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王与百里燕遇刺的消息最终没能掩盖更久,数日后传遍全国,中原为之哗然,但隐隐中却带着某些不干不净的杂音。
蒋杰于三月底火速赶回国内,并从前线抽走了自己的嫡系第一纵队一同回国。
陔陵通讯恢复后,晋国同时做出了反应,晋军在东线的作战全面转入防御,咸军被迫转入防御。
同时晋王姒艰要求咸国按惯例,立长子姜拓或次子姜平为王,最后的底线也是立姜蛰嫔妃之子称王,绝不接受姜璨为王的结果。
同时天子亲自出面奔走,挑唆诸侯施压,意图迫使咸国立公子拓为王,卢皋、卤侯及其内阁陷入进退两难。
而与此同时,另一件事引起各方高度关注,不少年逾七旬或是六旬的某些人再次的出现引发惊人传闻。
数年前前往咸国避难的景尚公李埭、百里娟夫妇消失多年后再度现身时,竟只有五十余岁面貌,那七十多的轩亭侯,再度现身时活力四射,全然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还有更多淡出视野的老人物,无不是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一时间各种匪夷所思的传言流传甚广。
最靠谱的消息猜测咸国也许研制出了某种长生不老药,但所有益草堂的医师都否认了这一说法。
咸王遇刺身亡后,遗体迟迟没有入殓,一直躺在冷库继续保存,百里燕脱离危险后依然昏迷,没有苏醒的迹象,对刺客的搜捕持续了一月没有任何收获。
刺杀事件引发的余波才刚刚开始,东线陷入停顿之际,西线开始“全面反攻”,然在刺杀发生后的第三个月,六月十九,浩浩荡荡的舰队现身江洋郡,元帅奥卡期盼已久的援兵终于抵达了,但同时他的职业生涯也到头了。
共盟军重新委派元帅特纳,奉命南下接替奥卡的职务,但奥卡无疑是幸运的,至少他不用在之后的停战协议上留下耻辱的签字。
“对于南半球的作战,各国陛下都深表忧心,我奉命前来接替阁下的职务,这是贵国陛下和共盟军共同签发的委任状,以及阁下的卸任书,请阁下过目。”
奥卡从特纳手中接过两份书函,但他并未打开,而是说道:
“谢天谢地你能接替我的职务,这帮该死的异畜生超乎了我们的想像,但愿你能给我们的战士带来一些希望。”
这时特纳却说:
“恐怕要让阁下失望了,我奉命南下稳住战局,并与他们谈判。所以阁下应该感到庆幸,最终不会在那该死的协议上签字,而我却要沦为笑柄。”
听到这里,奥卡大为震惊:
“谈判,难道过去八年,我们的牺牲和努力都白费了吗!”
“阁下有所不知,本土的异畜生爆发了起义,我们在南半球拖得太久,伤亡巨大,各国陛下已经无力继续支撑这样大规模的战争,必须尽快结束。但不是全部,我们需要谈出一个有利于我们的结果,同时我们也需要他们更多的新技术。
各国的科学家对南半球人类的技术感到了震惊,并预言如果我们不能继续获取他们的技术,将很快被他们从质量、数量上碾压,到时候会更加麻烦。”
“这么说,这次的谈判不是最后的措施。”
“是的,我们需要更多的了解他们,以便于掌握他们的技术,然后寻找更为恰当的时机再解决他们。”
八年的战争令腋目经济不堪重负,本土豢养的人类因为大量长孙人口的迁入,与其他人种爆发激烈冲突,进而引发更大范围的暴动和起义,严重影响了人类鲜血供应带来的经济链条。加之远征连番失败,继续作战的持久性难以保证。
就在奥卡与特纳交接后的一个月,奥卡搭乘返航的铁甲罐头舰离开了战斗七年的长孙,返回本土接受询问,而不是调查和逮捕。
与此同时,联军在西线的进攻进入七月后遭到重创,正面遭遇了一支装备全自动化火器的腋目方面军,联军损失惨重,被迫转入全线防御。
而东线咸军、晋军连续防御数月,进入七月后正面同样遭遇强大火器进攻,但损失不大。
但在海上,咸军主力舰队遭遇北半球南下增援的腋目战舰主力,仅铁甲罐头舰达到了五十二艘,其余木质风帆战船三百六十五艘。
海战持续两月,至九月初未能分出胜负,但腋目主动脱离战场,最终以咸军继续控制海域而告终。
但经此一战,咸军损失战舰两百十七艘,被伤七十六艘,损失鱼雷快艇五十九艘,伤十六艘,阵亡两万七千六百余人,伤七万一千余人,因牢牢掌控战场,咸军落水海员多数得以生还,并俘获腋目水兵四万余人
腋目此战损失战船一百九十一艘,含铁甲罐头舰十九艘,伤一百二十七艘,含十三艘铁甲罐头舰。
此战咸军惨胜告终,但也暂时丧失继续作战能力,遂主动退回望亲修整,沿途又碰上迂回背后的敌分遣舰队一百余艘。
此时咸军才明白,另有一支敌方舰队迂回至背后,并判断遁逃之敌仅是权宜之计,遂强行突击冲破拦截,激战四日,方才脱离交战继续返航。
此战咸军再度损失战船二十七艘,但也击沉了三十一艘敌舰。至此,海军再度打回原形,短期内基本丧失继续作战的实力。
