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彩的心思重,她虽对周槿欢没有什么好感,但知道她不是一个软性子的人。
阿楚瞅准机会,在周槿欢的别宫门口晕倒了。
若是在别处也就算了,周槿欢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管,这在她的地界,她就不得不来看看了:“婉儿,看看那人是谁,为什么会倒在这里?”
苏婉看着那人有些眼熟,走上前去,一眼就认出了她,走回去,小声道:“这个宫人叫阿楚,本是我们别宫厨房的宫人,今天早上我刚刚将她赶走。”
“那她为什么会晕倒在这里?”周槿欢和苏婉的关系,早就过了需要问“为什么”的阶段,既然苏婉将她赶走,自然是有自己道理的。
“按说她早就该出了宫,这会儿在这里确实有些蹊跷。”在苏婉的印象里,阿楚一直都是没有什么存在感的,也完全没有想到将她赶走之后还会有这样的后续发展。
“将人带进去吧。”周槿欢看着眼前这人,宫门口人来人往的,到底不是个事儿。
阿楚的身子很弱,身上还带着伤,周槿欢虽对她有怀疑,但到底还是心软了。
阿楚是在多半个时辰后才醒过来的,一看到周槿欢,眼泪就落了下来:“求求姑娘救救奴婢吧,奴婢以后再也不会擅自做主了,求姑娘了……”
阿楚本就长得清秀,而且是那种中规中矩的清秀,这样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女孩子哭起来,就连女人都会心软的。
“婉儿去倒杯水来。”周槿欢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眼睛,她有些闪躲,小心解释道:“姑娘长得好美,奴婢都不敢直视。”
此地无银三百两。
在萧景知和赵瑜的身边太久,别人一点点的小动作都逃不了她的眼睛。
到底这个阿楚连周采薇和钱嫣然的段位都不到。
而阿楚见周槿欢不说话,以为过关了,还轻轻松了口气,接下来她将早就编好的故事讲给周槿欢听,她听得很认真,却一句话都不问,等她讲完了才转头对苏婉说了句责备的话:“苏婉,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给了你这样大的权力,别宫里的宫人你都可以任意处置?”
“奴婢该死,主要是她……”苏婉应声跪下来,解释了两句就被周槿欢打断:“无论她做了什么,要如何处置她都是我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动手了?”
苏婉低着头说着“奴婢该死”,周槿欢则派人将阿楚送回了厨房。
将房门关上,周槿欢扶苏婉起来:“我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她到底是谁的人。”
“只要她有二心,总会露出马脚,姑娘不必担心。”周槿欢点点头,显然也没有怎么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苏婉这边有些小嘀咕,要知道这阿楚平时在厨房倒是安生,几乎从未做过出格的事情,今日将她赶走也是因为她早膳擅作主张,一时生气,却不曾想她真的有问题。
像阿楚这样的人都会有二心,这个别宫里还安全么?
是阿楚让苏婉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放了更多的心思在别宫上。
而周槿欢则在想着前朝杨明的事情,杨明已经御史台系统里混得还不错了,他对御史大夫的位置虎视眈眈,但康路是**湖,以前还是做太史令的,对于赵瑜的喜好那是一清二楚,只要不犯错,不惹众怒,想要他下台,那还是需要些手段的。
正大光明的手段不行,那就只能来阴的,最简单也是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引起现任丞相大人孔繁和康路的矛盾,若是康路将孔繁激怒了,他们就可以作壁上观,看着康路被孔繁收拾。
当初孔繁和林廉斗法的时候,康路帮了他,不过是为了利益,而利益往往是最容易变的。
御史大夫和丞相的关系本就微妙得很,而更妙的是孔繁这个丞相身边有张子朗,而康路这个御史大夫身边有杨明。
其实他们根本就不必做些,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两人本就不是真心相交的人,一点点的流言风语足够让他们反目。
一切都只是时间而已,她有足够的耐心,她在等着。
杨明若是连这件事都做不好,就别说丞相之位了,只怕连御史中丞都做不了多久。
事实证明,杨明是个太有想法的人了,在张子朗向他解释要挑拨孔繁和康路关系的时候,他笑道:“子朗,你倒是和我想到一起去了,你是真的对我好。”
康路的手段在孔繁面前根本就不够瞧的,而康路下台之后,得利最大的人是自己这个御史中丞,和张子朗完全无关。
他本来还想着要如何劝说张子朗背叛孔繁,挑拨孔繁和康路的关系,但张子朗却先说出口了。
感动么,应该是感动的,他在官场浮浮沉沉这些年,能这样为他着想的,张子朗是第一个。
