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恭敬行礼,垂眸答道:“是臣女,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十一公主深深看着她,很想上去给她两巴掌,可上次在围场闯了祸,受慧妃一顿教训,让她收敛了很多,此时只能在心里偷偷想想,更何况卿如许刚救了含元公主,她又刚刚从禁足中解脱出来,这个时候挑起事端无异于自找麻烦,父皇肯定会不高兴。
心里纠结了半晌,十一公主才放过这个狭路相逢的机会,说道:“你去看过皇姐了?”
“是,臣女方才刚从正阳宫中出来。”
“皇姐此时如何?你推荐的那个什么神医,真能将让皇姐痊愈?”
“含元公主殿下正在恢复之中,想必不久的将来就可看到成效。”
十一公主皱眉,也不再多问,扬起下巴蔑视的看了卿如许一眼:“你退下吧!”
“臣女恭送公主殿下。”
十一公主轻哼一声转身走了,卿如许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挑眉,心想她今日居然没找自己的麻烦?细细一想,便也了然,此时多事之秋,这位公主应该是害怕再触怒皇上。她好笑摇头,往春晤宫而去。
另一边,皇上离开正阳宫之后在宫墙外踟蹰了片刻,原本他是想探望含元,顺便在正阳宫歇息片刻,可看见陈皇后在几个小女孩面前竟然如此做派,便有些排斥与她相对,心里闪过刘昭奕的面容,顿了一下还是否决了前去的想法,道:“往宜华宫去吧。”
宜华宫中,袁若迎了出来,盈盈拜倒:“臣妾参见皇上。”
“免了,若儿似乎清减了。”
昭仁帝虚扶一把,袁美人顺势起身面容见含着丝丝委屈:“臣妾多日不见皇上,茶饭都失了胃口,自然清减了……”
之前袁美人在太后的长寿宫提到重华公主,本是想灭一灭废后的威风,谁知太后不以为意,反而给重华公主正了名,她心里发堵,又听说皇上时常去冷宫,一股火上来,很是病了几日,便瘦了许多。
昭仁帝看着她淡淡一笑,别的嫔妃即便心中怪罪也不敢说出口,唯有这个袁若,敢将不满挂在脸上。“好了,朕不是来了么。”
袁若的神情霎时变得娇媚可人,心想皇上对废后怕也是一时新鲜,那个年岁的女子又如何能比得上自己?登时便也开怀了,“臣妾这便吩咐下去,上几道好菜若儿陪皇上用膳。”
不消片刻,菜肴齐备,昭仁帝执著尝了几口,看见那道三丝敲鱼,便想到刘昭奕似乎十分喜爱这道菜,却总觉得宫里御厨做的没什么滋味,脸色不由淡了下来。放下了筷子。
袁若察言观色,问道:“皇上不喜欢么?”
昭仁帝不露声色:“不是,只是朕想起还有一些事,若儿自己吃吧,朕先走了。”
袁若一听便有些不高兴,却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皇上离去。
半晌,她松开紧紧攥住的手指,吩咐身边的宫人:“去打听打听,皇上这会从我这出去,是往哪去了!”
“是,奴婢这就去。”
这厢昭仁帝出了宜华宫便往“冷宫”碧霄宫而去,清雪被宫人扫去,此时只留下刚落的薄薄一层,踏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碧霄宫中服侍的宫人只有老宫女一人,她见皇上突然来了,却也不急,只动作缓慢的行了礼。
昭仁帝没见到刘昭奕的身影,便问道:“你家娘娘呢?”
“回皇上,娘娘在小憩。”
昭仁帝闻言从长廊一路转过去,推开寝殿的门,他脚步顿在门口,吩咐身后的杨德安和其他宫人,“你们不必跟着。”
众人听话的止步在殿外。
寝殿内温暖如春,昭仁帝一路往里,绕过屏风便见帐幔之后,便见刘昭奕侧身躺在榻上,一条不甚厚重的锦被盖在身上,在纤腰出塌陷出一道蜿蜒曼妙的弧线,就不禁想到那句“绿腰舞困琶琵歇”,到了这里,该改成“绿腰冬困古弦歇”。
他莫明生出这样的念头,突觉得好笑,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少年时,初见阿雪时候的心情。阿雪在他心里自然是无人可以比拟的,多年来,能让他再提起兴趣想要细细品味的,不过是眼前这个深恨自己的女人。
………………
在袁若得知昭仁帝去了冷宫的同时,陈皇后也知晓了这件事。
眼下弟弟陈继近在眼前,她不由咬牙切齿:“你回京多日,想必已经听说了这半年多来宫里发生的事。”
“娘娘何须惊慌。”陈继淡淡说道。他跟随宣平候凯旋而归,虽不是头功,却也有不小的功劳,陈家在京中的地位一年比一年更稳,岂是冷宫中一个被灭了门的废后所能轻易动摇的。
陈皇后却不这么认为:“哼,你太小瞧皇上的魄力了,别忘了,当年刘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继顿时色变,半晌道:“当年所有参与此时的人具都别灭口,就算皇上怀疑,也查不到 蛛丝马迹。”
“最好是这样。”陈皇后面色很不好看,总觉得有哪里疏漏了。
六皇子李琝下了血回来,远远便看见殿外站了不少人,便问道:“是谁在殿内?”
