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了一抹殷红,东方的地平线上,由淡淡的粉光,慢慢变成了一道姹紫嫣红的缤纷色彩,薄云飘动,晨风轻抚,唤醒了我那不解疲劳的睡眠。
渣哥早早醒来,围转在灶台边上,他正包着韭菜盒子,又熬了一锅小米粥,很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早餐了,我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感动,如果日后离开渣哥,自己会不会也如现在这般暗自窃喜呢。
“渣哥,早呀。”
我打了个哈欠,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
渣哥用铲刀翻了翻平底锅中的韭菜盒子,轻咳一声说:“今天不是要去找杜宸宇吗,店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忙,不能在像以前那般贪睡了。”
我擦了擦脸,点支烟说:“以前你也不贪睡呀,摆摊的时候,你每天都醒的比我早呢。”
“那不一样,不早起的话,占不到好摊位。”
他把煎炸好的韭菜盒子盛到盘中,递给我说:“先趁热吃,秦仂醒了没?”
“他?估计还得半个小时。”
我接过盘子,走到长椅旁,咬了一口薄皮大馅的韭菜盒子。
“唔,真好吃,比早点铺做的都好。”
我竖起了大拇指,边吃边夸赞渣哥的厨艺。
渣哥笑了笑说:“有句话咋说来着,喜剧演员回家不爱笑,厨师回家不爱做饭,就我这半斤八两,回家还吵吵我那婆娘做菜难吃呢,每次都是我亲自下厨,孩子和老人爱吃就行。”
“渣哥,你有这手艺,当初真应该留在家乡,开一个早点铺或者小饭馆,生意好的话,比出来打工挣得多。”
我吧唧着嘴,瞥了渣哥一眼。
渣哥长叹一口气说:“家乡的消费水平很低,有很多厨艺比我好的人,都跑到外地谋发展去了,那边的父老乡亲似乎对美食不太热衷。”
我哂笑道:“没人会拒绝美食的,只不过都不爱掏腰包而已,这跟我的家乡城市很像,人们的消费观念和工资收入不同,对饮食方面也会有所差异的。”
渣哥嗯哼一声,继续扒拉着锅内的韭菜盒子。
秦仂哈欠连天的走出地下室,他揉了揉眼睛说:“做什么好吃的呢,味道太香了。”
渣哥笑着说:“快去洗手,趁热吃。”
秦仂走到橱柜旁,拿来一个盘子:“快给我盛一个,好久没吃韭菜盒子了。”
他咽了咽口水,样子很像一只饥饿难耐的野兽。
正吃着,电话响了起来,掏出查看,是王苓打来的,我心里暗想,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既然醒的这么早。
“喂,老婆,睡醒了没?”
我喝了口小米粥,感觉生活愈发的惬意了。
“嗯,婚庆公司那边让咱俩过去彩排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柔,散发着浓浓的女人味道。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早晨六点三十分,不知杜宸宇几点上班,如果能尽快处理好公司的事,那么两边都不会耽搁太久。
“你来店里找我吧,上午需要去看公司的场地,处理完后我在陪你去婚庆公司。”
我站起身,把盘子放进水池中,想起老爸老妈还在酒店里,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竟没抽出时间去看望二老。
王苓沉吟片刻,怨声怨气的说:“你来别墅接我吧,我现在不想开车,肚子不舒服。”
“那来回的路上就得用掉一个多小时,我让秦仂去接你吧,渣哥跟我去办别的事。”
我瞥了一眼正在狼吞虎咽的秦仂。
“不行,必须你来接我。”
她不容置疑的反驳着,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愠怒。
我叹口气说:“你不想开车,可以让常叔叔送你来呀。”
王苓听后,尖声尖气的喊道:“都说了让你来接我,废话真多,你要不来的话,那婚礼干脆别办了。”
“行行行,姑奶奶,这就去。”
挂断电话后,我无奈的摇摇头说:“孕妇的情绪,都是这么不稳定的吗?”
“娶了一个那么好的老婆,你就知足吧。”
渣哥坐在椅子上,用筷子夹了一个韭菜盒子。
我走进地下室,穿上外套,临上车前对渣哥说:“渣哥,你在店里等我吧,我回来后咱俩去找杜宸宇。”
渣哥点了点头。
我又看着秦仂说:“秦仂到店里后,联系一下周子然,如果电话打不通,你就去冯老板的公司看看,问问他们还有没有其他联系方式。”
“知道了,你快走吧,一会你那老婆又该发火了。”
秦仂悻悻的笑着。
早间的晨风灌入车内,让我感到无比清爽,仿佛洗净了我脏腑内的渣滓一般,红彤彤的朝阳正苒苒升起,把东方的天幕浸染成了金黄色,宛如一副巨大的画卷,延绵到世界的尽头。
四十分钟左右,车子驶进别墅的院子中,却不见王文章出来练推手,这让我有些诧异,走进一楼,我问老管家说:“叔叔怎么没出来锻炼?”
