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是故国

60.摇唇鼓舌

    
    红儿没有就这样告辞,这是不礼貌的,她还有个愿望,她想见孔明,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就这么和幼常回去,那当初为何要跑出来,
    红儿接着和他们打官腔,说道:“看来,孔明……。”红儿意识到说错话了,赶紧改,“不,是诸葛丞相,真是神机妙算,会猜到孟获回来银冶洞借兵。”
    “女丞相也是一样的,否则不会提前来看看。”马谡说道,哈哈……哈哈……。
    笑,是最好的掩饰,红儿的心中有些不安,她没有想到会碰上,马谡,要是孔明今天亲自前来,红儿的努力就白费了,幸好,上天还算眷顾红儿,没让她计划落空,
    杨锋,也是热情好客,说道:“平时想请也请不来,今日难得都到齐了,不如留在我这银冶洞里,吃完饭再走,怎么样?”
    他热情邀请,红儿却不领情,“不了,不麻烦杨锋洞主了,我回去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呢,先告辞了。”
    说完,姬栾扶着红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这次不是借口,确实是有事情要处理,桑桦,不除掉他,姬栾怎么能当上丞相的位子,红儿现在已经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想除之而后快,刚出来,
    红儿就听见后面有人喊她,“夫人,请留步。”红儿回头去看,当然什么也看不见,停住了脚,姬栾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是蜀国使者。”
    看来,马谡还是不死心啊,也罢,毕竟早晚要面对,总是逃也不是办法啊。
    马谡走到红儿面前,行上一礼,恭敬地说道:“女丞相,可否借一步说话。”红儿爽快地答应了,“好啊,我们去那边走走。”
    马谡上前,扶着红儿,他们走的很慢,等里马车很远时,马谡才开口,“夫人,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难道他很希望红儿死吗?当然这话红儿只能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幼常啊,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什么‘夫人’,我只是羚氐国的女丞相而已。”
    红儿特地的将‘夫人’这两个字大声地说出来,就是想告诉他,她是红儿,夫人是黄月英,语气中带着怒气,也有小小的不甘,
    她在生气,生孔明的气,那就是说红儿还在乎孔明,马谡接着问道:“您不和我们回去吗?丞相一直在等您。”
    等,一个人能等多长时间?现在他等了五年,也许再过五年的时间,他就会忘了,忘了她的存在,“幼常啊,别再说了,你回去吧!”
    红儿转身往回走,马谡还抱着一丝希望,“夫人,您至少也去看丞相一样啊,两年了,丞相每天都拿着您做的香囊,连睡觉也攥着。”
    红儿的心是肉做的,不是铁打的,他何尝不想回去,回去也只是添乱,曹丕一定广发文书,追捕她,回去,也许会挑起两国战乱,就算没有,她也不想和黄月英生活在一起,回去只有无尽的悔恨,和对逝去的光景的惋惜,倒不如在这里,位高权重,逍遥自在。
    红儿知道不拿出一点有力的理由,马谡是不会放过她的,红儿开始长吁短叹起来,背对着姬栾他们,正对着马谡,红儿摘下斗笠,解开眼上的白绢,在接下蒙在脸上的手帕,“啊,夫人,您……”
    看见红儿这副样子,马谡有些吃惊吗,红儿闭着眼,睁着眼睛会让他看出来的,索性闭上,尽力在想象马谡吃惊的样子,“幼常,你看,连你都被吓着了,我回去,孔明,怎么会敢对着我过一辈子啊?”
    马谡为人还是挺稳重的,处事不惊,他现在已经目瞪口呆了,红儿故蹙双眉,作忧愁不乐之态,复以香罗频拭眼泪,“幼常,我不想回去,我不想他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丞相不会在乎的,丞相在乎的是您的人,不是您的样子啊,您应该也知道啊。”
    “可是我在乎。”红儿先喊道,她的语气变得急促,而声音有些偏大,红儿怕惊到姬栾,故,降低音量。
    “幼常,我苟延残喘的活着,就是想平平淡淡的生活,请你不要在干预我了,好吗?也请你不要告诉孔明,我……不想让他知道。”红儿迅速整理好斗笠,重新戴在头上,往回走,“可……”
    “明日,我会亲自去拜营,去看他,请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听到红儿的答复,马谡放下了心,低声说到,“我不会的。”
    红儿上了车,安静地坐着,想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姬栾在前面为她驾车,问道:“丞相,他为什么刚才叫您‘夫人’啊?”
