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姈一回来,夫人宋王氏抱着宋姈直直“心肝宝贝”的喊着,君玉看着这种画面只觉得恶心,于是转头立马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程姨娘早就候在门口,见君玉回来满脸堆笑,极其的不自然。君玉也是活过两世的人,见娘亲如此神情不用多问也能猜个七八成对,她只当做看不见就转身绕了过去。
程姨娘看女儿对自己熟视无睹也不生气,而是继续没皮没脸的凑了上去。“我听见了!宋王氏那宝贝女儿是你找回来的,那老爷和夫人会不会对你青眼相加呀?!”
“娘亲何必在意这些,你不是答应了大人要日日抄经颂佛以祈宋府的平安吗?”君玉瞥了程姨娘一眼,轻声嘟囔道。
“我不过是为了哄老爷开心罢了。”程姨娘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若是老爷欢喜了想起咱们娘俩,保不齐就能给我们个名分写进族谱里,好过我被锁在这儿而你给姈丫头当侍女吧!”
“……”君玉咬着嘴唇深吸了一口气,牙齿嵌入红唇的疼痛感刺激着她头脑清醒。前世娘亲到死也没得了名分入了族谱,而自己虽然被扶正为宋家的女儿,却被写到宋王氏膝下。宋府真是个薄情的地方。
程姨娘歪着头眺望着两人高的围墙外飘摇的树枝,眼眸之中闪出些许的光芒,似是看到日后自己得了名声成为妾室的日子。
“昔日老爷还只是柳家的家臣,我是柳家一名下等侍女,为他端茶时不小心撒了他的衣袖,他只是对我笑了笑。柳老爷为他谋了出路,我将赎身的积蓄全给了他,并还把我娘亲传下来的玉也赠与了老爷。不然为何为你取名为君玉呢?宋君玉,宋君玉,便就是提醒老爷昔日的恩情。”
程姨娘陷入自己的记忆之中回想起昔日的甜蜜,可笑容未凝固又流露出悲容来。她叹了口气不再说话,盯着君玉十分的恨铁不成钢。“你是一点都没继承我的脾气,不争不抢是好,但是可甘心吗?”
“我先回屋了,什么事都不要叫我。”君玉还是不善于处理与娘亲的关系。五岁被娘亲想办法强行送去了武堂跟随师父习武,而后又一直教唆着要去争宠,只觉得自己像是程姨娘手上的一枚砝码,从未感受过一丝爱意。
来不及听程姨娘的话,她“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还将插销也锁上,独留自己在这小小空间里头沉思今日所发生的事情。
等到窗外的阳光逐渐变成了紫红色,君玉终于想通了一件事,那便就是她还是想杀了孟琅瑕!
可是江陵也是个大地方,她又未曾听过有人提起魏云侯孟琅瑕来此的消息,想必这狡诈之人定是微服私访,没有大张旗鼓,君玉实在难以找寻此人的落脚之处。正当她苦思冥想之时,宋晗的出现给了她一点提示。
“这鱼有何好看的?”君玉愁没有一点思绪,漫无目的的溜达出了院子,站在亭子里盯着湖边红色白色的游鱼发愣,宋晗路过觉得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君玉瞬间听出是宋晗的声音,于是转过身来笑道。“我见这湖里头有只大龟却一直不动弹,于是盯了许久。”
“哦?我记着这湖里没有龟呀,定是哪个下人私自放生的,得叫人赶紧捞出来,莫要把娘亲喜欢的金丝鱼咬伤了!”宋晗皱眉认真回答道。
“少爷不必费心了,原来是我看错了,这哪是只大龟,分明是块青石。只是看着椭圆与龟背相似罢了。”言罢,宋晗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君玉见他带着小厮要往大门走去,又询问了一句。
“少爷刚回家不整顿片刻,怎么又要带人往外头去呢?”
