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里,无论哪个地方都躲不开酷热的煎熬,宁夏的凉州市当然也不例外。
凉州市市中心有栋豪华别墅,三层高,占地上千平方,极其奢华,乃本市首富刘成吉的私人住宅,保守估值起码超过三个亿。
只是谁也想不到,这栋无数人梦寐以求可以进去住的别墅了,此时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别墅二楼的一个房间内,豪华大床上,躺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女孩子长得很美,身材高挑,肌肤胜雪,年纪虽然轻,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哪怕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仰面躺在柔软被褥上的时候,依旧把胸口那傲人的弧度给勾勒得淋漓尽致。
只是原本美丽的少女,如今全身上下都长满了金黄色的毛,巴掌长,覆盖在皮肤的每一寸地方,让人看上去就像是野兽一样,如果不是脸部还是原来的样子,以及那些长毛之间隐约可见的白皙皮肤,不知情的人还会把她当成是什么怪物。
更加奇特的是,这少女双手还长满了尖锐的指甲,又黑又硬,正不断撕抓着被单,将雪白的被单抓成了道道碎步。
“我的心肝儿呀,你身上哪里痛啊?告诉妈,妈给你揉一下……”
大床旁边,有个身段丰腴的中年妇人,看着床上因痛苦而不断扭动着身体的女儿,满脸悲痛欲绝。
“王八犊子,我警告你,要是你治不好我表妹,老子保证让你横着离开这个房间!”除了大床上的女孩子以及那名中年妇女之外。房间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穿着西装打着发蜡一看就像富二代模样的高瘦男人,25岁上下,另一个则是戴着斗笠、穿着一件麻皮蓑衣庄稼汉打扮的年轻人,长相一般,只是眉宇间有着与年纪严重不符的老练与沉稳,眼睛看似平静,实则深处一片淡漠,盯着床上那女孩儿的时候,连半点波动都没有,仿佛在看待一具尸体。
“装死是吧!”西装男见那年轻人像木桩一样站着,正傻愣愣瞪大双眼望向床上的少女,顿时火冒三丈。抬手就一巴掌朝他脸部抽了过去。
只是说来也奇怪,那年轻人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微微往旁边一个错身,就躲开了这一巴掌。
然后,他也不理那个气急败坏的西装男,径直走到了床边,俯视着上面正痛苦得面容扭曲的少女。
他来这里之前,就已经问清楚了一切来龙去脉。
首先床上那个女孩子叫刘丹妮,是凉州市第一中学的高二学生,也是本市首富的刘成吉的独女;床边的那个妇人则是她母亲,叫王芸,而刚才抽他耳光的西装男,则是刘丹妮的表哥。一个叫王坤的25岁富二代。
一个月之前,刘丹妮还是个正常人,只是自从她外出旅游回来之后,就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身体发热,全身长毛,指甲变长,视线变红。好像撞邪了一样。作为首富家庭,一开始刘家还极力隐瞒,只是后来看了多医生,也请了很多法师之后,刘丹妮的病不仅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尤其是最近,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什么正常的食物都吃不进去了,整天只想带腥味的东西,诸如血啊、生肉啊这些,而且平时走路也不再直立行走,而是趴下来,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手脚并用。
更加严重的是,刘丹妮如今已经连话都不会说了,脸色越来越差,经常在地上爬着爬着就突然昏倒,叫都叫不醒,甚至有时候连呼吸都感觉不到了,可着实把她家里人吓了个半死。
无奈之下,刘家这才对外放出消息,说要是谁可以把刘丹妮治好,就给他一大笔钱当报酬。
这个庄稼汉打扮的年轻人,正是在刘家放出消息之后,第一个上门为刘丹妮治病的人。
只是因为他打扮寒酸,刘家人对他可以治病的手段十分怀疑,尤其是刘丹妮的表哥王坤,认定了他是来骗钱的,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给他好脸色看,此时见到他躲开自己的巴掌,登时有些恼羞成怒,骂道:“你他吗还敢躲!”说着又是一拳朝打了过来,边打还边骂道:“不会治病是吧,想浑水摸鱼是吧,老子最恨就是你们这种低贱的人了!”
那个年轻人挑了挑眉,当然没有把这个王坤放在眼里,轻松往后退了一步,再次躲开对方的拳头。
“夫人,令爱的情况好像不太乐观,能不能让我……”
“滚一边去!”刘丹妮她妈虽然没有恶语相向,但是心里跟王坤一样,早已经把他当成是来骗钱的混子了,加上爱女心切,心头正烦躁着,说出来的话当然不可能会有多顺耳。
年轻人有些无奈,看了一眼床上脸色极差的刘丹妮,脸色平静道:“两位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好像没有说我不会治吧?”
