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婚姻[安娜]

127 chapter 127

    
    德国古董钟的秒针哒哒的声音准确地传入安娜的意识里。
    她醒过来, 依旧有点不安。
    睁开眼有一两秒的时间, 她的视线是望着一个地方,那里原来应该有一个人的。但那个人此刻应该在彼得堡。
    这会儿差不多是属于卡列宁的时间。
    以前。
    晨曦明亮地穿过玻璃时,安娜偶尔会听到那种极其轻微的拖鞋声, 好像是浸润在埃及长绒棉的地毯中一样, 伴随着水流声还有手腕和陶瓷器皿碰撞的一点声响。
    她可以选择继续睡着, 又或者, 带着朦胧的睡意,注视着他的身影。
    那很好,让她觉得安心。
    现在。
    斯基华的家里整洁、干净,是一个温暖的家。但总让人觉得缺了点什么。大概那可以叫做是归属感。
    她浅浅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看了看谢廖沙。
    谢廖沙还没醒,依旧睡得香喷喷的。
    安娜起身, 有些怜爱地摸了摸谢廖沙的小手,睡梦中的小男孩儿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 好像要抓住什么一样。
    安娜笑了一下, 让谢廖沙握着她的手指。
    她在这难得的静谧中沉思着,那个梦境又悠悠的在她脑海边回荡。
    那不是一个好的梦境。
    也不算是一个非常坏的。
    它只是令人遗憾,是现实和一些幻想的交织。
    在她还无能为力的儿童和少年时代, 她有些脆弱,总觉得自己不够强大, 所以总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叫母亲的人身上。
    安娜眨了眨眼睛, 好像眼角有点酸涩。
    再又一次深呼吸之后, 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在吃早饭的时候, 安娜告知了奥勃朗斯基和陶丽,她想要带谢廖沙回彼得堡了。
    奥勃朗斯基似乎并不意外。
    这个多情的男人,反而对自己的妹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无声的支持她。
    “安娜,你真的不再考虑吗?”
    陶丽还是有些担忧,她摸了摸谢廖沙的小手,有些不舍,最重要的是,谢廖沙还太小了,她自己可不敢在塔尼亚这么小的时候,带她去任何地方。
    “别担心,陶丽,斯基华会照顾好我们的。”安娜宽慰自己的嫂嫂。
    她知道最好的方式还是等卡列宁什么时候再过来莫斯科,然后他们再一起离开,但……
    安娜笑了笑:“有斯基华陪着我们呢。”
    “噢,安娜,我对他并不是很放心。”陶丽有些不信任的说道,她依旧皱紧了眉头。
    奥勃朗斯基不觉得尴尬,反而笑了起啦。
    “我可不会让他们出什么事,亚力克赛可不会允许的。”他俏皮的说道。
    最终,在陶丽忧心忡忡的目光下,奥勃朗斯基带着安娜和谢廖沙,还有一些仆人,在傍晚的时候,踏上了回彼得堡的旅程。
    *********************
    卡列宁此刻正坐在会议室内。
    他被噪音包围着,轻皱着眉,却没有阻止这场争论。
    噪音,是的。
    这些无用的推卸责任的话语,和噪音没有不同。
    斯留丁留意到卡列宁的皱眉,就起身为他添了一道茶水,他站在旁边站一会儿,见卡列宁没说话,就放下心继续坐在一边。
    他依旧留意着这场会议,卡列宁则是在确定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就稍微走神了。
    昨天睡得太晚,又被这些令人烦闷的话语包围着,他抬起眼,瞥了一眼窗外。
    一些绿植,再外面,是一片艳阳天。
    粼粼河水,还有散落的船只。
    “莫斯科……”
    外交部长的声音,提到了莫斯科,卡列宁的神思突然被抓了回来。
    他静心听对方说完,甚至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微笑,以至于外交部长脸上露出一点有些惶恐的神色,最终是磕磕绊绊的讲完了。
    拖这个人的福,卡列宁不那么为难得继续把自己投入到这场冗长的会议中,最后以最高领导含糊不清的“再议”而终止。
    散了会,卡列宁收到一封电报。
    “来自莫斯科。”
    这字眼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还未阅读,男人的脸上就掠过一丝微笑。
    “没什么事吧?”斯留丁路过,低声问道。
    “无事。”卡列宁淡淡说道。
    他身后的秘书先生笑了起来,心里大概可以猜到是什么事情。
    卡列宁把电报收好,细心地折了几下,然后放在贴身的口袋中。已经临近下班的时间,今日他不打算留在办公室了,但在出门之前,至少要打理一下仪容。
    在卡列宁单独的盥洗室内,一捧凉水被泼洒在脸上,几次搓洗之后,卡列宁看了看镜面中的自己。
    不年轻的面容,有些苍白的脸色,眼底是一点青影,一脸倦容,清晰可见。
