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娶颜小姐为妻

    
    叶容臻习惯了不拘小节，可此时一看这桌上的气氛，还有颜汐面前那没了热气的饭碗，里面的米饭几乎没怎么动过。
    他嘿嘿一笑，说道：“颜三，你减肥呢？”
    霍瑨深看了过去，眉心微蹙，转头对着叶容臻道：“下雨还跑过来，干嘛？”
    叶容臻翻了个白眼，只想说他没良心。他道：“你不是问齐教授还收不收弟子的事吗？我这次去打听了下，齐教授说可以。”
    颜汐瞧着两个说话的男人，勺子含在嘴里，没有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什么齐教授，什么弟子？”
    霍瑨深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在温阮的脸上扫过，他道：“一会儿再跟你说，先把饭吃了。”
    饭已凉，颜汐舀了两勺热汤，把米饭拌了拌随便吃了，叶容臻在一旁看着，调侃道：“老霍养不起你，用得着给他省这几粒米钱？”
    颜汐瞪了他一眼：“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你小学没学啊？”
    叶容臻讪讪吃饭，这女人吃火药了。
    饭后，霍瑨深把温阮叫走了，颜汐呐呐的看着那两人往楼上走，张了张嘴唇，叶容臻道：“别看了，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儿。”
    ……
    三楼的书房。
    霍瑨深走进去，温阮惴惴的看着他：“哥，什么事啊？”
    霍瑨深的脚步停下，转头看向温阮，默了下说道：“温阮，你还记得，我考上大学那年，你说，你也想去凉城读大学，想做齐教授的学生？”
    温阮绞着手指，点了下头，低低的道：“记得……”她垂下的脑袋没再抬起来。
    霍瑨深握了下手指，道：“我在凉城大学的时候，就帮你联系了齐教授，他看过你的画，说只要你考上凉城美院，就收你做她的学生……”
    如果没有那件事，温阮那一年本该参加艺考，那件事后，她就失踪了，所有的后续也就停止了。
    八年前是对未来的憧憬，此时再提起这件事，对霍瑨深，对温阮而言，都成了不愿再提的痛苦往事……
    霍瑨深扯了扯唇角，勾起一丝微笑，说道：“叶容臻回家过节，我托他帮忙去拜访一下齐教授，问问他的意思，看来她对你的印象深刻，还记得你。”
    霍瑨深在凉城大学的时候就是风云人物，为了温阮这个妹妹的前途，在美院那边也是苦心经营，后来又成了凉城的巨头之一，齐教授多少卖他几分面子，再加上叶容臻带过去的过节礼够丰厚，要收下温阮不是什么难事。
    温阮听着这个好消息，心里却像是被一只手拽着疼。她微微颤着嗓音，眼睛朦胧起来：“哥，你不要我了？”
    温阮控诉的眼神让霍瑨深的眉头深皱，他道：“你说什么胡话呢。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要你的话，还找你回来做什么。”
    “过些日子就要放寒假，过了这个寒假，美院那边开学，你可以去做旁听生，对你以后有好处。”
    温阮咬着唇瓣不说话，霍瑨深的眉毛越皱越紧，他道：“你在那家精品店工作，能学些什么。你的才华，不是去卖东西，伺候那些达官贵人的。”
    温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手指缝隙没洗干净，残余的颜料留在皮肤的纹路里面，一道道的，支离破碎的，像极了她破碎的人生。
    她心里什么都清楚。说什么为了她的将来，只是说得好听。肯定是颜汐说了什么，她容不下她。她的存在，妨碍了他们。送走她，他们就有二人世界了。
    哥哥对她可真好啊……
    温阮勉强的弯了下唇角，抬起头来。她努力微笑，说道：“哥，只要是你安排的，我就去。”
    她不会做让他不喜欢的事的……
    温阮捏住了掌心，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疼。她的心上被扎了一根针，怎么也拔不掉……
    霍瑨深见她答应，点了下头：“好，那这段时间，你再准备一下，等开学我送你过去。”
    他松了口气，还怕她想得太多不愿意去。
