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得了儿子的保证,又觉得今天对念念的教训也达到了目的,她狠狠的瞪了念念一眼,起身去了厨房。
饭菜上桌,王英故意不喊念念,念念也不敢主动过来,委委屈屈的在墙边抹眼泪。
自己的宝贝孙子今天已经挨了一顿揍,孙秀芳可舍不得再让孙子饿肚子,她走过去拉着念念往饭桌边领。
念念怕王英,偷偷打量着母亲的脸色。
孙秀芳拉着孙子坐到桌位上,说道:“你以后改了就行,改了你妈就不生气了,快过来吃饭吧。”
念念看了妈妈一眼,王英没说话,但也给念念盛了碗放在他的面前。
打在儿身,痛在母心,王英不仅心疼,手还疼呢,揍儿子屁股那几巴掌,震得王英手疼,估计儿子那小屁股蛋子会肿,王英有点后悔,不该使那么大劲来着。
晚饭王英本来是想炒个大头菜,再切个萝卜干咸菜就行,碍于儿子受了苦,她就想给儿子补补,就又做了个菜椒炒鸡蛋。
今天饭桌上的三个孩子都格外乖巧,念念是因为挨了揍,安安和想想则是头一次见妈妈发这么大的火,平时饭桌上叽叽喳喳的,今天谁也不说话了,吃完饭安安还主动收碗去洗,要是往常,安安早就小嘴头一抹,喊开了:谁最后吃完谁刷碗。
接下来的日子,王英像根绷紧的玄,全力盯在念念的学习上,放学回来写作业,写完作业也不许出门去玩,这让玩惯了游戏机的念念很不适应。
念念急得手痒痒,又不敢再惹妈妈生气,只好努力把精力全都放到学习上,期末考试成绩一下来,一看还凑合,念念心也放到肚子里了,不然他真怕回家再挨一顿揍。
放寒假了,石可此刻归心似箭,自打来报到就没回过家,不知不觉四个多月了,她无比想念妈妈、奶奶还有弟弟妹妹。
妈妈寄来的生活费她一直省着用,再加上学校给补贴的补助,她存下了不少钱,除了够买回家的车票,还有好几十块钱的结余,她想给家人都买份小礼物。
石可先去了趟药店,给奶奶买了一盒治疗皲裂的护手霜,这款护手霜好,不光能药用,还带着香味。
孙秀芳的那个手,年轻的时候出力大了,这年纪一上来,一到冬天,皮肤油脂分泌不够,上面裂的一道一道的都是口子,最大的口子有两道,一道在食指上,一道在手掌下面,那是因为纳鞋底拉线绳子勒的,口子大的都能看见里面鲜红的肉,有时候还出血,真是看见了心都跟着疼。
为了治疗婆婆手上的裂口,王英也想了很多办法,她买了药灌到裂口里,外面再用胶布裹住,希望伤口能愈合。
虽然儿媳妇说了,要想养好手上这个大口子就不能再纳鞋底子,但孙秀芳闲不住,没事光想扎上几针,她翘着伤势最重的手指,用别的手指头使劲,但是习惯使然,食指总是不自觉的去勾线绳子,这就造成了她的伤口愈合的很慢,往往眼看着快要长好了,一个不小心又勒一下子。
最后,王英都生气了,勒令婆婆不许再纳鞋底子。
孙秀芳知道儿媳妇是对自己好,嘴上答应着,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动针线。
伤口最终是长上了,但好像皮肤自己带了记忆,每到冬天,老伤疤还是继续皲裂,不过是不像原来裂得那么深了。
石可专门去了趟小商品批发市场,批发市场很大,商品琳琅满目,石可看什么都好,什么都想买,但包包里的金额有限,最后给俩个妹妹买的是卡通形状的十二属相香橡皮,给弟弟买的小白兔的转笔刀。
给妈妈买的礼物她早就想好了,买的是大红色的长围巾。