    红儿忘了,他们有很多人都听见了,厉声道:“放肆,这是你能问的吗!再有人提起,别怪我不客气。”红儿来真的了,真的生气了,
    现在她是丞相,不用再叮嘱别人,让人保密,谁要是敢说出去,红儿就会用自己的权利,杀了他,姬栾多嘴了,向红儿承认错误,“是,属下明白。”
    太多的颠沛沧桑,红儿身心疲惫,她只想过清净的日子,不想再玩心计了,真的玩不起,后果太严重的,红儿失去了唯一的妹妹,忠心的侍女,从小长大的静师姐,有过几面之缘的紫陌…………太多的悲欢离合,想起来就让人头痛,红儿不愿去想,就只能逃避。
    夜晚,月光柔和,红儿一人坐于石桌前独饮,一头长发没有绾束,任由青丝披泻在肩上,一人,一桌,一壶酒,一弯残月,难得的清静,
    红儿很享受这一刻,一个人如果自己呆的时间太长,就会觉得孤独,而长时间这样,也就习惯了,不再会喜欢热闹,红儿月下独酌,清了清嗓子,吟诗道:
    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
    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
    仰面观火虚,疑是玉龙斗。
    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
    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红儿听到后面有人的喘息声,竟是这样的安静,红儿变得警觉,“谁?出来。”红儿开始喊道,不知道会是谁,打扰红儿这难得时光,“丞相,是我姬栾。”
    早该猜到是他了,不然没有人会这么放肆,“阿栾,来,过来坐。”听得出来,红儿心情不错,不然是不会让人靠近的,确定姬栾坐下后,红儿给他斟了杯酒,
    “哪里有劳丞相,亲自倒酒啊。”看来,红儿平日对他不好啊,红儿才知道,现在知道也不晚。
    “唉,今天我们不是君臣,我们是师徒。”红儿心中的快乐要有人分享啊,“阿栾,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
    “丞相请讲,属下一定洗耳恭听。”他又来了,看来红儿在他心中的威望很大啊,红儿笑了一声,“阿栾,我不是说过吗,不要叫我丞相,叫我先生吧!”
    “是,先生。”听着叫声格外亲切,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么叫过了,红儿仿佛又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了,“阿栾,我丞相的位子,不是我说就是你的,你要自己去争取,不可以输给别人,知道吗?”
    姬栾有些拘谨,他们是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是,属下知道。”他,真的知道吗?整个羚氐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个位子,红儿若不是救过越隽,也不会安安稳稳做这么久。
    “我刚刚念得《梁父吟》,喜欢吗?”红儿说的很温柔,没有一丝试探的意思,“喜、喜欢。”姬栾磕磕绊绊的说道,是太吃惊了吧,没想到红儿也会温柔起来。
    “他写的,写的很好啊。”姬栾看了一眼红儿,问道:“他,哪个他?”红儿也抬起头,由于没有戴斗笠,白绢系眼,脸上有些吓人,姬栾低下了头,“属下,不应该妄自猜测,请丞相恕罪。”
    红儿还是笑了,“阿栾,别太紧张,想问什么就直说。”红儿喝了一杯酒,说道:“他,蜀国丞相诸葛亮。”
    红儿也顺便考考他,“阿栾,通过我这几天的举动,猜猜,我和他的关系。”姬栾蹙起眉头,仔细地想着,红儿这几天很反常,从上次孟获前来借兵开始,红儿一味的拒绝,后来从桑桦那里‘聊天’回来,腿也受伤了,
    再到后来,突然去平时的银冶洞,再向国主请求前去拜营,姬栾试探的一点的一点的说道:“嗯,先生能知道这首,诸葛丞相写的《梁父吟》,你们一定是故人。”
    红儿点了点头,“不错,接着说。”姬栾变得大胆了,“丞相,不,先生,能为诸葛丞相四处奔波,你们一定是知己。”
    知己?谈不上吧,红儿不算,红儿的眼里没有了喜悦,反而似笑非笑,“接着说去。”姬栾拿起酒一饮而尽,语气变慢了,“先生,您来了羚氐国两年,从未嫁人,前来提亲的倒是不少,除非……。”姬栾不再往下说,红儿倒是想听听他的见解。
    “阿栾,说下去。”姬栾又饮下一杯酒,酒精呛得他眼泪出来了,眼眶有些红,“早些时候,听见那使臣叫您夫人,先生,莫非您是诸葛丞相的……。”
    “够了,不要再说下去,你知道就行了。”红儿不想再提当年的事情,尤其是这件事情,每次都会不由自主的控制不住自己。
    “属下知错,请丞相治罪。”红儿只是在生自己的气,没想到他会害怕,等他有了权力,他就不会,也不习惯卑躬屈膝的了,红儿语气平静如水,“没事,是我不愿提起,对了,我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请丞相放心。”姬栾办事,红儿很放心,这是她第二个放心的属下,姬栾见状也告辞,“丞相,属下还有事情,先告辞了。”又留下了红儿一人,对夜无眠,只好独自畅饮。
    红儿自言自语的说道:“吾乃笼中鸟、网中鱼,此一行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也!”她要走,以现在的情形,没人能拦得住,也没有人敢拦着,功成名就,全身而退,隐居山野,梅夫鹤子,羡煞旁人。
    得知坦然,失之淡然;顺其自然,争其必然。
    红儿一向都是这么做的,有他,生活变得精彩,没他,日子照过,红儿不愿强求,但是她想争,他一定是她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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