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蝉鸣声此起彼伏,舒长妤先还嫌闷热和吵闹,却又无事可做,卧在美人榻上随意翻了几页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才睡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院子外促然传来一阵惊慌的说话声。须臾,素云又惊又喜地推开屋门,一脸振奋地说道:“小姐,快快醒来,奴婢替你更衣梳妆好去见咱们家的大公子。”
舒长妤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恍恍惚惚地问道:“哪个大公子?”
“就是小姐的大哥啊。小姐,你嫁到萧家不到三年,怎么就忘了咱们京师里的娘家了?”
舒长妤经过素云这么一提醒,脑海里当即浮现出一张浓眉大眼的国字脸,身形瘦高,正是舒长妤的大哥舒长修。
舒长妤的双眸渐渐绽放出一丝光芒,心道这娘家大哥这个时候来正好,不免脸上带着喜色,任由素云打扮更衣了前去正厅相见。
不想,前脚才迈出华锦苑,后脚萧墨白就赶来了。他眉宇微皱,俊脸阴沉,一副舒长妤欠他金山银山的模样。
萧墨白停下脚步,不情不愿地吐出一句话,“我警告你,见了你大哥说话小心点。”
舒长妤唇角微扬,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轻描淡写地应道:“嘴是长在我身上的,我要如何说是我的事,不劳萧公子操心。”
“你……”
舒长妤转移开目光,径直擦过萧墨白的肩膀,一路往正厅去了。到了正厅,但见一个着湖蓝薄衫的男子正在喝茶,抬头见了自家妹子,一脸欣喜,是久别重逢后的动容,“小妤。”
舒长妤装出一脸热络的样子,亦是振奋道:“大哥,你怎么来了?小妤好想你啊。爹娘和二哥可好?”
“都好都好,他们也甚是牵挂你。听闻你前段日子身子不好,现在如何了?”
话音未落,但见后头萧墨白已经跟了过来,向舒长修拱手做礼,恭敬客气道:“见过大哥。”
“妹夫,别来无恙啊。”
“多谢大哥记挂,一切安好。大哥请坐,老太君和家母稍后便到。”
“不敢劳动老人家和伯母了,我不过是奉旨来华州督查政事,抽空过来探望家妹。见她如今安然无恙,我这个做大哥的便放心了,说两句话便走。”
“修哥儿如今这般年轻有为了,甚好甚好。既来了便留下多住几日才好,也可解解妤丫头思乡之情。”
舒长修慌忙跟老太君和赵宛见过礼,谦恭道:“晚辈多谢老太君的厚爱,只因有公务缠身不便停留,待尽了事便来贵府叨扰一番。”
舒长妤伸手搀扶住老太君送到太师椅上坐下了,只听老太君笑呵呵地说道:“听闻修哥儿升了官,现今可是吏部侍郎,真正是虎父无犬子啊。”
舒长妤见机插缝问道:“大哥,什么时候的喜事儿啊?”
“娘在家书中没有告诉你吗?”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舒长妤身上,她顿觉来自四面八方的压迫感袭来,尤其是萧墨白的神色,似乎她一开口就想扭断她的脖子。
只听老太君轻轻咳嗽了一声,略显尴尬地转移开了目光。舒长妤云淡风轻一笑,“可不是,一见到大哥便高兴得忘记了。”
她仿佛听到了萧家的人深呼一口气的声音,心里正暗自好笑,只听舒长修带着宠溺的语气说道。
“你这丫头,还未出嫁时便被爹娘和我们两个哥哥捧在手心里,一点委屈不舍得你受,自是事事有人替你兜着操心。这如今嫁了人,怎还如此不争气?”
舒长妤心里对这位大哥的好感直线上升,这沉浮宦海的人果然就是会说话,这一席话既暗示了舒家给自家妹子的底气,又以退为进地托举了她。
老太君呵呵一笑,眼神微微躲闪,笑说道:“修哥儿回去只管让亲家放心,妤丫头能干得很,若非前段日子身子不大好,这偌大的家一直是这丫头操心的,连我这个老太婆都自愧不如。”
舒长妤一直不说话,气定神闲地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神情,直到老太君亦是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这才轻启朱唇。
“若非老祖宗教导得好,长妤未必能管理好这个家。大哥,你让爹娘只管放心,咱们舒萧两家是世交,自小长妤便是先家公和老夫人看着长大的,他们怎会舍得委屈我?连墨白,他待我也是真真极好的。”
舒长妤刻意加重了极好两个字,目光往萧墨白那边移去。面上虽笑着,可目光却冻着一层冰,毫无温度更无恩爱可言。
她的目光又掠到了赵宛身上,二人四目相对时,赵宛促然转移开目光,眼神闪烁不定。唯有老太君,稳坐如山波澜不惊之态。
“那便好。只是你的身子既恢复了,便不可偷懒催了好几次才提笔寄一封家书,母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向来最疼你,不可伤了她的心。”
“哥哥教训得是,小妤以后再也不敢偷懒了,每月便寄一封家书回去可行?”
舒长修又寒暄了几句,见日头西沉,便告辞离开了萧府自不必说。
老太君等舒长修离开后,感激地看了一眼舒长妤,面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惭愧之色,而后看着萧墨白,冷然道:“吩咐下去,少夫人的禁足令今时便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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