    卡列宁凝神又看了一会儿,眉头再一次蹙起。
    他小心掏出那封电报,有些惴惴不安。
    最后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叹息声。
    卡列宁擦干净脸上的水渍,仔细检查了一下衬衫的领口还有袖口,避免有任何污渍在上面,然后解开衬衫的扣子,重新扣好。最后让拂了拂衣摆上不存在灰尘。
    一切都打点妥帖之后,卡列宁才出了办公室的门。
    在坐上马车之前,他又想起了刚才在窗外看到的景色。
    卡列宁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又瞧了瞧马上要沉入西方的天色,最后他脚步暂顿,同车夫彼得说了一声,往一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等到达了目的地,卡列宁站在河岸边。
    有着雕花围栏的地方,一些年轻人正在那里三三两两的围站着,或是聊天,或是嬉笑。
    卡列宁选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他望着河岸边有些年头的建筑,从一扇门,或者一个拱顶开始观察,接着,他的视线慢慢落到河床中央,和从上面望下来不同,即使在宽阔的河道上面,游船依旧不会显得特别小。
    又或许是,他站的还算接近。
    在这静谧的时光中,卡列宁的双眼放松的略微垂下,那睫毛线长得不似男子。
    面相柔和的卡列宁在夏日的晚风中又呆了一会儿,把刚才会议上少得可怜的重点重新捋了一遍,又想了几个应对的方案,这才重新回到自己马车的所在地。
    在那熟悉的哟呵声中,随着节奏幌回了家。
    天色暗了下来。
    科尔尼为卡列宁掌灯,走在他的前头。
    这在以往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但前些天,他从前段时间从莫斯科又独自一人回到彼得堡,接受着熟悉的灯光时,他有些微微愣神。视线会循着光线,和前方的楼梯,去努力够到那个身影。
    “太安静了。”
    他的大脑突然这样说着。
    可很久之前,陪伴他的分明就是这样安静的时光。
    那个时候,在卡列宁的头脑里总是充斥着刚才办公室中那些交谈时众人的表情。
    他的工作不会因为下班就结束,恰恰相反,这个时候,卡列宁的大脑是最为活跃的。
    他喜欢琢磨这些,不仅仅是为了升迁,观察和思索这些人的神态还有话语,让他觉得颇为享受。
    卡列宁记得那天,他停住脚步想着。
    “灯光有这么刺眼吗?”
    “大人?”
    那个时候,管家也回过头问他,而卡列宁只是示意他继续走。
    现在,卡列宁开口告诉科尔尼。
    “科尔尼,明天夫人和谢廖沙会回来。”
    科尔尼的脚步也停顿了一下,然后高兴地说道:“那可太好了!”
    他这种流露在脸上的喜悦的表情,令卡列宁也高兴了起来。仿佛这一刻才觉得那封电报是真实的。
    “我也觉得很好。”他在心里轻轻说道。
    烦闷的情绪一扫而空,卡列宁又能好好的思考那些政务了。
    *****************************
    火车站总是在上演着分别和团聚,日日轮转,从不停歇。
    昨日的夜色无法好好欣赏旅途的风景,从火车上的车窗望过去,只是黑茫茫的一片,偶尔有一两点星火的样子。没有风景,只能瞧见房屋和融化在夜色中的景物,飞速地移动着。
    现在,火车告别莫斯科逐渐接近终点站。
    日光沐浴着彼得堡,光芒直接把铁轨照亮了。
    光斑透过树影和玻璃投射进火车车厢中,安娜的心里没有诗情画意,而是全部放在谢廖沙身上。
    正如陶丽担心谢廖沙一样,作为母亲,安娜也是如此。
    她双眼有些倦容,但瞧见谢廖沙活泼可爱的样子,这些就不算什么了。
    奥勃朗斯基一晚上也没有踏踏实实的睡着,现在趁着白天,他正在小憩一会儿。
    “他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兄长。”安娜想着。
    又过了一个小时,火车终于进站。
    待火车挺稳,乘客开始陆陆续续的下去。
    安娜等人群走的差不多了,才准备下车。
    斯基华怕人流太多,安娜抱得不稳,所以谢廖沙在他的怀里。
    谢廖沙也不怕斯基华高壮的身体,在对方怀里窝得稳稳当当的,蓝色的眼角好奇地看着四周。
    卡列宁没有来,来的是科尔尼。
    安娜松了口气,她电报里面就写明了不需要耽误他的工作。
    她笑了起来,冲科尔尼打了声招呼,就像是她刚嫁过来,第一次见到这位老管家的时候一样。
    待他们回去以后,安娜先安顿奥勃朗斯基休息,然后让安奴实卡陪着谢廖沙午睡,她自己则是把行李整理好。
    对于这种内务,安娜有自己的执着。
    从衣柜中拿出衣服,和从外远行回来,把衣服收纳进衣柜中,有点神圣的感觉,像是终于归家了一般,让人可以长舒一口气。
    先把自己的整理完了,然后安娜到了属于卡列宁的衣帽间。
    她记得结婚后,第一次想要查看的属于卡列宁的地方就是衣帽间了。
    书房或者说办公桌,对他的工作来说,都太私密。而衣帽间,对安娜来说,那是亲近和充满探索欲的地方。
    如同她之前想象过的,它应该是一位充满着男性风格的地方。