“他出差去了,明天回来,小姐在楼上等你。”
来到三楼,刚走进卧室,就见王苓坐在床沿上,噘着小嘴,头发凌乱,面容无光。
她气鼓鼓的说:“你怎么才来?”
“老婆,挂完电话,我就马不停蹄的往这赶,一分钟都没耽搁。”
“那也不该这么慢的。”
她竟咧嘴哭了起来,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挂满了娇俏的脸颊。
我顿时慌乱起来,急忙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说:“是我错了,下次保证一瞬间就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别哭了,瞧,眼睛都红了。”
我帮她把揩掉眼角的泪水,她却抓住我的胳膊,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一下。
我惨叫出声,站起身说:“你干嘛咬我?”
“都怪你。”
她哭的梨花带雨,泪水连连,瞪我的眼神竟有些瘆人。
“我怎么了?”
我有些迷惑,自从她早上打来电话到现在,都都觉得她与往日有所不同。
她抽噎着:“自从怀了宝宝后,我的体型就变了,脸上也长了一堆莫名其妙的斑点,肚子鼓的像个皮球,都没法出去见人了,瞧。”
她站起身,撩起衣服,指着圆滚滚的肚子:“这些不都怪你吗,呜呜呜…”
我终于弄明白她为何如此恼火了。
“老婆,孕妇不就是这样吗,等生完宝宝就好了,你自己看看。”
我牵着她的手,走到一面镜子前说:“除了肚子变圆之外,别的地方没什么变化嘛。”
我脸上挂着谄媚般的笑容,说实话,自从王苓怀孕以来,她的体型确实变胖了很多,我怕刺激到她,便不敢多嘴,女人最敏感的话题就是,体重增加了,窈窕的身材变臃肿了,精致妩媚的脸颊,也变得憔悴疲乏了。
“胡说,你看我的脸,以前都是细腻紧致的,现在都没光泽了,还有,你看我的大腿,之前根本没这么粗,现在都成了大肥腿了。”
她凑近镜子,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面容。
我一阵唏嘘,只能哄着她说:“老婆,你现在很美,真的,跟咱俩刚见面的时候一样美,而且我觉得,你变成肉嘟嘟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滚,呜呜呜…”
她咧嘴嚎啕,不顾形象的捶打我。
“喂,你再打我,我可走了。”
我抓住她的手腕,笑眯眯的说着。
王苓扭动着上身,破口大骂:“滚吧,王八蛋,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刚领了结婚证就想出去乱搞,我成全你,滚出去吧。”
我见她是真的恼火了,急忙抱住她说:“我跟你开玩笑的,我走了能去哪,还不是围着你转吗。”
王苓趴在我的怀里,终于冷静下来,她轻声哽咽着,片刻后,她淡淡的说:“我前男友回来了。”
我心里一悸,暗自想着,她前男友回来,跟我也没多大关系,自己不该过多盘问,但内心依然涌起一股酸溜溜的苦涩,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哦,他联系你了?”
我试探性的问她。
王苓抬起头说:“怎么,你怕我跟她余情未了,死灰复燃?”
“你瞧瞧你,我又没说什么,只是捎带的问一句,怎么疑神疑鬼的。”
“哼,你的疑心最重,我算是看明白了。”
她把手伸进我的上衣中,轻轻挠了挠我的肋条。
我咯咯的笑了两声,扳住她的手说:“时间不早了,咱俩出发吧。”
“我先洗漱。”
她揉了揉哭红的眼睛,脱掉粉红色的睡衣,半裸在我的面前。
我咽了咽口水,没话找话的说:“听常叔叔说,你老爸出差去了。”
“嗯,明天就回来了,你有事找他?”
“唔,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我瞄了她一眼,又诺诺的说:“我,我到楼下等你。”
来到一楼,我体内燥热的情绪才得以平复,老管家给我倒了杯茶,便悻悻的走开了。
我倒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如果非要说出一个世界上最煎熬的事,那便是等待女朋友洗漱更衣化妆了。
那真是一个漫长无期的等待,我坠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一个电话把我吵醒,是秦仂打来的,我急忙接听。
“哥,周子然还是联系不上,不过冯老板回来了。”
我坐起身说:“那太好了,冯老板怎么说?”
