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带着受苦的百姓们一路赶回南溟,方至南襄城下,南成王便率车马而出,命官兵以车马将百姓送入城内医馆救治,同时也散发金银给被困者的家人,又命各酒楼备好上等菜品一一送去医馆,供受苦百姓享用。
这一举动令南襄城众人瞠目结舌,有些泛泛之辈一看南成王如此富有诚意,便不敢继续与暴徒作乱。
有些百姓家中收到了不少银两,自是不愿将此事追究下去,便就此作罢,众人纷纷上街围观各个医馆,想看看这些百姓究竟和自己有哪些不同,再听听大家口口相传的小道消息,也仿佛听了不要钱的戏文一般。
“你们可知此次赴渭救人的是谁?”一位卖艺少年对着围观的人群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不知道”,“不知道”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人都把目光投向卖艺少年,在期待着他来解释一二。
“我听说,是个姑娘,诶嘿嘿”卖艺少年笑道,似是对自己口中的姑娘很感兴趣。
“不可能!”一位大腹便便的屠夫穿梭进了人群之中,众人又将目光转向了他。
屠夫继续说道:“我听说是溟仕轩出了手。你们也不想想,光靠一位姑娘怎打得过这一城兵?”
“切!”卖艺少年不屑道,“大家都知道,这溟仕轩从不理会诸国政事,怎会去渭国救我国百姓?”
屠夫面目从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众人大声道:“诸位,这世上能抵得过一城兵的可有几个?”
“不知道。”有的人摇头回道。
“一个?没有?”有人猜测。
屠夫摆了摆手,右手摆出了“二”的手势,言道:“是两个。除了这溟仕轩轩主十夜,再就只有那无量师太了。你们说,他口中的小姑娘,不会就是无量师太吧,哈哈哈哈哈...”屠夫笑得合不拢嘴,众人也被他影响,纷纷大笑了起来。
“你?!”卖艺少年很是不快,“我既说是小姑娘,必然是有理有据,你等我去寻些踪迹回来,再与你分说!”少年年轻气盛,哼得一声转身便向南襄城城门飞奔而去,似是想去那渭阳城一探究竟一般。
此时南成王突然现身于街市,众人对南成王不禁感激又敬畏。而南成王不乘马车,不带随从,独自一人走街串巷,四处拜访,脸上永远都带着那份歉疚,在他心里,他为南襄城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还债。
“等等,”南成王叫住了自身旁飞奔而过的少年,“你若现在去渭国,可没人去救你。”
街上往来的人群一见南成王,便立马跪拜。南成王实感受之有愧,连声唤大家起身,众人便围在了他的身旁。
少年见状停下了脚步,转眼看向他:“你当我自己出不来吗?”
南成王匆匆打量了他一番:“是有些底子,但是渭国此时宛若惊弓之鸟,倒不知会生出什么怪事。不如听我一劝,我来代你向诸位解释。”
“解释?殿下还管这闲事呢?”少年双手抱于胸前,睁大双眼,等着看南成王如何解释。微微伸了伸手,示意着南成王“请”,随后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
“既然各位不信此人所言,那本王便替他说上两句。被困于渭国的南溟百姓,确是被一女子所救。”南成王向众人述说着。
少年一听,很是得意,对着那屠夫挑了挑眉,晃抖着右腿。
“但这并非是什么小姑娘,乃是我国郡主,靖王唯一的千金。”南成王介绍着何雎的功劳,他也暗自钦佩着,想让众人铭记何雎的仁义。
“竟是郡主?靖王果然是好人啊。”众人议论着,你一言我一语。
“敢问殿下,这靖王府究竟有多少府兵,居然能抵挡一城兵马。”屠夫并非不相信南成王所言,只是这个中道理却万万想不通。
其实这个问题,南成王自己也不清楚,何雎是如何办到的,只好借凌潇名头一用:“既然问到这里,想必阁下知道凌潇统领,此次由他随郡主前去。”
“原来如此,那郡主想必也是女中豪杰,好身手了。”屠夫一听凌潇名号。不禁心中起敬,毕竟凌潇也是江湖名列前十之人。