“说什么客气话,我帮你也不过是觉得你有那个本事,往后我还是要跟着你混的。”张子朗的话说得真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忍了多大的恶心,接着道:“你也知道我虽是孔繁的人,但他就将我当做自己脚边的一条狗而已,与其在他脚下求生存,倒不如跟着你,你是我下的最大的一个赌。”
孔繁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根本就不可能派人来试探他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这些日子的接触让他对张子朗很是信任。
张子朗和杨明的计划很简单,和周槿欢想的差不多。
流言是最伤人的,虽看不见摸不着,却极具杀伤力。
杨明对于法律的精通让他在御史台很有威望,在他成功解决一贪污大案后,康路作为御史台最高长官宴请所有人夜宴。
杨明给御史台长脸了,整个御史台的官员都很高兴,不免喝了多了些。
几个嘴上没有把门儿的官员就说错了话。
“要我说啊,还是我们康路大人厉害,我在御史台为官多年,从未见过皇上那样嘉奖我们……”
“那当然了,我们康路大人那可是明察秋毫,这个朝廷再也没有一个能像他那样对朝廷形势洞若观火的人了……”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杨明喝酒上脸,但这并不代表他的酒量不好,相反,他的酒量极好。
此时他眯着眼睛,装作喝多了,喃喃自语:“不是还有丞相大人么,我们朝廷最大的还是丞相了……”
“你以前在战场,可能对于官场的事情不太了解,我们御史大人距离丞相之位也就是一步之遥,说句难听的,那孔繁多大的年岁了,那丞相之位最后还不是要落入我们康大人之手?”
“我可是听说那孔繁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和咱们康大人也是有些渊源的?”
“这都是什么话,胡传八传的?”更劲爆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那康路是个聪明人,马上就将话题給打断了,在下属说出更过火的话之前拦住了。
和一般的官员不同,康路有一张特别和善的脸,只是那张脸偶尔露出尖刻的表情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能坐到御史大夫职位的人都不会是简单的,即使他并没有多少专业知识。
这夜本是御史台全部官员的狂欢,说的话也不该传到丞相府的,但孔繁是前任御史大夫,现在身份更是贵不可言,自然有人愿意拿昨夜的事情告诉孔繁,以此来巴结他的。
张子朗反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像是不经意地开口:“到底康大人也在玉龙山事件里出过力的,大家和气一些好,况且那只是御史台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混帐话,也怪不到康大人头上吧?”
这根本就不是在替康路说话,相反,这简直是把康路朝绝路上逼。
句句都是有道理,但句句都是没道理。若康路真的没有什么心思,怎么会纵容下属说那么多忤逆自己的话?而张子朗有句话说得一点儿不错,玉龙山事件虽是双赢局面,但从另外一方面说他康路当初能那么配合自己修理林廉,怎么就不会联合别人收拾自己?
想到这里,孔繁脸上划过一道狠辣。
张子朗很满意孔繁的反应,大戏就要上演了。
自此之后,孔繁心里就有了一根刺,看到康路就觉得不舒服,可康路见到他还是如常,算不上多亲密,却也看不出有什么隔膜。
“或许大人可以试探一下康路?”出主意的是孔党的老成员大鸿胪卿卓斌,孔繁是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点点头。
以前做御史大夫的时候总想着要如何坐上丞相的位置上,现在成了丞相,每日都想着要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压力反而更大了。
有句话叫做,飞得越高才会摔得越惨。他保丞相位置其实也算是在自保。
试探康路的机会实在是太多了,每日朝廷上都有许多政事,孔繁甚至都不用过多思考。
没有想到的是试验品竟然是阿诚。
阿诚在南方打仗有些日子了,前两日上报过来,赵瑜安排的任务已经完成了,问是否还要继续南下。
朝里的人对阿诚都没有什么印象,南下也是大事,是继续南下还是巩固成果、歇歇再来,确实不好抉择。
一众沉默中,康路先站出来说话了:“皇上得卫道诚一员猛将,实乃我大燕之幸。南方大梁先已被我军打怕了,正是追击的好时机,想必健康城都不在话下。”
“想必?”康路的话刚说完,孔繁就开口了,嘲笑道:“御史大人可曾通过‘穷寇莫追’四字?”
康路和孔繁的关系一直都是不错的,这样的场景有些诡异,朝堂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最蒙圈的就是康路了,只是他第一反应是:难道那个卫道诚和孔繁有关系,他说错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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