    而再细分之后,会像他这个人一样,分门别类,简洁。
    和他那颗让人捉摸不透的大脑比起来,卡列宁的衣帽间的确就如安娜想象的一样,让人一眼就能看清楚他所拥有的。
    制服还有正式的服装是最多的,可以说是休闲服的衣服几乎没有,从暗色到少有的几件浅色,依照穿着场合排列。
    夏装和冬装都是笔挺和利落的,唯一的区别也是在于温暖而已。
    此刻,她又站在属于卡列宁的衣帽间了。
    她心里痒痒的,忍不住有些傻傻的冲那个衣帽间轻轻地打了声招呼,告诉对方,“我回来了。”
    安娜的手指在卡列宁的制服上划过,还有那些领结。
    她微微一笑,摘下了一条稍微华贵的领结。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戴着的。
    绸缎的材质,稍显复杂的纹路,玫瑰色镶边,织物的纤维好像全被锁住了,但拇指和食指细细地抚摸之后,还是可以感觉到那点痕迹。
    她的目光再次移开,这会儿来到了一个墨绿色的盒子面前,那上面少见的还扎了一条米白色的缎带,也可能原先是白色的,时间比较久了就没有那种崭新的感觉了。
    那个时候,她非常纠结关于这个盒子的问题,打开还是不打开。
    后来,她从卡列宁那里知道了这个故事。由他亲口讲述的,像是打开一本许久未曾翻阅的书籍,页面的翻动会带起一点属于岁月的尘埃碎屑,在空气中翩翩起舞。纷乱的记忆如马蹄一般,奔踏而过。
    那是一件红毛线钩织成的马甲,从大小来看,应该是属于儿童的。看得出主人的珍惜程度,但是,马甲虽然很干净,可毛线的颜色依旧黯淡了。
    安娜把盒子又盖起来,像是把属于卡列宁的记忆重新妥帖珍藏起来。
    接着,她把一条金色的斜纹领带放在卡列宁的衣帽间中。
    是在莫斯科的这段时间,安娜为卡列宁亲手制作的。
    这华贵的金色乍一看与他似乎并不合适,但简单大方的暗色斜纹却非常称他。
    是否合适,有时候,必须上身试试才知道,正如一段感情。你怀着心中已经描摹好的形象去找寻,可能在一起之后会发现并不合适。而那些陪在你身边,让你忽略了,觉得没有心动感觉的人,反而更适合一起享受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而非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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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暮色。
    整个夜晚见不到星光,似乎预示着明天不再是一个好天气。
    卡列宁同那些同事告别,其中不乏一点真诚和众多虚假。
    待他从马车中出来,经过大厅和穿堂之后,虽然并未见到熟悉的人影,但卡列宁的脚步已经悄悄放慢了。
    他抬起视线,驻足凝望着。
    接下来,皮靴踩在地毯上的声音似乎被吸收了。
    房门虚掩着,门内的女子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脚上穿着软底拖鞋,居家的裙子轻薄,像一笼月光。她翩然起步,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手上,却又不着急开门,而是细心聆听着。
    那声音总是四平八稳的,好像每一个步伐都被精准的测算好了。直到声音接近,才能听到那一个有些突兀的沉默,还有就是,轻轻地呼吸声。
    伴随着这呼吸声,在鼻息间,可以闻到的是干松木的味道,似乎还有某种微弱的花香,应该是玫瑰,又或者,是别的,说不上香甜,却足够迷人。
    安娜欣喜的把房门打开。
    站在门前的男人,肩膀宽阔。
    又或者是,是因为他的体态足够瘦削,以至于让人入眼望去,第一时间总是会注意到那平直的肩膀。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那儿,一双长腿笔直且合身的包裹在西装裤内,裤缝都被熨烫得妥帖,像一棵松木,等那双蓝色的眼睛直视你的时候,若你是那圈子里的利益相关者,你总是可以得到一个礼节性的微笑。
    而若是你只是那不相干的闯入者,大概会有一个皱眉等着你。就在那眉眼之间,轻微的褶皱蹙起。
    这是普遍的情况,还有一种,或许可以说是很少见到的。
    一个微笑,也可以只是嘴角边轻轻浮现的弧度,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动人的。
    安娜的微笑,在真真切切的瞧见卡列宁以后,又变成了担忧。
    卡列宁的脸上,很少会见到苍白的颜色。
    大概是他总是洁身自好,所以身体尚算健康。长期的办公室生活,并没有让他变得苍白,只是比农场里的人要白皙一些。
    这颜色总是恰到好处,让他那双深沉的蓝眼睛看上去很美,总得来说,颇为赏心悦目。
    但现在,他虽然神情颇为喜悦,双颊却有着淡淡的疲倦印痕。
    关心的话语脱口而出:“你病了吗?亚力克赛。”
    随之而来的,是安娜的双手,将对方拉进来,颇有一种气势。
    安娜让卡列宁坐好,然后就着灯光仔仔细细的打量对方。
    “你不舒服吗?”