西装男王坤显然还在气头上,脱口而出道:“能治是吧?那你等会就给自己好好治一治,别落个终身残疾了!”说着抬起手又要过来打。
“等会!”倒是刘丹妮她妈保持了一丝理智,转头沉声问道:“你真能治?”
年轻人也不废话,直接问道:“你们家里有铁制的筷子吗?”
刘丹妮她妈愣了愣,下意识道:“有的,只是你要筷子来做什么?”
“想让你女儿好起来,就别问这么多。”年轻人看着床上的刘丹妮,头也不抬,“除了一根铁筷子,另外再多拿个玻璃杯过来。”
“装神弄鬼。“西装男抱着手在一旁冷笑道:“要是你治不好我表妹,那你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年轻人也不看他,嗤笑道:“看刘丹妮的情况,她顶多还能撑上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神仙都救不了她。”
话还没说完,床上的刘丹妮就猛地吐出了一口稠糊东西来,乌黑中还夹着鲜艳的血,将床单染得触目惊心。
“好,我这就去拿筷子和杯!”刘丹妮她妈终究是爱女心切,都到这份上了,死马也得当活马医了,于是示意王坤不要再动手,自己则急匆匆往楼下跑去。
王坤欲言又止。他其实想说,这个月的时间里,请了那么多法师和医生回来,什么办法没用过,不还是狗屁作用都没有?只不过刘丹妮她妈已经下楼了,所以这些话他也没办法说出来。
不到几分钟,刘丹妮她妈就已经重新上来,手里果然拿着一双铁筷子跟一只玻璃茶杯,急匆匆回到床边。
年轻人接过筷子和杯,也不迟疑,咬破拇指,挤出一点血滴进刘丹妮的嘴里。
只是下一刻,床上的刘丹妮猛地睁开了双眼,原本秀美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张开双手朝年轻人猛扑了过去。
年轻人早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立即往后退去,而那个西装男王坤却不明就里,正高兴刘丹妮醒来呢,主动迎了上去,结果当场被刘丹妮尖锐的指甲在脸上抓了血淋淋的几道伤口,痛得他发出了巨大的惨叫。
刘丹妮尖叫一声,顺势掐住王坤的脖子,十指收拢,把他脖子上的肉都给掐得陷了进去,而王坤脑袋充血,整张脸瞬间涨红起来。呼吸困难,张大嘴巴却没有声音发出,就连眼珠子都布满了血丝,足可见刘丹妮手指上的力量有多大。
望着自己女儿那狰狞的脸色、仇恨而血红的眼睛,刘丹妮她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竟然是平日里自己那个乖巧可爱的女儿,一时之间吓呆了。
年轻人抱着手倚在一边,看着王坤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意识到这厮已经吃足苦头了,于是一步上前,用筷子轻轻敲打玻璃杯,发出一种奇特的声音。
“叮叮叮,叮叮叮——”
随着这种声音出现,刘丹妮如遭电击,掐着王坤脖子的双手松开了,身体也重重摔回了床上。紧接着,她身上的那些金黄色的长毛,开始像天女散花般簌簌掉落,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露出了原本白皙的皮肤,就连双手尖锐的指甲,也像脱壳一样齐根断裂,变回了原本修长的模样。
之后又过了四五分钟,年轻人才停下手中敲打的动作,淡然道:“可以了。”
话音刚落,床上的刘丹妮就咳嗽了一声,再次吐出一大滩乌黑浓稠的腥臭液体,但是跟以往不同的是,她苍白的脸色已经慢慢转回红润,眉目间也看不到之前那种痛苦的神色了。片刻之后,还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的心肝儿啊!”刘丹妮她妈看着自己女儿醒来,想起这些天所受到的惊吓,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西装男王坤站在旁边,无法置信的看着这一切,脸上青红交加,久久说不出话来。
“行了,刘夫人。”年轻人将筷子和茶杯放到旁边,拍了拍手,平静道:“我还赶时间,既然我救了你女儿,那咱们就该商量下报酬的事了。”
刘丹妮她妈闻言擦了擦眼泪,重新扶着女儿躺回去,这才转过身,问道:“不知你想要多少钱?”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紧盯着年轻人,生怕他狮子大开口,要个几百上千万啥的,毕竟他们虽然是首富,不缺这一丁点,不过谁家的钱也不是白来的,而且越富的人就越抠。这是常识。
王坤在旁边阴阳怪气道:“还用问吗,这小子起码要价一百万以上,没准还会让咱们给他在市区买一套房呢。”
“我不要钱。”年轻人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我只是想跟刘丹妮小姐单独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这……”刘丹妮她妈一下子愣住了,怎么也想不到这人居然会提这种要求。
“不行!”王坤拒绝道:“这家伙来路不明,而且用筷子敲了一阵茶杯就能把表妹治好,太简单了吧?换我上我也行啊。搞不好表妹变成这样,就是他搞的鬼,我们应该叫人先把他抓起来,再严刑逼供,让他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吐出来!”
