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宫。
景瑜回来之后先去荣嫔那儿,把今日去乾清宫的经过简单说了说便回了后院。没想到傍晚时候,李德全来报今晚皇上会过来。
“皇上不是翻牌子才能去后宫小主那儿?小主的牌子还没......”铃兰还没说完,便被月瑶轻轻在手臂上掐了一把,连忙打住。
月瑶悄声道:“可见皇上很想见咱们小主,既然不是按规矩来,就得低调才是,不可张扬,万一被宜嫔她们知道了,又要生出坏心思。”
景瑜也正纳闷,的确,她的绿头牌还没登册,说来就来,不用守规矩吗,再者说,今日晌午才说的改日来,这改日......合着紫禁城的‘改日’都‘改’的这么急。
不过想来他是皇上,这规矩可遵可破,不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可见康熙的行事也不全是循规蹈矩的。
景瑜让月瑶取了二十两银子给李德全,道:“本小主不会说话,宫中之事久未参与,比起公公对皇上的了解,还是万不能及一分的,往后还得靠公公提点才是。”
若是得了皇上青睐,就离踏入后宫争斗的深渊不远了,还得提早打点着才是。
李德全受宠若惊,忙作揖道:“小主这是哪儿的话,奴婢们还不都是为的主子们效劳,说什么提点不提点的,折煞奴才了!”说着,便将月瑶递上来的额银子不动声色的收了,连连道了谢,这才上前附耳对景瑜道:“小主的福气还在后头呢,皇上这梦,心心念念许久,终于找到原主,甚是高兴呢!”
先前这长春宫后院如同冷宫,素与人少往来,尤其像是李德全这样皇上跟前的大太监,更是生疏。
如今得以被李德全这样段位的太监正眼相待,还巴巴的说上句奉承话,景瑜知道,这次十有八九是真的入了康熙的眼。
景瑜微笑颔首,看着李德全揣着银子出了长春宫,心里却微微有些不安。
“小主不开心?”月瑶道。
“没有,只是觉得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像我这样的位份,获得皇上的独宠未必是件好事。”她道。
“小主有四皇子呢,不要多想了,还是快些上妆更衣吧!”月瑶说着,便扶她到妆台前。
“给小主换个发式如何?”月瑶手法娴熟,漆盘里的发夹齐齐罗列。
“不必了,这个发式就很好。”景瑜道。
“那不是和晌午面圣时候的一样?”月瑶道。
“这才半日而已,一时几个变未免也太刻意,就这样挺好的。”她道。
月瑶听她这么说,便就给她重又梳整了一遍,道:“单点缀上朵绒花便好。晚上居于室内,太多装饰显得繁琐。”
“小主,衣裳可还穿这件?”正说着,铃兰跑来问。
“那件月白的里衣就好。”景瑜道。
“这样最是家常,趁小主的素颜。”铃兰话落间,欢脱进去里间找。
夏末秋初,天渐渐转短,眼看就要入夜。
梳妆完毕,景瑜靠着窗子,手里捧盏杨枝甘露。这杨枝甘露是用新鲜牛乳还有水果做成,未再额外添糖,不仅不会发胖,还能养颜。更重要的是,这一天两餐,对于一个三餐定点多年的异世界的人来说,临睡前吃点这个,真是果腹续命良药,不至于饿着睡觉。
夜已渐深,品尝着美味,时间不觉到了亥时,这时候已经相当于晚上九点多钟,在宫里,已经算是深夜时候,各处早已落了锁准备入睡。
“皇上是不是不来了?”铃兰去门边看看,道。
“再等会吧,若是不来,应该会有通传。”景瑜总感觉康熙应该会来,只是晚了点儿。
正说着,康熙大踏步进来,道:“你没猜错,朕一言必行。”
“皇上万福金安。”景瑜放下碗盏,上前行礼。
康熙扶肩轻抬起身,道:“朕又来扰你。”
“奴婢惶恐,不知皇上驾临,该先行迎接的。”她屈膝道:“久未谋圣驾,许是忘了通报,还请皇上恕罪。”
“免你们的罪。”他道:“久未曾谋,看样子是朕冷落了你们,是朕的错,以后常来就是!”
