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世为仙

第一卷 乱世不相逢 第七十二章 路途

    
    第七十二章 路途
    街上众人熙熙攘攘,惠贤身后的魁梧汉子面相着实凶神恶煞了些,加之身上若有若无的煞气,路上行人皆是瞥一眼,微感心慌,有意稍微远离了二人。
    惠贤走在前面,倒也不用辛苦挤出道路前行。
    魁梧汉子跟在身后,出声问道:“就这样让他们平安去往满洲?”
    “不然呢?”惠贤半回过头,只以余光看向身后魁梧汉子,依旧朝前走着。
    魁梧汉子无言,自是认定一个答案,而惠贤自然也已经清楚魁梧汉子所想之事。
    不曾待惠贤扭过头来时,身形不止,没能注意到身前不知何时迎面走来的一个丰腴女子,一不小心与那女子撞了个满怀。
    那女子猝不及防,下意识娇声惊呼了一句,显然没有意料到眼前人没看到自己,脸磕在惠贤怀中,慌忙退了出来。
    看着眼前女子极是娇羞的模样,惠贤携着笑意,歉声道:“姑娘,顾着交谈没有注意,真是不好意思。”
    抬头望一眼惠贤,充斥笑意的俊逸面容,身材亦是挺拔,手执宽扇,实在是优雅翩翩了些,芳心顿时一跳,愈发有些羞涩起来,支吾道:“没……没事。”
    说着,面上涌起一抹潮红,好似自己做错事一般,扭头跑来。
    惠贤站在原地,看着跑去的身影,看一袭如瀑黑丝随跑动而舞着,颇为耐看,伸手抹一下胸前衣襟上沾染的些许胭脂,凑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摇头轻叹道:“真是不赖。”
    旋即扭头看向魁梧汉子,面带嗔意,皱着眉头怪罪道:“方才撞到人,你怎么不提醒我?”
    那魁梧汉子没有丝毫惶恐不安的样子,面无表情开口反问道:“你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闻言,惠贤朗声笑了起来,宽扇一展,扇动发际飞舞,心情自是大为愉悦,随后迈步继续走来。
    走着时,身后魁梧汉子听到惠贤说出话语:“虽说势如刀剑,但吾弟身边如今亦是藏龙卧虎,你能打一个苏扈,难道还能打十个百个苏扈不成?”
    “何况,这种腌臜事,吾这地方王。”收扇握在掌中,踏步前行,长衫轻摆,丰神俊朗极为飘逸。
    “也不屑去做。”
    ——
    众食客的目光,随着惠贤的离去而落幕,开始各自吃着自己桌前的饭食,而那月儿姑娘依然是在慕尘灏一行人的雅间之中。
    直至慕尘灏将敬酒一饮而尽,月儿姑娘目光有些呆滞,直直看着慕尘灏的稚嫩面孔。
    喝完酒水,慕尘灏受着月儿姑娘炽热的眼神,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些异物,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声道:“怎么了?”
    月儿姑娘方才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俏脸一红,垂下皓首连连摇头,端着酒屉向后退了几步。
    这般小女人姿态,闻得周遭众人哄笑,慕尘灏四下转眼看着,分外不解,手肘磕一下身旁鹤远,问道:“你笑什么?”
    此时的月儿姑娘已是俏脸滴血,简直要把脑袋低到端着的酒屉里去,鹤远笑着看向这般娇羞的月儿姑娘,依旧是笑而不语。
    终于是惠明出来解围,将酒杯当于酒屉之上,说道:“既然无事,月儿姑娘就先离去吧。”
    如获特赦,月儿姑娘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垂着首端着酒屉溜溜跑了。
    见慕尘灏懵懂无知神色,鹤远一把揽过慕尘灏,朝慕尘灏胸口擂了一拳,笑道:“行啊小子,这小姑娘看上你了。”
    慕尘灏登时白了鹤远一眼,没有答话,这话说得真是可笑,第一次见面先且不说,见话都不曾说上一句,何来喜欢一说?难不成还是所谓的一见倾心不成?
