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海面,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了几尺高的洁白晶莹的水花。
“妈妈病情加重的那几天,每晚我和爸都会陪她来这里散步,她总是自言自语的,口里念叨的都是外公外婆,也是唯一可以看见她笑颜的时刻,她活得特别累,我们也是,其实她离开也是一种解脱。”江然神色忧伤的眺望着海面,“我妈当时纵身一跃跳进这片海的时候,脸上肯定是带着笑容的,因为尸体被打捞起来的时候,表情很安详,这半个月特别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让我心里没有那么难过,也特别谢谢我爸,在陪我妈康复和料理后事的这段时间尽心尽力。”
白籽墨深深的呼出一口气,“所以,你和叔叔的隔阂已经解除了。”
“我妈在她神智最清醒的时候告诉我,外公是这里的富豪,绑匪绑架了我妈,我爸是那次解救人质的警察之一,我妈安全获救后,对我爸暗生情愫,当时我爸已经成家,老婆怀孕5个月,即使这样,我妈依旧对他死缠烂打,为了让他的老婆能够主动离开,我妈想法设法的四处施压,找关系让学校开除他老婆正在读大学的弟弟,让混混打砸他老婆父母开的餐馆,在一次和我爸老婆强势的谈判中,几经推攘,导致她老婆流产终身不孕,后来她老婆自杀死了,再后来故意将我爸激怒,让他情绪失控捅伤了司机,我妈以和她结婚为交易条件,将我爸安全的保释了出来,我爸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复仇才愿意待在我妈身边的,所以真的印证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而到了最后,我爸可以不计前嫌的陪我妈走完最后这一程,我还能有什么理由恨他,每个人对待事情都是片面的,从未站在别人的角度上去考虑过对错,所以才会源源不断的产生误会和矛盾。”江然平和的述说道:“以后如果和路言深有矛盾了,要学会换位思考,这样再大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语重心长的感慨道。
白籽墨手指不自在的捻着衣角,眺望的眼底闪烁起泪花。
“回去吧!陪了我这么久,路言深这半个月该多不习惯啊!我情绪调节的差不多了。”江然脸上露出一丝内疚。
“我们去美国吧!去看看白白,很想念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顺便带你散散心。”白籽墨急忙站了起来,掩盖住了掉落的眼泪,“好不好?去美国。”其实她迫切的想回家,但是却找不到借口,她以为路言深还会像从前一样缠着、哄着自己,但半个月的不闻不问,半个月的漠不关心,那种极致深爱后的冷漠使内心异常难受,曾经决议离开的时候,偷偷设想了一万个发展走向,却万万没料想到会是这样的景象。
“好。”江然眉宇舒畅的顺势站了起来,自然的将手搭在她的双肩,开心的相视一笑。
夜深人静时,思念会被无限放大,让你对他的思念加剧,让你无法入眠,让你细细的回味着曾经的美好和欢愉,当回忆突然中断时,却又令你痛不欲生。
醉意占据了整个脑海,路言深踉踉跄跄的回到了家中,胃里翻江倒海的滋味异常难受,趔趄着奔向了洗手间,趴在马桶上表情痛苦的呕吐着,而后精疲力竭的瘫倒在了地上,突然意识到,曾经每次自己因为应酬醉醺醺的回到家中,白籽墨都会起床毫无怨言的照顾自己,然后在自己耳旁诉说每天的生活琐事,因为困意和酒精的麻醉致使自己回应都异常敷衍,等她诉说的频率越来越低时,自己都未曾主动慰问过,导致后来彼此之间交流越来越少,路言深开始认同方义曾经对自己讲的那席话,从未站在白籽墨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也从未反思过自己,问题一出现总是习惯性的把矛头推向对方,爱情本来就是相互的,尤其像白籽墨向来追求爱情平等,曾经帮她吹干了头发,她就执意要求帮自己刮胡子。
窗外早已阳光明媚,路言深恍惚醒来,凝神打量着屋子,头痛难耐,脸色惨白,晃晃悠悠的走出了房间,伫立在门口,张望着方义一边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击着文字,旁边堆满了咖啡杯,眼底闪过一丝内疚,默默的走了过去,“昨晚又熬夜呢?”
方义疲惫的抬眼望了他一眼,“不然呢?这半个月你颓废成酒鬼样儿,完全沉浸在自己悲惨的世界里,全然不顾公司,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曾经要死要活的挺过了创业前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因此废掉吧!”
路言深俯身轻柔的帮他按摩着酸涩的肩膀,“幸苦了,方少。”
“我要的不是这句幸苦了,我真TM受不了呢,你要死要活的状态什么时候over,如果你心有不甘,那就应该在你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然后体体面面的出现在她面前。”方义说。
唇边渐展开笑,“OK,了解,知道你特别不容易,今晚在酒吧帮你物色几个美女,好好犒劳犒劳你。”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很认真的。”方义转头望向了他,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对路言深的关切之情。
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眼神淡淡的平静的滑过方义,“到此为止,一切都到此为止。”
方义扬手默契的和他击掌,嘴角弯弯地牵挂着一抹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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