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末世录

    
    “感觉如何？”
    “威力惊人！”
    宋小成带着一脸震惊的神色，从西部大酒店的门外走回到大厅里，用夸张到富有喜剧色彩的眼神看着那根金属棒。
    就在半分钟前，宋小成握着那根金属棒瞄准了马路对面的一栋破烂房屋，只轻轻催动了一下伊格尼的力量，便从顶端的黑色圆球处激射出一股激光一般的火焰光束，像热刀切黄油一般的切割着钢筋混凝土的矮房。
    “哈！没错，聚逸棱晶！”曾老师兴奋的说，“显然你那僵化的大脑一时还发挥不出什么太强的想象力来让你合理的应用你那强大的能量，聚逸棱晶就是专门为你这种人准备的。它可以让你的能量更加可控，也更加有规律，让你不必明白什么叫做‘聚焦’或是‘逸散’也能够轻松的做出相应的动作，就像是给瘸子架上拐一样……”
    小老头颤动着唇须，喋喋不休的不断从嘴里嘟囔着各种专业词汇，什么“聚能衰减”啦，什么“触须延伸”啦，“内向生长”啦……宋小成感觉就像是在听他谈论某个自己没玩过的游戏一样。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做的东西？拿根儿筷子把这颗眼珠子撑起来？”
    “筷子！小子，这玩意儿能让你烧穿整个儿地球，从原地一路烧到玛雅金字塔！这个支架用的可是带有活体异相合金镀层的超新材料！你知道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造出这种活体异相合金镀层材料吗？除了我，你知道还有几个人吗？”
    “呃，不……”
    “没有了！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能造，明白吗，小子？”
    “噢，好吧，谢谢你啊。”宋小成满脸衰相的说。
    “你最好是谢谢我！或许谢……唔。”
    不知为何，原本兴奋到得意忘形的曾老先生，在目光扫到林郁的一瞬间，突然就哑了声音。微翘着的唇须轻轻颤抖了两下，便转过身去，在一张工作台上摆弄起一根炮管似的东西。
    按照约定，宋小成去掏回了那颗眼珠，而曾一误也的确帮他造了一件了不起的装备。那么约定的下一步，就是他跟林郁必须得在西部大酒店里多住几天了。至于到底要住几天，曾老师并不愿说。但是宋小成却相信，这个精明的小老头绝不会仅仅是“好客”这么简单。
    显然，林郁身上有些东西在吸引着他，也在震慑着他。
    林郁的确是有些不同——当然不是指比以前更粘人或者更容易哭闹什么的——宋小成可是始终忘不了那天晚上的那一幕。
    满月的月光轻轻的扫进阳台，家里的绿色盆栽在地上拖着清晰的影子，树叶还在轻轻的抖动。而林郁就站在那里，嗓子里哼着奇怪的声音，浑身发出淡绿色的微光。
    也就是因为那天夜里的那一幕，宋小成当晚才躲去了桓凌宇家；也正是因此，他才在梦中遇见了阿绯，才顺着阿绯的话去找了高赫和崔嵬，才搅闹了青龙塬坟地……
    难道说，曾一误也感受到了小郁身上的异样？
    虽然自从那一天之后，小郁也再没梦游过，同样也没有再表现出什么其他的异样，但是宋小成每每想到此时，却仍然有一种难以言明的不安，就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事情发生。这感觉就如同整整一个暑假都没写作业的小孩，在开学前一天晚上躺在床上，不知道第二天究竟自己会怎么死一样。
    “小郁，别玩儿手机了。哎？你的手机怎么一直有电？”
    宋小成回到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躺着的那个沙发上，小郁正像个小猫一样蜷在沙发上玩着手机。宋小成刚回来的时候，林郁就像是几百年没见过他一样扑在他身上，现在却反而不怎么理他了。也就像是一只猫，她知道你还活着，抬起眼时能看得到你，这就足够了。
    不过这么多天过去了，林郁一直盯着手机玩儿，手机居然还有电，的确是让他有些惊异。
    “曾爷爷给我了一个充电器。”林郁指着旁边茶几上的一个看上去像是迷你台灯的东西，正在发出一片柔和的白光。
    “这是个充电器？”
    “对啊，没电的时候就这样——”林郁把手机屏幕放在迷你台灯的白光下边，用灯光对着屏幕，“一会儿会儿就充满啦！”
    “啧，真神奇。”宋小成小声嘟囔着，一屁股坐在了林郁的身边。
    “是啊，曾爷爷可厉害了呢。你知道吗，那天门外说话的那个姐姐是个机器人。”
    “哪个……噢，入侵请注意的那个？”宋小成心说这不明摆着是个机器人嘛。
    “对呀，就是那个姐姐。那个姐姐叫喀秋莎，以前是曾爷爷车里的车载导航，后来被他改造成一个人工智能了，有自己的自我意识呢！是不是好厉害？”