陈皇后的贴身婢女绮真和琦玉跪行礼,绮真答道:“金吾卫将军陈继受召前来探望娘娘。”
李琝点点头,迈步往殿内而去,琦玉有些迟疑,想拦李琝,绮真拉住她,道:“娘娘说过,什么事都不必避讳六殿下的。”
李琝进了内殿,先向陈皇后行了礼,随后有对陈继道:“舅舅。”
陈继赶紧起身,“殿下。”
陈皇后朝他压了压手,道:“亲舅甥,不必多礼。”
陈继重新坐下,看向莅临:“殿下刚下学?”
“嗯。”李琝颔首:“今日天气很是寒冷,我冻得手脚的发木了。”
陈皇后顿时有些心疼:“琝儿去里面歇息片刻,母后跟舅舅还有事说。”
李琝倒是听话,闻言也不多问,就去了里面。陈皇后看着儿子的背影叹了口气:“琝儿为人太过善良,在这大安宫中可未必是好事。”
“殿下还小。”
陈皇后说道:“不小了,作为皇子,这个年纪已是不小了。圣心难测,我心里实在不安。九嵕山那边的事没成,宫里又出了这样的变数……”陈皇后眼中突然滚下泪来:“若有朝一日我也走到刘昭奕那般地步,我的琝儿可该如何呢?”
“娘娘哪里的话。”陈继惶恐的跪下去,“弟如何能让娘娘落得那般地步,陈家与娘娘是一体,与六殿下是一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管发生何事,既无退路,便无需一退再退,当年的事既然老天眷顾了咱们陈家,今时也必不会败于刘家亡寇!”
陈皇后听了这话才微微放心,说道:“冷宫那位日益得取圣心,你我便不可再坐以待毙了。”当年陈家连世家望族都称不上,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淑妃的位置,根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母仪天下,可她抓住了机会,走到了这一步,就万万无法放手,再被令一名女子踩在脚下。
“娘娘但请吩咐。”陈继面色凝重,显然也很担忧刘昭奕一旦迷惑住了昭仁帝,就会想要彻查当年纯容皇后之死,虽然他认为自己销毁了一切争取,可这天下间的事没有绝对,万一他疏漏了某一处呢?到底还是将废后彻底了结了才能安心。
陈皇后眯起眼睛,道:“从我入宫成为嫔妃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自己的夫君将来会有无数女子入怀,我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去在意他将别的细细珍爱,但整个人,决不能是刘昭奕!”
她叫陈继附耳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陈继缓缓睁大眼睛,皱眉道:“是否有些冒险?”
“不冒险,又如何能成事?只要她人死了,便什么都消散了,包括恩宠和爱怨!”
………………
这日天朗气清,祈绫雪又从葳蕤轩买了纸张出来准备回府,谁知半路马车的车轮突然断裂,“咣当”一声巨响,车子突然往一边栽倒过去,外面车夫“哎哟”一声,似乎是从马车上摔了下去,祈绫雪一时没有防备,额头磕在马车上,顿时流下一丝血,敏风顾不得别的,连忙去扶她:“郡主!”
马有些受惊,带着马车往前冲了出去,祈绫雪来不及答话,随着马车左摇右晃磕的手臂生疼,敏风顾不得自己用手环住她,却也没有太大作用,紧接着外面传来混乱的声音,只听见“吁”的一声,似乎有人拉住了马匹,硬生生将马车停了下来。
祈绫雪方才那一下磕的不轻,头有些发晕,被敏风半扶半抱着下了马车。
“这是祈郡主的马车吧?”
敏风忍着浑身的疼痛抬头,看见荣国公府的太夫人谢氏从马车里下来冲她问话,而帮她们制住马匹的人显然也是谢氏的家仆。
“奴婢见过夫人,多谢夫人救了我们郡主。”
谢氏惊讶的朝祈绫雪看去,见她额角破了,吓了一跳:“呀,竟伤的这么重?”
敏风扶着祈绫雪,见她面上露出痛苦的神情,便有些慌了。
谢氏在一旁道:“赶紧赶紧,先扶着你们郡主到我的马车上来,先到我府上让郎中瞧一瞧这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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