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四个省城求学的年轻人来了个放假前的最后一场聚会。
还是他们第一次聚餐的那个小吃店,赵晨热络的和老板打了声招呼,熟练的点了几个菜。
石可拎着茶壶,将四个人的餐具都烫了一遍。
“我们学校后天就可以离校了,我订了后天上午十点的票,后天我就回家了。”
一想有一个多月要看不见石可,赵晨心里还有点舍不得,“可可,要不然你别回家了,跟我们回辛庄吧,在辛庄过年。”
石可摆好餐具,笑道:“不行啊,我想家了。”
“哦。”赵晨有些失望,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早回来几天,先回辛庄,然后咱们再一起回学校。”
“我们二月底返校。”
“我们也是二月底。”赵雨说道:“咱山东的高校开学时间都差不多。”
“小哥,到时候看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可能早走几天,要是有事,我就直接回学校。”
“行。”魏赟笑道:“到时候我给你们带海鲜回来,二十八号那天,还在这,我请大家吃海鲜。”
听到有海鲜吃,赵晨眼睛一亮,口水都要出来了,忙说道:“赟哥,你说好,是中午请还是下午请,要是中午请,我就不吃早饭了,专门留着肚子来吃你的海鲜。”
魏赟故意逗他,“我本来打算的是中午请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又改主意了,下午,不是,晚上请。”
赵晨揉揉肚子,“一天不吃饭我也不是坚持不下来,大不了多喝几杯水。”
“为了吃,你看你出息的。”赵雨顶顶看不上弟弟的馋猫样。
“得,别为了一顿海鲜再把你饿出个好歹来,我还是中午请吧。”
“还是赟哥对我好。”赵晨狗腿的拎起啤酒瓶,先给魏赟倒了一杯酒。
石可长这么大根本没吃过海鲜,她就听大人说过海鲜鲍鱼什么的,在她的认知里,海鲜是是高大上的食材,只要是太花钱的东西她都心疼,哪怕是魏赟花钱,“赟哥,会不会太破费了?”
“不贵。”魏赟笑道:“海边这东西便宜着呢,你放心吧,花不了多少钱,现在天冷,带过来也坏不了,来到了让老板帮咱们加工。”
“哦。”石可向往的问道:“赟哥,大海好玩吗?”
“好玩啊,等今年夏天,你们和我一起回青岛,我带你们去赶海。”
“赶海怎么赶,是要追着海跑吗?”
“也算是追着海跑吧。”魏赟说道:“大海每天都有潮起潮落,涨潮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些海鲜滞留在礁石间,咱们就去捡这些东西,还有沙子下面有好多种贝类,蛏子了,蛤蜊了,挖出来吐干净沙子炒着吃可鲜了。”
石可右手撑在腮边听的入了神,“还有吗?”
“有的是,先吃饭。”魏赟先用小勺舀了一勺子花生米放到石可餐盘里,笑着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到时候,戴上盐和铲子、耙子,亲自去赶海就知道了。”
石可不明白,“赶海为什么还要带盐,海水不就是咸的吗?”
“盐是抓蛏子用的,要是找到蛏子眼,把盐往眼上一倒,蛏子自动往外跑。”
“真好玩。”石可兴致勃勃的问道:“赟哥,还有吗?”
“有啊,咱们还可以到栈桥去喂海鸥。”
“海鸥不怕人的吗?”