“各位散了吧,本王要去送伤者回家,先行一步。”南成王毫无一点皇子的架子,径直向医馆走去,打算将伤者一一亲送回家。
“殿下,方才多有冒犯。”卖艺少年一开始并未想过南成王竟如此谦和,和那溟皇简直不像父子。
“想必你事出有因,不知本王可是得罪过你?”南成王问道。
“并未,只是当今陛下所做之事,人人愤慨。我本以为殿下和他乃是一丘之貉。”卖艺少年大胆言说着内心的想法,毫不遮掩。
“你可知光凭这句话,本王就能诛九族?”南成王厉声喝道。
“我只是赌了南成王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少年面无惧色,神色自若,而刚刚赌气赴渭的少年判若两人。
南成王不由得一惊,心中暗道:此人倒是不一般,不如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金鳞岂是池中物,本王见你与众不同,又身怀绝技,不知你可愿追随本王?”南成王走向他的面前,诚挚问道。
少年竟然双颊泛红,不敢和南成王对视,嗫嚅着:“我......可以吗?”
南成王笑了,拍了拍少年的臂膀:“自是可以。”
少年大喜,觉得仿佛是在梦里一般,回过神来,言道:“殿下是这世上第一个认可我的人。”
“哦?”被他这么说,南成王不由得一愣,继而微微一笑:“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的。”
这句话当真给了少年不少力量,素来考舞剑为生的他,居无定所。这总算是有了归属,内心充盈,南成王的话更是宛若春风拂面,令他心中生暖。
“走吧,我们现在去看看这些人怎么样了。”南成王吩咐着。
少年直起了身板,点头应着,便随南成王踏入了医馆,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又一个伤者,伤口上敷满了黑绿的草药,整个医馆被浓浓的药味覆盖着。
少年看了看南成王,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止住了。
“想问什么?”南成王先问道。
少年先是一惊,随即回道:“殿下,听闻如今你和陛下有些嫌隙,不知传闻是不是真的?”
南成王停下了脚步,转身眯着眼睛看向他:“你倒是对传闻很感兴趣啊!不错,是真的,而且你的传闻还都蛮准。”
“既然现在傅泊已是殿下之人,便想同殿下多说几句。”少年拱手求道。
“傅泊?你名字?”南成王点头道:“好啊,你说说看。”
“陛下绝非不在意殿下,而是太寄予厚望,才屡次逼迫。”少年激动道。
南成王脸色一变,瞬间变得不悦,直觉告诉他该继续听下去。
“殿下试想,取得’十二密术‘对南溟只有利处,只是那渭皇被逼急了,才生出了抓捕南溟之人的想法。派殿下平定南襄城,无非是树立了殿下的威名,百姓提起殿下可是心服口服。不知为何殿下却迟迟陷在那所谓的仁义中。”
“呵,呵呵,本王险些困于渭国不得归。当初父皇派本王前去时未曾提过’假意‘二字,让本王毫无防备,如此狠毒,岂佩为人君、为人父?”南成王咬牙怒道。
“至少,在傅泊眼里,如今这皇位,只有南成王殿下可以继承了,这便是结果,何须在意过程?”少年神色笃定,毕恭毕敬。
南成王失落地摇了摇头,微微叹气,无奈地笑着:“帝力于我何有哉!”
少年见状,也不再言语什么,只是淡淡地笑着,站在南成王身旁。
“你方才说,你叫傅泊是吧?”南成王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
“正是在下。”少年弓身答道。
“傅泊......浮萍漂泊本无根,天涯游子君莫问。哎,也是难为你了,自今日起,本王定不让你再如萍草一般随波逐流、随遇而安。”南成王忽地转身凝视着傅泊,眉宇间尽是坚定。
傅泊无言,只有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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