年轻人眉头一皱。心中有了一丝烦躁。他回头望着这个王坤,面无表情道:“我劝你现在最好闭嘴,否则不用一分钟,我就可以让你表妹的病复发,不信你可以试试。”
王坤吃了瘪,正想发作,可是刘丹妮她妈制止了他,呵斥道:“行了,你少说两句。”
说完她才对年轻人说道:“不知你想跟我女儿说些什么?我是她妈妈,对她什么都了解,问我也是一样的嘛。”
年轻人摇了摇头,“对不起,她知道的事。你不知道,还请你们两位回避一下。”
“可是我女儿才刚醒,身边必须有人要照顾……”刘丹妮她妈还想再劝,可是年轻人那平凡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暴戾,双眼隐隐有红光浮现,吓得她莫名的心悸,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好好,那你跟我女儿好好聊吧,我们在外面你等着,有需要就喊我。”刘丹妮她妈俩忙站起身,拉着西装男王坤急匆匆离开了房间。
只是刚出门口,王坤就不满的发泄道:“姑姑,你这也太不慎重了。就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还放心让他跟丹妮独处?”
刘丹妮她妈摇头道:“那个人既然可以把丹妮救回来,说明他对丹妮的病是十分了解的,所以他说的可以让丹妮的病复发,应该不是假话。”
王坤急道:“可是……”
“行了。”刘丹妮她妈不耐烦道:“你这暴躁的脾气得改一改,别冒冒失失的口不择言。如果那个人真的有心要害丹妮,那刚才为什么还要救她,而且他也不要钱,光凭这一点就很让人信服了,这个月里丹妮病得这么厉害,最坏的过程都经历了,让她跟一个陌生人聊天又有什么为难?咱们少疑神疑鬼的。”
王坤被斥得哑口无言,只好不再说话。
房间里。
年轻人坐在床边。尽量做出一副和蔼的表情,好让这个叫刘丹妮的女生放松戒备。
“刘小姐,你好。”年轻人自我介绍道:“我姓乔,你可以叫我乔治。”
乔治和声道:“不用担心,你的病已经被我治好了,以后都不会再复发,而且你的身体还会越来越健康,至少八十岁之前,都不会生病。”
刘丹妮缩在床脚,用被子掖紧胸口,虽然这个乔治目光和善,令她没有那么害怕,但出于本能。她还是没有完全放开戒备,低声道:“谢谢你救了我。只是不知道你想找我问什么事?”
“我只想知道一个月之前,你外出旅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刘丹妮沉思了一下,回忆道:“我之前旅游的地方,是宁夏北部一个叫河市镇的地方,不过过程很顺利,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哦对了,我当时被毒蛇咬了一口,起先伤得很重,整个人都快昏迷了,只是当时路过一个女孩儿,她用芭蕉叶捧了点河水给我喝。我身上的蛇毒就被清了,后来……”
“停!”乔治没有兴趣听她后面的话,直接将她打断,加重了语气问道:“那个女孩儿现在在哪?”
“不知道。”刘丹妮如实摇头道:“当时我蛇毒发作,同伴们着急送我回来,所以没有在河市镇待太久,也不知道那女孩儿还在不在那里。”
“好的,我明白了。”
乔治将放在旁边的斗笠拿起来,向刘丹妮说了声谢谢,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就这么急匆匆离开。
————
在宁夏最北的那边,有个叫河市镇的小地方,很贫穷。也很落后。
说是镇,其实里面只有三四十户住民,放在其他地方只是个中等的村子而已。
河市镇远离宁夏城区,而且临近塞北的戈壁滩,气候干枯,庄家难以生长,令得这里的粮食格外珍贵,哪怕住民们努力耕种,依旧饿一顿饱一顿,这里的孩子们大多都是面黄肌瘦,尤其去年大旱,粮食颗粒无收,导致一些吃完了余粮的家庭。只能让自己的孩子外出乞讨,甚至还听说有几个饿死的例子,足可见这个地方的困难。
河市镇两年前来了个五六岁的孩子,是个极瘦小的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了长时间暴晒,全身黑黝黝的,没爹没娘,在镇子最外边的几间烂屋自己住,平时靠捡垃圾为生。
那孩子来这里已经两年多了,只是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她,大人嫌弃她,孩子欺负她,只是孩子很活泼,哪怕被所有人排挤,整天还是嘻嘻哈哈的,每天撒开脚在街上乱跑。没有人跟她说话,她就去撵街头巷尾的土狗;没有人和她玩,她就去追逐村里人养的大白鹅,一个人也玩得十分乐乎。