“不怕,你把馒头放到手掌上,海鸥会主动飞过来吃。”
石可恨不能立即跑到栈桥去,“赟哥,如果有可能我一定要去赶海,一定要亲身体会喂海鸥。”
“那有什么不可能的,要不咱先说好,今年暑假,咱们一起去海边玩。”
“好啊好啊。”赵晨急忙附和,这会子听魏赟说的热闹,他早动心了,“说好了,到时候一定去。”
石可叨起一粒花生米,在嘴里咯咯嘣嘣的嚼着,“其实我家那边也挺好玩的,我们那边有大山,秋天了可以上山去采蘑菇。”
“光能采蘑菇啊。”赵晨说道。
石可不服气,翻了个白眼,“采蘑菇就很好玩了。”
“可怜的娃。”赵晨抬手摸了石可头顶一下,笑嘻嘻的说道:“你的假期是多无趣,只能天天采蘑菇。”
石可瞪着赵晨,“赵晨,不许你摸我脑袋。”
赵晨故意在石可头顶又揉了一下,“胆肥了你,连哥都不叫了。”
石可摇晃着脑袋躲赵晨的魔掌,“你都比我小,还让我叫你哥,小时候不懂事让你忽悠了,现在你应该叫我姐才是。”
“小你也得叫我哥。”
石可找外援,转头对着赵雨说道:“大哥,你看,赵晨光欺负我。”
赵雨笑着看两人闹,“二晨,你还想当哥,看你,哪有点哥哥样,快坐好,吃饭。”
魏赟就喜欢四个人聚在一起的氛围,说说笑笑的,虽然不是亲兄妹,但有一种亲人的感觉。
“上菜了,小心烫。”老板端着一盘菜放到桌上。
“别闹了,吃吧。”魏赟笑道:“可可,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不用。”石可忙摆手,“我认识路,东西也不多,一个书包就装满了,不用你专门去送我。”
“那好吧。”魏赟说道:“我有些事要处理,估计晚走几天,那就只能等到开学再见了。”
“好,开学再见。”
明明是相同的路线,石可总觉得回家的路要比来时的路要长不少似的,也有可能是归心似箭的原因,当那个小小的站台越来越近的出现在眼前,石可脑中出现了样板戏中的一句话: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见识过大城市的火车站,潞州这个车站显得尤其的小,不过不要紧,不耽误石可感觉它亲。
坐了那天长时间的火车,明明已经很疲惫了,但在双脚踏到站台上的那一刻,石可立即精神起来,她整整书包,出了站台,快步向家属院走去。
沿途的风景没有大的变化,拆迁的区域还是没有动工,因为冬天的原因,野草枯败,掩映在荒草之间的残垣断壁裸露出来,显得异常荒凉。
这也不耽误石可对它的喜欢,她甚至还走到野草最茂盛的地方踢了两脚,看能不能踢出几只大蚂蚱出来。
可惜的是,草枯了,蚂蚱也随之不见了踪迹。
刚走进家属院的大门,正好碰见杨君祥从厕所出来,她一眼看见石可,笑呵呵的说道:“呀,大学生回来了!”
“杨姨。”石可礼貌的回道:“刚下火车,还没回家呢。”
“你妈昨天还说来着,算着你该放寒假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家,看来山东人就是不经念估,昨天刚说完,今天就回来了。”
“嗯。”石可对杨君祥招招手,“杨姨,我先回家了。”
“快去吧,你不知道你一走好几个月,你妈可惦记了。”
家属院里大部分都是单职工家庭,没有工作的家属们,夏天的时候坐在墙影下做针线活,东天追着太阳跑,全都挪到向阳的地方。
果不其然,石可刚转过胡同口,就看见墙边坐了一排的人。
冬天晒太阳最是舒服,万老太太穿着棉袄棉裤和孙秀芳挨坐在一起,俩个老姐妹亲热的很,正一起端详着手里的鞋样子。
说话的空挡,万老太太不经意间一抬头,正好看见石可往这边走,她老眼昏花的眯着眼看了一瞬,然后用胳膊肘碰碰孙秀芳,说道:“大妹子,我看那边的小闺女和你家可可长的那么像呢,是不是你家可可回来了?”
孙秀芳急忙看过去,当即高兴的合不拢嘴,她把手里的活一撂,扶着墙站了起来,“就是我家可可,当然像了。”
看见奶奶了,石可像只归林的小鸟飞了过来,“奶奶――”她一头扎进孙秀芳的怀里,亲昵的抱着祖母,“奶奶,我回来了。”
孙秀芳慈爱的抚摸着石可的小脸,说道:“我乖孙女可回来了,奶奶可想你了。”孙秀芳说着,收拾了针线簸萁,拉着石可的手就要走,“快回家,奶奶给你拿好吃的。”
祖孙俩个亲的看着万老太太眼热,在一旁说道:“可可你回来太好了,你奶奶一天念估你好几遍,你再不回来呀,你奶奶怕是要得那个相思病了。”
石可听得心里热乎乎的,她接过孙秀芳手里的簸萁,笑道:“我就知道奶奶对我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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