十月初三清晨,永兴益草堂重症病房,百里燕眼皮未有跳动,心跳骤然加速,生理机能全面复苏,守在窗边的百里霞惊讶的发现父亲的手指动了一下、两下……让后抬起了右手似乎在抓着什么。
百里霞不顾一切的握住父亲那已经干枯的大手喊道:
“父亲,父亲,是我,霞儿,我是霞儿啊……”
百里燕隐隐听到有人在唤,他吃力的睁开双眼,然而刺眼的阳光让他睁不开眼,就仿佛坠着千斤的枷锁,如何也睁不开。
“水……水,喝水……”
他奋力喊着,却是只有一丁点的声息。
“水,父亲要喝水是吗。”
擦去眼角的泪水,百里霞起身取水,此时百里燕恍若睡了很久,脑中一片空白,但隐约间又听到熟悉的声音:
“嗨,你终于醒啦。”狂澜问候道,清晰的虚拟形象出现在百里燕的眼底。
“我这是在哪里,好黑,我是在什么地方。”百里燕吃力问道,他试图控制自己的身躯睁开眼睛,但如何也挣脱不开沉重的力量。
“你还活着,就躺在益草堂的重症监护室。”
“是嘛,为什么感觉好像睡了很久,现在什么时间了。”
“现在是十月初三,距离你中弹,过去了六个半月。”
“这么久!”
“是啊,你昏迷了六个半月,期间发生了好多事情。”
“大王呢,大王怎么样了。”百里燕忙问道,对身体的控制已经逐渐恢复,他试图坐起来,但发现身上插着太多的东西。
这时狂澜说:
“姜蛰死了。”
“死了,怎么可会死,难道是兵变!”
“不是,击中你的子弹穿过了前胸后背,正好打中两个台阶下的姜蛰眉心,并射入了右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送到益草堂时就已经失去了生命迹象,以目前的技术手段,也无法救治。”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百里燕难以置信最终会是这个结果,他努力针扎着,耳边又是传来熟悉的声音:
“父亲,水,喝水……”
“燕子,燕子你说话呀,是我,蓉儿……”
女子们不顾医师的劝阻,先后而入病房,将病床团团围住,恨不能压在床上将百里燕扯出来。
“咳咳……”
猛是咳嗽了几声,百里燕勉强喝了两口清水,这时有人拉上了绿色的窗帘,光线昏暗,百里燕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都是曾经熟悉的脸庞。
“蓉儿……春玉……馫儿还有萧儿……春柔……你们……”
姜蓉蛮横抓住百里燕干枯的右手上前来说:
“还以为你永远也回不来了,真是担心死我了。”
“呵呵……”百里燕艰难的笑着,在众人帮助下,勉强倚在加厚的枕头上继续说:“我命大福大,死过多次都侥幸活命,这次也能大难不死。”
“你还说,医师给你输了好几十斤血,浑身鲜血换了十几遍,一直病危了十几天才见起色,却一睡几个月,让我等好生担心你永远也醒不来了。”
“很正常,这般重的伤,都是九死一生,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快给我讲讲眼下局势,究竟如何。”
“你还不知道吧,蒋杰那兔崽子是大王的人。”
百里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又问姜蓉:
“蒋杰是谁的人?”
“是仁武王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他是蒋浩的子侄,要不他们二人怎能都姓蒋,也亏你如此精明,身边被人安插了眼线,这么多年就怎就不知道。”
震惊之余,百里燕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他说:
“看来,还是低估了仁武先王,从一开始,我便一直在他掌控之下。”
“亏你这般精明,却被他人监视数十载。”
“是啊,蒋杰那小子一直很精明,而且学走了我不少的手艺,不过他是个正直本分的人,我还是放心的。”
百里燕说此话既是发自内心,同时也为接下来回归政坛做准备。
他还不清楚蒋杰会如何处置自己,现在的蒋杰控制着武备营和军事学院,控制了第一摩托化集团军,甚至有卢皋和卤侯的支持,控制了全国的军权和经济,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被夺权的那一个。
相比姜蛰的猝然离世,现在所有的烂摊子都要他来收拾。
断断续续的攀谈中,百里燕得知过去数月发生的一系列变故。
国内目前依然群龙无首,由内阁全权处置国政,而姜璨不肯称王,西寰幽禁宫中,晋国和天子都在施压,而东线陷入僵局,西线连吃败仗,政局发展到这里,似乎进入了死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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