瑨深从她手里抽了画笔,在颜料盘中沾了下,然后在画布上点了几笔,一颗颗星星呈现在了墨色的天空中,温阮看着霍瑨深的眼睛更加明亮了。
颜汐看着心里只能深深吸气。
温阮这是在跟她展示,她跟霍瑨深有多么默契。
颜汐的手抵着下巴装模作样的看了会儿,然后对着屋内大喊道:“梅姐,你出来一下。”
梅姐那微胖的身材灵活,一会儿就出来了。
“太太,怎么啦?”
颜汐往那幅画抬了抬下巴,说道:“梅姐,你是有艺术细胞的人,点评一下?”
梅姐仔细看了看,说道:“画得挺好,就是这个星星……”她往天上看了一眼,“咱这里灯光亮,往天上看,那星星就没这么亮了。”
颜汐转头对着霍瑨深耸了下肩膀,唇角下弯可惜道:“霍瑨深,你的画工可是把温阮的劳动成果给破坏了,还不如不画呢”
霍瑨深一脸郁闷,对着颜汐道:“好像你很会画似的,赏个画还找梅姐来,可见你也没有什么艺术细胞。”
颜汐道:“我有梅姐就行了啊,总比某人好,不自知还卖弄。”她转头对着温阮道,“你哥水平差,不要捧着他,得让他知道他有缺点。不然他在外面丢脸,我们也只能跟着丢脸。”
本来温阮暗戳戳的想表示一下她跟霍瑨深的默契依然还在,还想吸引住霍瑨深的注意力,却在瞬间反转,变成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
颜汐坏的不只是这一点,她还把温阮以后的这种借画做暧昧的机会也打消了。
温阮勉强笑了笑,说道:“哥,颜汐说的对,你的画工没有进步。”
霍瑨深看了一眼温阮,把笔还给她,讪讪道:“太冷了,收拾一下进屋去。”
说完,他拎着包进门。颜汐看了看温阮,说道:“看你的手跟脸,像是花猫似的,进去洗洗,一会儿就吃晚饭了。”
温阮回房,洗漱了一番换了一套家居服下楼,颜汐正在盛汤,看到她便招呼道:“梅姐今天做了黄豆炖猪蹄,快来补充一下胶原蛋白。”
温阮拎开椅子坐下,颜汐尝了一口热汤,舒服的眯了眯眼睛,随后对着温阮道:“你跟我应该是同岁的吧?”
温阮看了一眼霍瑨深,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应该吧。”
“我到孤儿院的时候还不记得事情,身上也没有什么证明我身份的东西……”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扯了下嘴唇,“如果不是我哥捡到我,我可能就不存在了吧。”
梅姐虽是女佣,但餐厅大,颜汐让她坐一桌吃饭。梅姐看了看颜汐,太太不是说她是先生的表妹吗?
颜汐微勾了下嘴唇。在温阮到空山新雨的第一天,她就有意的介绍温阮是霍瑨深的表妹,既是给外界的说辞,也是给她安了个身份,让她跟霍瑨深保持距离。
可现在,她故意的说破,便是不想做霍瑨深的表妹了。
本来还算轻松愉悦的气氛,随着温阮的话一下子变得沉重。
霍瑨深蹙眉,不大喜欢温阮的这种负面情绪,低声喝止:“温阮。”
颜汐看了他一眼,对着温阮道:“好好的说不开心的事情做什么。你好好的坐在这里吃饭,身体健康的话,到八九十岁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跟梅姐住在同一个养老院养老。”
温阮一怔,看了看颜汐,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筷子,但很快的就过了这阵情绪。她展颜一笑,说道:“颜汐,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去买衣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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