只是自从去年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村里所有人都对她讨厌到了骨子里,尤其是村里的孩子们,恨不得将她赶出去,每次见到她,都会恶狠狠瞪着她看,像看仇人一样,有时候趁她不在家。还会拿石头砸烂她那个原本就破旧的家的玻璃,或者爬上屋顶,把瓦片掀掉,甚至是偷偷把泥土倒进小黑炭好不容易去几公里外那口水井挑水回来的水缸。
那天傍晚,村里那个叫张荣的孩子王,他外出打工的爸爸回来了,给他买了个风筝,外型是个鸟,花花绿绿的,特别好看,所有孩子都羡慕得不行,吵吵闹闹地围着他在村外的草地上放风筝,可张荣没有叫她。她只好留在家里,趴在院子的墙上,远远看着那个风筝在天上飞,眼中隐约可见一丁点羡慕。
只是忽然间,那只风筝的线断了,风筝掉落下来,挂在了村口那颗老树的树梢上,张荣带着一群孩子用竹篙又捅又戳,可就是够不着,而且槐树很老了,很多树枝都已经干枯,他们又不敢爬上去,急得张荣哇哇大哭。
后来张荣把他爸给叫了来。他爸也不敢上去拿,只好安慰张荣,说这个风筝不要了,回头再给他买个新的,张荣这才不哭了,还把周围的孩子给羡慕得不行。
小黑炭远远看着,心想既然他们不要风筝了,那不如自己去取下来?
她年纪虽然小,但受她娘亲影响,从来都是说干就干的性格,于是她来到槐树下面,花了老大的劲儿爬上去,小心翼翼避开那些枯萎的树枝。把风筝拿到了手里。
可是下来的时候,小黑炭不小心踩空,整个人翻着跟斗摔了下来,好在已经离地面不高了,只是在膝盖和手臂上擦出了几个血口子,还有流了些鼻血而已,小黑炭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拿着风筝兴高采烈地往家里跑。
可谁知道小黑炭刚到家不久,张荣就带着一群孩子过来了,把小黑炭团团围住,恶狠狠骂道:“怪胎,快点把我的风筝还来!”
看到他们这么多人,小黑炭圆圆的脸蛋上闪过一丝怯意,可一想到风筝是他们说不要了的,她爬上树拿下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吃了这么多苦,当然不肯还回去,于是用力摇头,把风筝藏在背后。
“好啊,你这个野狗生出来的东西,不仅是怪胎,还是个小偷,看我不收拾你!”张荣怒骂一声,用力一巴掌打在小黑炭脸上,把小黑炭打倒在地,然后就来抢风筝。
小黑炭把风筝用力抱在怀里,怎么也不愿交出来,张荣就急了,拿脚用力往小黑炭身上踢,骂道:“快放手!把我的风筝弄坏,看我不打死你!”
小黑炭一声不吭,心想既然他们要抢,那就弄烂了也不交出去!于是更用力地抱紧风筝,把风筝捂成了一团,再也没法用了。
张荣气坏了,揪着小黑炭的衣领,往她脸上打了一拳,其他人立即开始起哄。说快打死她,反正他没爹没娘,是个孤儿,打死了也没有人管的!
张荣正在气头上,干脆就更加用力的打小黑炭,很快小黑炭刚止住的鼻血又被打了出来,痛得她浑身发抖。
这一刻,小黑炭心中既委屈又愤怒,这两年里,张荣隔三差五就来欺负她,还有村里的其他小孩,每一个都这么坏,她简直恨死他们了!
这样想着。小黑炭全身突然发热了起来,也不知道右手哪里来的力气,甚至还有点不听使唤,重重一拳打在了张荣的脸上,把他鼻子都给打歪了,鼻血喷射而出。
小黑炭还不解气,又一拳打在张荣的嘴巴上,把他的牙齿也打断了几颗,流了满嘴鲜血。
张荣哇一声哭了起来,其他孩子也吓坏了,纷纷退后了几步,像怪物一样看着小黑炭,一个都不敢再上来。
而小黑炭看到张荣歪到一边的鼻子,以及满嘴的鲜血,醒悟之后也吓得不轻,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张荣他爸来了!”
围观的孩子害怕被殃及,立马散开,接着院子外有一个剃了光头、脸上有一道疤的男人,骂骂咧咧地进来,看到张荣的惨样之后,脸都气白了,大吼了一声:“谁打的!”
张荣被小黑炭打了两拳,早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一个劲的哭,然后用手指了指小黑炭,他爸就猛一回头,带着血丝的两只眼睛瞪向小黑炭,随后一步一步朝她走了过来,那张带着长长一道疤的脸在小黑炭眼中是那么的清晰,吓得她哇一声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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