“他让你十点钟左右,到他的公司细谈。”
我低头看了眼手表,上午八点三十分,我又向楼上张望一通说:“行,我这就过去。”
挂断电话后,我跑到三楼,见王苓既然坐在床上玩着手机,并没去洗漱化妆,我问她说:“老婆,你怎么…”
“快来看,好帅呀。”
她兴奋的摆了摆手,示意我过去。
我皱了皱眉,边走边说:“看啥呢,这么着迷。”
手机中是一名男子的照片,只见他穿着一件红色羽绒服,脖子上扎着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下身穿一条黑色绒裤,脚穿一双高腰雪地棉,头上戴着一顶灰色线帽,浓眉大眼,皮肤白皙,鼻梁高挺,杨唇浅笑,其高挑挺拔的身姿,竟带着几分英勇之气。
他的身后是一座巍峨雄伟的冰川,有很多企鹅映入照片之中,湛蓝色的天空与洁白的冰川融为一体,构成了一副完美的图画。
“这是谁呀?”
我低声问道。
“我前男友呀,这是他在南极摄影期间拍的照片,怎么样,帅气不?”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那是一种喜悦之中夹杂着爱慕的激动,娇俏的脸颊上也泛起了一抹红晕。
我点点头说:“嗯,很有男人味嘛。”
“切,他可是我们大学里的校草,是属于那种人见人爱,捕获姑娘芳心的情场高手,不过他现在倒是安稳许多了。”
王苓滔滔不绝的说着,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讲述前男友的过往。
我悻悻地问道:“他的家也在这个城市吗?”
“对呀,而且我们两家的关系还很好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炫耀和思念成分,我有些恼火,看着她说:“我在楼下等你这么久,你就一直在这里跟他聊天了吗?”
“怎么?你还想限制我跟别人聊天不成?”
她也毫不示弱的反击。
我压下心中的怨气,心平气和的说:“你明知道我今天有重要的事,而且不容耽搁,你还在这里拖延时间,是不是诚心气我的?”
“呀,你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火大。”
她把手机扔到床上,呼啦一下站起身,掐着腰说:“王涛,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过分呀,老娘又不是你的贴身丫鬟,做不到随叫随到,话说回来,你那个服装店,能有多少破事让你忙的脚步离地,每次给你打电话,都嚷嚷自己忙忙忙的,有什么事能比结婚重要?”
她歇口气,继续说道:“如果你放不开那摊子破事,那婚礼干脆也别举行了。”
我无奈的笑了笑,笑的有些苦涩,但我不能跟她理论对错,只是淡淡的说:“老婆,店里有些事,必须得我亲自去办,而且我的事业正处于起步阶段,大家都很信任我,特别是张雪瑶和秦筱澜,人家本身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只是我…”
“行了,别说了,我看你跟那个秦仂是一个货色,见到美女就挪不动步子。”
她抱着双臂,没好气的说着。
我抿嘴笑了笑说:“你真的想多了,她俩是我很要好的朋友,包括萧晴在内,正是有这份根深蒂固的友谊,人家才肯愿意帮我的。”
“懒得跟你计较。”
她白了我一眼,打开衣橱,开始翻找衣服。
渣哥给我发了条微信,说杜宸宇上班了,让我尽快早点回来。
王苓收拾妥当后,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我带着他,一想到与冯老板洽谈的事项,内心就有所耿介,明明是自己有事相求,却频频迟到,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王苓上车后,我急忙给秦仂打个电话,称自己马上过去。
“哥,人家冯老板都走了。”
秦仂怨声怨气的说着。
“你怎么不拖住他。”
我有些火大,其实这件事根本不怪秦仂,但内心竟有一股莫名的火气,总想发泄出去,却又无处释放。
“人家那么大的老板,我怎么托得住,再说我都告诉过你了,你不准时来,谁会浪费时间在这干等。”
秦仂委屈巴巴的数落着我。
我叹口气说:“行,你先回店里吧。”
挂断电话后,王苓翻着白眼说:“你可不能怪我。”
“我他妈什么都没说好嘛。”
我用力的砸了一下方向盘,车子滴了一声,吓得王苓身子一抖,嗔怪我说:“你神经病吧?”
我没理她,气呼呼的发动了车子。
静谧的湖水,宛如一面吹弹可破的薄膜,不起一丝波澜,湖边上,坐着三三两两的垂钓者,他们全副武装,渔具齐全,有的正襟危坐,像模像样的握着鱼竿,有的半躺在竹椅上,把鱼竿别在一旁,神情十分惬意,正如苏轼词中所说,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真是别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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