    自己这半大小子,身材虽是与成人相较不大,可当真是论举止言谈,那个惠贤王爷,于这些人中高了不知多少个档次,纵然是惠贤二王爷,也只能是自叹不如甘落一筹。
    其实这也是无可奈何,这惠贤王爷实在是有些这等方面的独绝魅力,虽说这青州城是为满洲十五城内最为繁华的地段,可除却青州城这处地处极佳的宝地之外,其余那些繁盛城池,皆是在惠贤东边的四座城池中,其实一座甚至于还是一处关口,竟也可以跻身一方欣欣向荣景象。
    所说惠明偏向文官,惠武偏向武将,那这惠贤自然更加偏向于治世。
    可为何惠武不曾身死前,惠政王更加倾向于传位惠武,原因无他,毕竟这个时代并非安定世道,区区十五城,若无一些武力震慑周遭,不免会沦为其余势力眼中的肥美大肉。
    当月儿姑娘离去,房中尽是自己人,慕尘灏突是看向惠明,在场之人皆不是傻子,于此地与惠明大哥相遇,这般笑声戏言中的针锋相对,颇是棘手的味道。
    惠明尚是没有想好如何开口,一旁不曾言语的曲无过说道:“那个壮汉,声沉步稳,横练功夫火候已是炉火纯青,实在是个不多见的好手。”
    高艰看了曲无过一眼,亦是出声问道:“与你一比,如何?”
    曲无过闻言笑了笑,沉吟片刻回道:“得拔剑。”
    苏扈突然是开口,凝着眉头思虑道:“见那汉子,双手虎口处老茧极厚,掌根亦是如此,想来是位冲锋陷阵久经战事的将领,善使重兵,只是不知为何不曾听闻过有这等人物。”
    “许难平。”比之曲无过还要极少言谈的何易,就要被众人忽略的时候,突然开口说道。
    语只一出,众人皆是诧异扭头看向何易,惠明脑海极快略动,没有对这许难平丝毫的了解。
    见众人不解神色,何易再度开口说道:“东四城的征伐总兵是为惠贤王爷,四城城守皆是文官,少有武将,故此那惠贤王爷极少带些护卫,全全派遣了出去,只留一人便是这个许难平。”
    所谓征伐总兵,惠贤不喜战事,便只是挂了个征伐总兵的名头,天天坐拥在地方诸侯一位,麾下能征善战的武将着实不多,却胜在精锐,四城之中皆有一万夫不当之勇的巡守将领,辅佐各守城的安危定断。
    慕尘灏低头不语,苏扈捏着下巴疑声道:“这般人物,竟是不曾有所耳闻。”
    惠明亦是看着何易,出声问道:“何易将军是如何知晓许难平此人?有何来路可否讲之?”
    何易颇有些异色地看向惠明,反声问道:“王爷不知此人?”
    惠明凝神缓缓摇头。
    “此人土匪出身,身怀神力万夫莫敌,便聚了些喽啰落草为寇,后来倦了那等打家劫舍的日子,便携着几个兄弟从了军,这许难平便是大当家,后来与几个兄弟决裂,各奔东西再不往来。”何易说着,惠明更加不解,又是问道:“何易将军又是如何认出此人的?”