    她一边问着,一边用额头去测量彼此的体温。
    卡列宁倒是没有被吓到,又或者,他已经有所习惯。所以,他只是轻轻地拉了对方的手,然后回答问题。
    “我没有生病,安娜,只是工作有些忙碌,我正在努力调整。”
    听到卡列宁的回答,安娜松了口气。
    她又摸了摸对方的脸颊,食指从眉毛梳理到下颚,带着一点疼惜,“好不容易养了点肉,都没了。”
    她的话语,令卡列宁的唇角边又掠过一丝微笑。
    “虽然你让人带话回来,你在外面吃了饭,但是你现在饿吗?”安娜关心道。
    “不饿。”卡列宁回答。
    “你想睡觉吗?”安娜又问。
    “还不想,谢廖沙睡了吗?”
    “是的,斯基华也睡了,我,我在等你。”她停顿了一下后,有那么一丝羞怯,但还是诚实地说道。
    “我想见到你。”
    卡列宁的咽喉部,喉结动了动,他压下了那感情,低声问道:“怎么突然想回来了?”
    随着他的问话,还有抬起的右手,为安娜梳理着面颊边一缕不听话的卷发。
    卡列宁的问话让安娜重新想到了那个梦境,她的眼神有些失落。
    她把自己埋在卡列宁的怀里,然后又像是不够一样,安娜又为自己找寻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把靠近咽喉的扣子解开,没有那种戏剧化的“啪”的声音,只是沉默地散开着。
    她舔舔嘴唇,将衬衫的领口又拉开,在瞧见卡列宁喉结处吞咽的样子以后,停顿了一下,然后不等对方反反应,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
    在确定那地方是真实的以后,安娜略微松开力道,放任自己在卡列宁的气息中随意地思索着。
    她想,卡列宁的味道闻起来不像是盛夏里的果实,他没有那种虬结的肌肉,不会火热得像是冬天的炉火一般,而是有一点凉爽。
    因为脖颈处的肌肤,靠近锁骨的位置,似乎终年都没有被阳光晒到,所以有种牛乳般的白皙颜色,而他的味道,是淡淡的,肥皂的味道在这会儿消散了不少。
    留下的,就是衣领处被浆洗的洁净感。
    还有的是,一种清爽冷冽的感觉。
    和母亲的味道不同,温度也不一样。
    她记忆中残留着的关于母亲触碰的味道,似乎也淡到无处可寻了,只记得,那应该是安心的,温暖的。
    而这会儿,她在卡列宁身上感受到的是一样的。
    安娜闭上眼,轻轻开口:“我有点想念一个人。”
    “谁?”卡列宁低声问道。
    他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向了别的地方,此刻正在安娜的头发中轻轻抚弄着。这有点像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等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手指已经在发丝中穿梭了。
    “我的母亲。”安娜睁开眼,仰头轻轻微笑,“但我知道,我想念的可能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种我无法抵抗的感觉。”
    她抬起手,贴在卡列宁的脸颊上,双眸晶亮,并无泪痕,只是眼角微微泛红。
    “时间已经太久了,我很难真的记住那些感觉,但在我的心里,她依旧是一种令人安心的象征。”
    “她不在了,我总觉得没必要去判断她是否爱我了,我可以认为她爱我,也可以认为她不爱我。但我在长久的思索以后,最终决定,我希望她是爱我的,那会令我感觉更好。”
    卡列宁静静地望着她,然后道:“你是对的,安娜。”
    他轻轻地吻在对方的额头上,左手覆盖着安娜的手背,然后慢慢地握住。
    “我以为你的母亲是不一样的,她应该是爱着你的。”
    见安娜依旧望着他的模样,卡列宁吻了吻对方,没有再说。
    只是在心里,他那么深刻的想了一句话:
    “这世上如何有人能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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