    宋小成在心里轻叹了一口气，没见过世面就是好啊，随时随地都能感动。
    “是啊，好厉害。我给你的那本书呢？”
    临走的时候，宋小成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一时冲动来个火焰爆体之类的，于是便把那本《新华字典》交给了林郁，还叮嘱她千万别交给其他人。
    “还在吗？藏哪儿了？”宋小成小声问着。
    林郁翻过手去，从屁股底下拽出了那本小书，丢在宋小成腿上，头也不抬的继续玩着手机。
    一边翻看着隐藏在字典里的手抄本，宋小成却感觉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辨读书上的文字，而是不时的用余光打量着房间里的其他人。
    曾老先生倒是的确一直在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一会儿在一张白板上对着几个僵尸写写画画的讲解一番，一会儿又在一张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实验台前亲自摇晃着试管，总之就是在指挥着整个儿大厅里所有人的工作。
    而其他人——那个叫莉莉的僵尸女孩，一直在帮另外几个僵尸检查身体上的腐烂疮口；名叫阿傻的高个子僵尸则被曾老师指挥去检查“逆向温控器”；角落的一个围起来的空地上，一个僵尸拿着一把似乎由电弧组成刀刃的长刀劈砍着一个穿着盔甲的假人，似乎是在测试盔甲的硬度；还有几个人则围着一个空的鱼缸，鱼缸里似乎正在下着雪。
    看来，自己要跟这些科学怪人们相处一阵子了。
    傍晚时，倒是不必等宋小成提醒，曾老师就亲自给他和林郁安排了一个房间。其实就是酒店七楼的一间大床房，干净明亮，整洁高档。原来，前一天晚上的时候曾老师就像让林郁上楼睡在客房，可林郁却坚持要在大厅的沙发里等宋小成回来，所以直到今天才住进房间里。
    高出地面几层之后，户外的景象也显得不那么模糊了。至少已经不是那么满满的一眼黄绿色了，至少看得清周围的两个街区。房间的位置正好是在街角，视野就更加宽阔一些了，甚至还能透过林立的荒芜高楼看见开阔的天空。
    “真好啊，晚上说不定看得到月亮。”林郁有些忧愁的说着。宋小成第一天带林郁回自己家的时候，就在家里的阳台上带着她看月亮。
    “是啊，或许吧。不知道今天是初几了。”宋小成对于把忧思寄托于月球的行为感到有些无聊，便拉上了窗帘，回头继续跟仍未离去的曾老师搭话。
    “曾老师，我其实有一件事想请教你。”一边伸手推上了房门，宋小成一边把曾老先生让在了床边，自己则拉过一张椅子坐着。
    “哼，小子，你有事想要问我？不用说我也知道！”小老头坐在床边，笑着瞟了宋小成一眼。
    “是嘛，那你猜猜看，我是想问你什么？”宋小成一脸坏笑的挑战道。
    “你要问我的无非是在三件事之中：第一，还是关于伟大符文，或是你身上的奇异力量；第二，是关于平冢和鬼那个老家伙，你想问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除掉他；第三嘛……哼哼，看来我已经猜对了。”
    小老头刚说完第二，宋小成就皱着眉毛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是啊，我就是想问问您，那个平冢和鬼，到底要怎么除掉这个家伙？”
    “小子，我劝你放弃吧。”
    “什么？！”宋小成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原本以为，曾老师既然能让他去算计平冢谢，那他一定是跟那个平冢和鬼站在对立面上的。而此事成功，还帮他做了一根厉害的装备，应该更是说明此人有能力和他一起对付两人共同的敌人。可是万万没想到，却是这样的一个答案。
    “为什么？”
    “唉……小子，你还年轻，血气方刚，对于看不惯的事情就要插上一手，挡道的石头就要一脚踢开。但是你知道吗，敌人是永远也杀不完的，对手是永远都打不败的。较量就是较量，却并不是说你一定得要去一刀捅死你的对手才行，明白吗？”
    “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绝对的世界啊！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世界！你以为这是什么？热血少年漫画吗？这年头连热血少年漫都不流行绝对善恶观了，反派都流行嘴炮洗白了，你为什么还非要一门心思的干死平冢和鬼呢？”
    “为什么不呢！他是个僵尸啊！老哥，他在伤害着这个世界！”
    “他只是在以他觉得正确的方式来对待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