宋晗愣了一愣,不自觉的捏了捏自己的长衫。“爹爹有一故友来了江陵,我便想着去拜访一下。”
“那少爷路上小心。”君玉半眯眼眸,柔声说道。
前脚宋晗出了宋府,后脚她就尾随而上。不为其他,只是宋晗这话漏洞太大了。
先是他下意识的捏长衫很是不自然,而且若是宋宁海的故友定是早就邀到府上了,再不济宋宁海也该亲自去拜访,怎会让宋晗去呢?
君玉警惕的跟在后头,见宋晗带着小厮上了马车后不由加快了脚步追赶而上。
随着马车的碌碌前行,君玉见车从繁华的街市拐入了僻静的小路。她见街上无人若冒然跟上太引人注意了,于是在街口找了个面摊坐下随意点了些东西,可是双眸紧盯着马车。
车子开到半路就停了下来,宋晗与小厮从车上下来后就入了一户人家,君玉皱了皱眉头脑袋里对此竟无一丝印象来。
她看摊主端着面过来,于是随口问了句。“老板你是日日在此出摊吗?”
“那是当然了,三百六十天风雨无阻的!”摊主只当做她是在夸奖自己,自己说的是满面自豪骄傲。
君玉拿起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低着头笑了笑,饶有深意的说道。“这地段不好吧?我看这儿来来往往也没几个人的,老板还是搬去市集上来的有生意。”
“姑娘你这就不知道了,这儿虽然人少些但好歹都是大户人家居住的地方,每家每户的下人丫鬟可不少呢。再说了,这几日搬来了个孟老爷,来来去去的马车有好些呢!”摊主侃侃而谈,却没想到自己无心的话被君玉记在了心里。
她吃了几口面便就无心再动筷子了,匆忙的付了钱就快步离开这儿,摊主还以为是这面不和她口味连说“不好意思”。
等到君玉回了宋府后两个时辰宋晗这才回来,他偷偷摸摸的将马车停在后门,而非光明正大的从前门而入,君玉看见了也没有多说话,而是接过了蕊珠端着的饭菜去了宋姈的绣楼。
自打离家出走的事情之后,她便就被宋宁海禁了足,每日锁在楼中,颇有铜雀春深锁二乔的感觉。与守在门边的两个小厮打了个照面,二人便将大门上手腕那么粗的锁链给打开将君玉放了进去。
宋姈满面愁容坐在桌前,听门开立马就站起身来,用充满希望的双眸看向门边,但见是君玉又泄了气的做了下来。
“就算同大人置气,也得吃饱了才闹得起来吧。”君玉边说着边将饭菜摆好。
宋姈抬眼瞧了她一眼,悄声说道。“君玉你学过武功,要不你把门口那两人打晕了,让我出去吧!”
“那我可就会被大人夫人骂死的。”君玉笑着摇了摇头。“自古婚姻无非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再与大人闹,只会让大人愈发的生气。”
“我只是气爹爹竟然把我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门生罢了。娘亲可和我说过,像我的身份嫁给皇亲贵胄也是绰绰有余,我何必嫁给这种穷酸书生呢!”宋姈气的紧咬下唇,一张好看的小脸都涨红了。
君玉听罢没有说话。印象之中夫人宋王氏对宋姈极其的看重,所以说出这种话来君玉也不觉得奇怪。可是她心中依旧是嗤之以鼻。
宋家说到底不过就是在江陵地带有名望罢了,宋宁海昔日是弘农柳家的门生,与柳家关系密切。而柳家的女儿之后入了宫选为皇后,宋宁海又颇得柳大人的喜欢就引荐到江陵做了个府尹。可柳皇后十多年前诞下太子后就病逝了,弘农柳家也没了依靠,这些年来宋宁海并未高升。如此尴尬的处境还想将女儿嫁与皇亲贵胄,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陪同宋姈聊了一会儿天——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端坐着听宋姈发牢骚。等到出来的时候看天色已经全暗,君玉唇边露出一丝冷笑来,心想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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