    温阮见他放松下来的表情，心中又是一阵锐痛。他果然是为了颜汐才要送她走。哥哥呀，我在你的心里，一点儿都不重要了吗？
    她忍住心疼，忍不住的问道：“哥，我们才重聚没多久，又要分开，你舍得啊？”
    霍瑨深淡淡的笑了下，手放在她头顶时顿了下，然后拍了拍，他道：“那些大师都是很高傲的，我可请不来一个家庭画家来培养你。齐教授那边，我也费了很多心思的，不要错过机会。”
    “你已经失去了八年的时间，还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剩下的人生，你该好好把握。”
    温阮心里又疼又酸：哥，可是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我没有了八年时间看着你，我只想每天看到你，用余生来补上。哥……
    可是这些话，她是不能说出口的。
    温阮掐着几近麻木的掌心，挤出笑道：“哥，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可是你的妹妹啊……”
    ……
    雨水聚集在屋檐，变作雨帘滴滴答答落下。颜汐站在廊下，看着朦胧灯光中湿润的庭院。远处那栋科技屋闪烁着光影秀，一朵花，从花骨朵到盛开，再凋零，周而复始，霍瑨深说，这是整座东山独有的风景。
    颜汐瞧着那花瓣一瓣一瓣的张开，沉默着不说话。
    叶容臻看了看她，这跟他以前所认识的颜老三大不一样。像是被一头被困住的狐狸，想撩开爪子又舍不得伤了困住她的人。
    叶容臻平日里再嘻嘻哈哈，婚礼那天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一个女人突然跑出来认亲，换了哪个姑娘都接受不了，更何况颜老三曾经被伤过。
    偏偏，这个女人还住在她的家里，好好的二人世界就这么变成了三人世界。
    叶容臻也觉得挺尴尬，温阮本来是大嫂，突然就变成了霍瑨深的妹妹。
    要说多个妹妹也没什么，只是不是亲妹子，这多少有点膈应吧。新婚之喜还没来得及享受，丈夫的关注就放在了妹妹那边，新娘子能笑得出来才怪。
    叶容臻道：“颜三，你后悔帮霍瑨深找他妹妹吗？”
    颜汐牵了牵唇角，说道：“这种事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那是他的亲人，他能不找吗？我能阻止他，不要去找吗？”
    霍瑨深看上她时，不也是为了这个妹妹吗？
    颜汐叹了口气，不想说那些已经成为事实的事情。她问道：“霍瑨深让你做什么去了？”
    叶容臻背着手，望着前面的光影秀，说道：“你也别怪老霍不关心你。他托去找齐教授，看能不能让温阮跟着她学画。齐教授答应下来了，只要温阮通知，她过了春节就能去凉城。”
    “到时候，她就不会横插在你跟霍瑨深之间，你的饭能大口吃了。”说完，叶容臻转头看向颜汐。
    颜汐没想到霍瑨深竟然私下做了这样的事，他一句话都没跟她提，让她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
    要说心里不高兴，那肯定是她矫情。可颜汐不是个矫情的人，觉得霍瑨深也不是那么直男，什么都不懂。
    叶容臻啧啧了两声，指着颜汐道：“悄悄你那小心眼儿的样。人家兄妹分开几年，也就热络了两个月的感情，你就忍不下。”
    颜汐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
    温阮对霍瑨深那种感情发展成了畸形，可这是家里的隐私，她犯不着往外抖落，背了这口锅也忍了。
    反正虱子多了不痒，更何况温阮就要离开，也不用忍多久。
    只是……
    颜汐才高兴起来的心没多久又沉了下去，温阮会同意吗？她那么小心翼翼，就是为了留下来。
    叶容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道：“我跟老霍做兄弟十几年了，他找妹妹我没能帮上什么忙，现在能够帮到他，这心啊，也算舒服点儿了。”
    “颜三。”叶容臻转过身来，对着颜汐认真道，“老霍这辈子，能入他心里的没几个人。温阮是他很重要的人，你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不然，他不会放下刚刚重聚的妹妹，把她送走。”