    何易回道:“此前再往东南,直至出了李江水的地界,有一座山,毗邻天衍都。”说着抬头看向慕尘灏,继而再度开口道:“那座山,叫做念寸山。”
    闻言,慕尘灏惊神恍惚,极为熟悉,那座山如今早已成了荒山,曾经燕凌川带着自己,诛杀了念寸山上的三把交椅,树倒猢狲散,那些喽啰痞子皆是自那以后逃了,再无土匪一说。
    见慕尘灏点头,何易说道:“当年这许难平,便是在念寸山落草,与其兄弟三人,占山为王称霸一方。”
    欲再开口,惠明眸中陡然一明,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身形不自觉颤了一瞬,止住了何易话语,环视众人,笑道:“时日不早,大家收拾一番,吾等早早赶路吧。”
    言尤未止,这何易似乎早已预料到惠明的动作,径自闭口,跟在惠明身后,又是端起身板,与众人再无交谈。
    ——
    这些时刻,惠贤与许难平早已出了青州城,走在林间路上,惠贤手中的扇子不知去了何处,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卖相极好的冰糖葫芦,咬着一口,冰膜碎裂,酸甜的山楂亦是破开,入了口中,惠贤挤出一个皱眉神色,叹道:“这东西,还真是有些酸牙。”
    许难平背着一个不小的包袱,装着不只是什么的一些零碎物件,静静跟在身后,忽视掉惠贤一路所说的无用话语。
    突然间,惠贤扭头看向许难平,出声问道:“那个剑者,你跟他打,胜负如何?”
    许难平看了惠贤一眼,背着那般大的包裹竟是如若无物,想了片刻回道:“不拔剑的话,他不行。”
    “那若是拔剑呢?”惠贤好奇问道。
    许难平漠然回应:“那就得持兵相对。”
    看着许难平两手空空,手无寸兵,惠贤一叹,说道:“那就是打不过喽。”
    刚说着,眼前突然自两旁林间涌出数道身影,堵在道中。
    惠贤有感,扭过头来,颇为诧异道:“这是什么?”
    许难平自知惠贤的恶趣味,没有答话。
    可听在身前那些人耳中,分明是惊惧意味,不觉又是硬气了几分,为首一人前行几步,出声说道:“方才在城里,我们哥几个见小爷你出手阔绰,实在不凡,想专程来借几点银两花花。”
    惠贤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几人,开口说道:“青州城这般繁华的地界,还有你们这些流氓无赖?”
    为首那人笑吟吟,回道:“青州是青州,我等便是跟着你出了青州才现身,若是不想讨打,便借与我等些银两,好过我等受累,你等受罪。”
    看着为首那人身后的几人拿着些棍棒短刀,惠贤脸上有了惧意,后退几步,颤声道:“诸位,别看我穿得不赖,实在是身无分文。”
    说完晃晃手中冰糖葫芦,笑道:“我这还有几颗山楂,不如你们哥几个分一分,填填肚子?”
    为首那人笑意转冷,声道:“你在消遣我等?”
    惠贤连连摆手,说道:“不敢不敢,小弟我怎敢消遣诸位,我现在甚是不安,惊恐不已啊。”
    “钱呢?”为首那人失了耐性,冷声问道。
    惠贤摊开两只手,无奈叹道:“真的没钱。”
    “找死!”为首那人终于是失了耐性,出手一挥,数道身影皆是冲将而来。
    但所对之人并非是惠贤,而是惠贤身后的许难平。
    胆敢孤身二人大摇大摆地走在城外林间,必定是有着底气,这看似富家子弟的惠贤身形消瘦,自然不行,可身后那个魁梧汉子,看上去威胁着实不小了。
    故此众人一齐冲向许难平,想着先行制服此人,再去逼问惠贤,便很是轻而易举了。
    六道身影,皆手持粗如婴孩胳膊的长棍棒,抡直气力挥向那个魁梧汉子。
    成人的力道,六根木棍竭尽全力砸向许难平,心中自然是料定,这是必是重伤倒地无疑,莫说是人纵使是一头林间猛虎,也得跳脚逃脱这般六根竭力木棍。
    棍至前身,却见许难平动也未动,由面上喜意,逐渐惊恐。
    木棍至那魁梧汉子身上,魁梧汉子依然是背着那大包裹一动不动,木棍砸在周身,肉眼见得坚硬木棍此时变得脆弱无比,毫无痕迹地根根断裂,发出震耳的声响,崩得木屑扬空纷飞。
    正惊恐万状之时,陡然听闻身后戏谑言语,
    “有趣,打劫打到土匪头子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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