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拾遗

    
    “当世间妖孽横行时，便会有仙人降世，当世间太平盛世时，便会有恶魔诞生。一个战乱的世界，便会生灵涂炭，同样，一个圣母的世界，便会被各种教条所约束，不管哪一种，都会阻碍天道。如同自然界，天热时便会降雨，天寒时便会下雪，水以各种形态，维持着自然的均衡，而我，便是维持道的均衡。世间的善恶，不过是人为的框架，站在人的角度，对人有利的，我们便称之为善，对人不利的，便称之为恶。其实自然中，哪来的善恶，人不过是一种动物，生存才是最终的目的。”
    祖师爷说出了自己的歪理，他继续说道：“修行道术的人，以为自己可以维持世间的善良，其实道术本身，就是违背自然的法则，生老病死，喜怒哀乐，凶吉祸福，都是自然的一部分，修道的人，却通过道术改变这这一切。所以我的道义，就是维持着道的平衡，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只有平衡，世界才会存在下去，哪一方最终胜利，都会将世界带向灭亡。邪恶的人会毁灭世界，所谓善良的人，会用各种框架约束这个世界，最后也只是一池死水。”
    现在我无心听他的教义，我的灵魂还被困在幻术中，既然祖师爷不会放我出来，那么唯一能够破解的办法，只有苏玄克可能知道。毕竟他可以构建梦境，可以抵抗幻术，证明艮组织调查过入梦幻术，苏玄克也是知情人之一。
    而他一直不告诉我，不过是因为他也防备着我，但是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时刻了。
    我控制分身，向祖师爷冲出，祖师爷瞬间转移到我面前，一剑刺了过来，分身没有多少力量，瞬间化为了符篆，但与此同时，分身已经将分身符抛出，化出新的分身，如此往复，持续往苏玄克那边移动，喊道：“苏玄克，快告诉我离开梦境的办法。”
    苏玄克抬起头，想了下，终究还是对我的分身说道：“出梦境的办法，就是对着施术的人，念出咒语。”
    “那么咒语是什么？”我的分身问道。
    而这时候，祖师爷已经再次回到苏玄克身边，对准苏玄克又是一剑。
    同时对准我的分身们，化出羽毛，射了出来，在我分身被击中的瞬间，听苏玄克大声喊出了咒语。
    而我同时，在幻术和现实中，同时对准祖师爷重复了苏玄克喊出的咒语。
    我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与祖师爷同时使用一个肉身。
    这时候，天上飘下来了雪花。
    预报还是准的，说今晚会下雪，真的下了，如同有些事，终究会来。
    我在脑海里，听到祖师爷对我说道：“你真没令我失望。”于此同时，脑袋如同针扎般的疼痛，祖师爷又一次对我使用了夺舍之术。
    我急忙默念护神咒，可是还是能够感受到，有人在窥探着我的记忆。
    祖师爷一边继续用青铜剑刺着苏玄克，找他的死穴，一边对我说道：“看来，你早已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
    他在读取我的记忆。
    “这个世界，永远有人躲在暗处，计划着世界的一切，我们都是棋子，任人摆布，即使我们发现的时候，别人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步的棋。”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老天，也在下一局棋，棋局的一端是上天，另一端是你自己，你以为自己在下棋，其实老天早已经将所有的对弈准备好了，你永远也不能战胜他，你下棋的同时，已经变成了棋局上的棋子。而世人，喜欢将这棋局，称之为：命运！”
    “又或者根本没有老天，你不过是在同过去的自己在对弈，当你战胜自己时，以为是突破，却没有想到，此时的你，已经变成了过去，还有将来的你，正在新的棋局上等着你，他所要战胜的，就是现在的你，世人称之为：轮回！”
    “我们没法战胜命运，却一直在轮回，古往今来，你可曾想过，有多少人，在寻找隐玄地，在觊觎力量。我们换个位置，将所有的个人，统称为人。人类一直再想着得到力量，改变命运，最后却全部落入轮回。”
    脑海中的祖师爷，一直在碎碎念，我辩解道：“我不一样！我即使得到力量，也只会用来维护天道。”
    脑海里传来祖师爷的声音：“天道？那不过是你所谓的天道，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善恶，都有着自己的天道。所有个体的人类，都以为自己不一样，古往今来，独一无二，可是你想没想过，我们统称为人，就是已经将所有个体等同，没人不一样。最后全部陷入轮回中，重复着同样的事情。为什么古往今来，没人成功？”
    我继续辩解：“那是因为过去不发达，信息没有现在多，思想也没有现在丰富。我们通过书籍，通过各种媒介，知道过去的一切，知道现在的技术，已经不是过去所比拟的。”
    脑海里却传来了祖师爷的笑声：“太天真了，百年前，当我第一次看到枪时，我也以为时代变了，可是到如今，什么都没变，只是看起来方便而已，人，终究还是人，思想，也还是那些思想。你往遥远的古代想，当人第一次使用纸的时候，第一次使用火药的时候，都可能想过，世界已经大改变了，可是到了今天，你觉得你与千年前的人，有何不同？只不过看起来知道的东西多，见识到的东西多，但是思想却没有变过，一样的自私，一样的贪婪，一样以为能够通过道术改变命运。”
    我忍不住怒吼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是想告诉你，道在轮回，而人类，也一直在轮回。而你我的责任，就是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
    “我才不相信你这些歪理。”我怒吼着，突然，我感觉到有东西插入我的心脏，我一看，是苏玄克，此刻他强忍着痛，站了起来，用七星龙渊刺穿了我的身体。
    他冷冷地说道：“对不起，小道士，只能让你陪葬你的祖师爷了。”
    说完，拔出剑，再次刺了进来。
    七星龙渊，乃是神器。
    这时候，脑海中再次传来祖师爷的笑声：“看到没有，这就是天选之人，这就是仙人，世界根本没有变。”
    我还没懂他的意思，只见祖师爷再次控制了我的身体，举起青铜剑，对着苏玄克的丹田处刺去。
    “这才是你的命门！”我的身体内，发出祖师爷的声音。
    而苏玄克捂住自己的肚子，倒在地上，身上的灵光，不停地流逝。
    我的身体再次发出祖师爷的声音：“刚才你任我刺，却不曾将丹田露出，而我已经用天眼观察到，丹田处灵光密集，证明那就是你想守护的地方，而且你一直跪在地上，就是不想露出来。”
    “可惜你现在知道，未必太晚了，即使你现在刺中我的丹田，只需要几年，我就能再次恢复。”
    苏玄克笑道。
    祖师爷却控制我的身体，摇摇头，说道：“还可以亡羊补牢。”
    我还是没懂祖师爷的意思，脑海里却传来的祖师爷的声音：“你听过主上的故事吗？”
    这个我当然听到过，主上是因为去了蓬莱岛，得到仙人指点，才获得了强大的道术，祖师爷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突然想到了，仙人？莫非跟苏玄克一样，如此说来，主上也不过是枚棋子，是个工具罢了。
    所以才有他钻入玄机师姐身体后的那句：“新的主上诞生。”
    如此说来，主上来到这里的目的，也有什么隐情？他也想控制自己的命运？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脑海里，祖师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