    “我听说，温阮吃了很多苦，老霍心疼妹妹，对她多关心一点是对她的补偿。你心放宽点，他也好过一点。”
    颜汐抿了抿嘴唇，嗤笑一声看向外面。
    旁人啊，都是圣人，说话都是这样，什么心胸大一点，不要计较，人在身边就好。
    都是屁话。
    她道：“你的话，是安慰我，还是劝慰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她的心还不够宽吗，不宽的话，她能忍温阮这么长时间，一双眼睛黏在霍瑨深上了，也要她视而不见？
    那是她的男人，她决定要过一辈子的。
    颜汐深吸口气，道：“叶少，如果有一天，你的爱人跟另一个男人举止亲密，说只是男闺蜜，你的心也千万放宽一点儿，可别为难人家。”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帮了我这个忙。”
    她勾起了笑容：“就像你说的，我是个心胸狭窄的人，眼睛里容不得沙子。霍瑨深出去聚会或者应酬，你帮我拦着那些往他身上扑的女人，我可不好惹。”
    ……
    夜晚睡前，颜汐从浴室走出来，霍瑨深半躺着正看书。
    颜汐从柜子里拿了一套未开封的护肤水，衣又返回浴室，站在镜子前擦水护肤，睡前程序一个不拉。
    霍瑨深往门口看了一眼，终于耐不住下了床，斜靠着门框看颜汐在那涂涂抹抹。
    他拿起面霜看了看，打开了盖子，伸手挖了一块道：“过来。”
    颜汐擦完精华液，转头看到霍瑨深浪费她的面霜，皱眉道：“你干嘛，这很贵——”
    她的话没说话，就被霍瑨深一把拽过去，他的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脑袋，面霜在她的额头一点，然后是两侧脸颊，鼻尖，下巴，脖子。
    颜汐睁着大眼睛看他，粗糙的掌心在她的脸上一通涂抹，像是揉小狗似的，颜汐不得不闭上眼，抗议道：“霍瑨深，你这是在给我毁容！”
    男人低沉的嗓音道：“睁那么大眼睛，每次被你这么盯着，就感觉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颜汐一把拨开他的大手，哼了哼道：“你良心不安就好，我还以为你眼瞎，娶个老婆当管家。”
    她可不就是个管家，什么事都要操心，男人却一点都不心疼。
    霍瑨深捏住她的脸颊扯了扯，道：“说话要有良心。”
    他吐了口气道：“晚饭没吃多少，不饿？”
    颜汐毛了他一眼：“怎么，终于看到我寝食难安，找了条路子给她，怕我弄死她？”
    话音落下，就“哎呦”了一声捂住额头。
    霍瑨深在她额头上弹了个毛栗子：“得了便宜还不能好好说话。”
    颜汐皱了皱鼻子，推着他往卧室走出去。她道：“你让叶少去找齐教授，怎么没跟我说起过？”
    霍瑨深转过身，揽着她的肩膀坐在沙发上。夜深人静，窗外的雨还没停下，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是沙蚕啃桑叶。
    霍瑨深闻着她带着花香味道的头发，说道：“能不能成功，我也没有把握。齐教授如果不答应的话，就是白费功夫。”
    颜汐把玩着他的手指头，扯了扯嘴唇道：“你是怕我为了务必促成这件事，跑去凉城对齐教授做什么，让她必须答应吧？”
    颜汐跟霍瑨深是彼此了解的。温阮的事，他不怎么愿意让她插手。以前是担心她的安危，现在是担心温阮的安危。毕竟她的手段，是出了名的。
    而颜汐的行事风格，也确实是雷厉风行，想到就要做到的人。
    可颜汐，又哪里是霍瑨深想的那样，如果她真的容不下温阮，哪里能让她安稳到现在。
    霍瑨深一下一下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说道：“美院那么大，里面有才华的人很多。她在那里生活，多接触一些别的人，心思就淡了。”
    颜汐窝在他的颈窝，视线淡淡的落在前面摆着的一对娃娃上。
    霍瑨深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往往比男人要长情，如果换个环境就能忘记一段感情，就不会有那么多痴守傻等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