“皇上误解奴婢的意思了!”景瑜忙又屈膝,道。
来了大清朝,动则就要屈膝下跪,她的膝盖都要练出肌肉了嘤。
康熙笑着道:“朕再跟你说笑,”他道:“是朕没让他们通报。”
月瑶朝铃兰使了个眼神儿,两人默默退下,掩好房门。
“今日过午又来了些政事,处理完才过来,来的晚些。”他走近景瑜身边,迫不及待的从腰间拿下一枚龙凤呈祥玉佩给她,道:“这是你的。”
景瑜望着手中的玉佩,成色剔透,雕工精巧,关键是这龙凤造型,只能皇上、太后或是皇后独有,旁人若敢沾龙附凤便是杀头之罪。这个,怎么会是她的呢?
“奴婢没有这块玉佩。”她将玉佩推回。
康熙面色凝然,将玉佩重新放回她手心里,双手握住她的手,使得她的手紧紧的将玉佩握在了手心里,凝视着她的眼睛,半晌才突出句:“你听朕讲个故事。”
景瑜感到意外,她从康熙的眼中看到的满满的倾诉,好像真的埋了一肚子话。
她也看得出来,起码此时此刻,这些话是只想对她说的。
景瑜做好了临窗私语的准备,莹澈的眸子看着他——听故事,总比上课听讲来的有趣,何况讲故事的人,与接下来要讲的故事,都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有个四岁的小太监,偷偷跑去御膳房偷芙蓉糕。”康熙道。
“芙蓉糕?”景瑜道。
康熙点点头,道:“你猜为什么偷芙蓉糕?”
景瑜托腮想了想,道::小太监俸禄少,许是实在饿了。”
“给她生病的祖母。”康熙道:“但才溜进去,就被一个宫女发现了。”
景瑜愈发被吸引,听得很专心。
”那宫女当时十三四岁的模样,长相清秀,面色温善,眉心有颗痣。”康熙说着,看看她,道:“红褐色的美人痣。”
景瑜眼中闪过一丝惊奇,继续听他讲。
“当时,以宫里的规矩,宫人偷盗会被重罚,小太监很怕事情败露,被他额娘知道,急得就差掉眼泪了。”康熙说的一板一眼,就像是他亲身经历一般。
“然后呢?”景瑜问道:“宫女将那个小太监告发了吗?”
康熙摇摇头,道:“非但没把事情捅出去,还把所有的糕点都分给了小太监,让他回去孝敬祖母。”
“宫女仁善。”她道。
“嗯,”康熙满是愧疚的道:“糕点都是次日要用的,少了的,她只能彻夜赶制。”
“皇上说的那个宫女,就是梦里人?”景瑜稍显落寞,道:“奴婢许是碰巧和那个人长着一样的痣,或长相雷同。”
她轻轻将手从康熙轻握着她的手中抽出来,道:“那只是个梦而已。”
康熙摇头,道:“不是个梦。”
景瑜愕然,忽的想起先前康熙问她是否相信‘前世今生’。
“朕一直在找你。”康熙道:”你会不会觉得朕莫名其妙?”
若不是穿越来的,景瑜一定会认为他是疯了。
但现在只能剩下惊讶了。
难道康熙是重生的?
太监又是怎么回事?康熙前世总不会是个太监吧?
就算康熙是个太监,宫女比太监大十几岁又怎么解释?
除非时空发生交错,因为她现在比康熙小五六岁呢。
康熙当然看得出她满脑额写满问号,道:“你信吗?”
景瑜其实是懵逼的,条件反射般的点头。
康熙将她揽入怀中,那种临近窒息般的感觉如同狂风般袭来,突如其来,令她措手不及。
“信不信都好。”康熙温软莞尔,道:“玉佩好生收着,不要再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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