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小混混现在失踪了。”江天说。
“对,失踪了,很久了,差不多……”王涛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看向江天,“难道是……”
江天点点头,“这个案件影响很大,我也有关注,那四个初中生失踪的新闻,我也看到过。”
“然后呢?”
“这一年来,有关徐欣案,一直有很多报道。第一,四个猥亵徐欣的初中生几个月前集体失踪。第二,徐欣墓附近经常会传出怪声。第三,每个月二十三号,徐欣墓前总会多出一束花。”江天蹲下,看着徐欣的照片,像是自言自语道,“你死后,有很多人关注你,祭奠你,每天都会有人来祭拜,给你送花。但是,几个月后,除了你的家人外,只剩下一个人,始终对你念念不忘……”
江天把手放在墓碑上。
你会不会开心?你会不会伤心?
一股执念,两个冤魂,那五个陪葬者,会否依旧扰你不得安宁?
就让我带他们走吧……
警方带着金属探测仪,探测到不远处的地面下有一个巨大的类似铁笼一样的金属物质,以及其他一些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两个多小时后,距离徐欣墓十米远的一处空地被挖开。
地下三米,赫然显现一个巨大空间,生活物品一应俱全,像极了一处居所。
中间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四角用铁丝绑着四具干枯的尸体。
一个腐烂肿胀的女人躺在铁笼里面的地上,早已气绝……
审讯室。
“姓名。”
“南淼。”
“年龄。”
……
“在陈安巧被囚禁期间,你一方面不停地虐待她,凌辱她,另一方面又在亲朋好友面前装作痴情男友的模样,茶饭不思,消瘦颓废。”
“你每天都在找她,你也每天都在折磨她。”
……
“我不后悔,我从来没有后悔!我只是遗憾,那么晚才发现陈丽早就死了!在那个陌生的女孩被杀害的时候,她拉开我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王涛看着南淼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
南淼看向江天,惨笑问道:
“你是怎么抓住我的?”
江天回答说:“一张照片。”顿了一下,继续说,“嗯,还有……”
“还有什么?”南淼追问。
“还有天道。”江天平静的说。
“天道?哈哈哈!”南淼癫狂的笑起来,“这人间,哪有什么天道!若真的是苍天有眼,就不该让我被你们抓住!就不该让徐欣去死!”
“你,其实不是在为徐欣报仇,是吗?”江天问。
“你什么意思?”南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这张照片,不是陈丽穿着校服,而是陈安巧穿着校服。”江天将那个打碎的相框放到南淼面前,“你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
南淼怔怔的看着照片。
“她的眼里,是害怕,是恐惧,是厌恶,是迷茫。”江天一字一句的说,“这是你强迫被囚禁的她穿上校服拍的吧,你以为这样,陈安巧就能变回陈丽吗?你那么爱她的眼睛,难道不是同一个人也看不出来吗?”
“你问我是怎么抓到你的,好,我回答你。”
南淼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江天。
“首先是那封纯属意外的信。那是你写给徐欣的忏悔信,我就不多说了,里面你基本就在书写自己的罪行。”
“其次是那个耳钉,今年FolliFollie的新品。你说你一年多来没看到过陈安巧,那她的耳朵上为什么会戴着三个月前才发售的耳钉?而你又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这是疑点,也是证据。”
“原来如此。”王涛恍然大悟,“我去,江天,这么有研究?”
江天无奈笑笑,没有作声,他总不能说是为何玥欣准备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耳钉吧……
“这对耳钉,你买过来是想送给陈丽吗?可惜,她戴在了陈安巧的耳朵上。陈安巧死于十天前,能说说为什么要杀了她吗?”江天问道。
“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南淼痛苦的捂住头,“陈丽死了,早就死了,可是我这么久了才意识到。”
“不完全对。”江天摇头,“回到我刚才说的,你其实不是在为徐欣报仇,而是你发现自己好像一直很莫名其妙。”
“社会阴暗,关我屁事?人心冷暖,又关我屁事?我只要当年的她,就够了。可她重新穿上校服,就是陈丽了吗,并不是。”
“直到后来你才发现啊,徐欣她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药引子。你因为徐欣的死看透了陈安巧,你恰好需要一个理由,来杀掉现在这个不是陈丽的陈安巧而已。”
“你问问自己,就在这一年,这些天,哪怕就在刚刚,是不是总是在想着从前的陈丽,想着从前的自己,想着从前那些美好的事情,然后偶尔用徐欣那双濒死求助的眼睛来欺骗自己,告诉自己都怪陈丽……”
南淼痛哭起来。
死亡,真的会是解决问题的良方吗?
南淼杀了陈安巧,陈丽就会永远是当年模样吗?
四个小混混给徐欣陪葬,“徐欣案”就会永远不再发生了吗?
一个人下定决心斩断过去重新为人,真的就能让身边人坦然接受吗?
你变了,你不同了,所以你迷失了,我就不喜欢了,你回不到过去了,你就该死了。
一个简单的案子,为何困扰他们这般许久?
究竟是谁执念过去,畏缩将来,迷失现在?
江天看不懂,也不想看懂。
好人也有作恶的权利,只是你做了,便活该承担后果。
南淼被执行死刑的那天,有三缕魂魄终于放下多年的执念,轻盈消散在远方。
只可惜从来就是“无谓”的牺牲。
每个人其实都在努力的做着自己。
每个人又都所谓迷失在他人心里。
最后往往在自我纠结中“死去”。
或许,同这社会一样该多好:“暖”的干脆,“冷”的彻底……
……
走出审讯室,江天在门口呆呆的站了很久,终于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大步离开。
江天想要回家去,拿上那个买来一个多月的礼物,那对FolliFollie的耳钉,去找何玥欣,然后送给她。
刚走出门口,江天就接到了许昂的电话。
心下莫名升起强烈的不安。
“小天,何玥欣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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