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里除了沙子,好像就没有其他东西了。入眼所见全是海浪般延至远方的沙丘,仿佛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宁姒扯了扯花藤:“喂,你该不会存着把我累死的心思再逃走吧?我告诉你,我的体力可不比你差。”
高廷充耳不闻,专注勾勒着脑海中由沙丘轮廓拼凑而成的虚拟地图。终于,绕过一堆巨大的沙丘,一块突兀立于沙地的石柱映入眼帘。
石柱约有三尺粗,高达丈八,没有刻字也没有刻画,从表面看不出任何信息。可这样一根石柱立在沙漠中心,不可能毫无意义。
宁姒曲起手指到处敲,希望能找到机关之类的东西。
“喂,你……”宁姒正想问高廷是否知道些什么,却见他两手抱头用力摇晃,并不时拿手敲击脑袋。
“喂,你没事吧?”不会又犯病了吧?
高廷没有回答,用力将她拨开,一头朝石柱上撞去。
宁姒始料未及没能拦住,待上前将高廷拽回来,他的脑门儿上已经撞起了个大包。
疼痛让高廷的理智暂时得以保留,不等宁姒开口,他先抢着说:“他要出来了。”
“谁?谁要出来了?”宁姒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高廷的语调骤然一沉,挣扎痛苦之色迅速散去:“我是说,魔鬼要出来了。”
宁姒撤去他腰间花藤改绑双手。
再三领教他诡异的变化,若是再看不出点端倪,那她就是真傻了。
“啧啧,真是可怜,都把自己逼成精神分裂了。我说,你是另一个高廷吧?”
确实是魔鬼出来了,只不过这个魔鬼,指的是高廷心里的魔鬼。
既然已被识破,高廷也就懒得装了:“真是聪明的姑娘,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可以啊。”宁姒双臂环胸,“不过你得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杀我?”
高廷的目光异常火热,甚至带着几分侵犯意味:“其实我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可是没办法,谁让你的出现唤醒了他的懦弱呢?经过我的辛苦调教,他好不容易学会冷血,结果短短一两个月就被你打回原形,你说我能留着你吗?”
宁姒一拳砸在他的眼窝上,愤道:“并不是学会冷血就能应对这个世界的残酷和血腥,你不是在帮他,你是在害他。”
高廷不屑轻嗤:“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你不过是想利用他达成自己目的的卑鄙女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宁姒把花藤拴在石柱上:“懒得跟你浪费口水。对了,你要我帮什么忙?”
宁姒不是热心肠,只是单纯好奇。
高廷一脸期待:“你能不能去死?你死了,就算是帮我大忙了。”
“你怎么不去死?”宁姒再次扬起拳头,后又想这是高廷的身体,打坏了不太好,这才止住动作。
高廷叹了口气:“好吧,那就只有我自己来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股恶风从身后袭来。宁姒早有防备,纵身跃起落在石柱顶上。
沙蛟后仰蓄势,低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直扑过来。
宁姒不闪不避,双手指尖夹满花针蓄势待发。
近一点,再近一点,先前掉鳞甲的地方扎上两针,再往嘴里送几针,就不信毒不死这个大家伙。
石柱下,高廷看着沙蛟进击,嘴角浮起满意的笑容。然而下一刻,他突然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脸上的笑容也在顷刻间被焦急替代。
“宁姒!”
用力挣脱花藤,高廷飞身往上,在沙蛟近身之前扑到宁姒身上,压着她朝石柱下跌去。
事发突然,沙蛟急忙转头,奈何身躯壮硕收势不及,尾巴甩过来正好压在石柱上。
石柱受力下沉,地底随即响起机械运转的声音。
石柱下陷之处空出来一个洞,四周沙子顺着洞壁往下滑,如同环形沙瀑。
数息之后,以洞为中心的方圆二尺之地突然塌陷,形成一个更大的洞。
宁姒和高廷落地的位置刚好在塌陷的边缘。千钧一发之际,高廷利落翻身将宁姒往上推举,自己则随下滑的沙子一起坠入深洞中。
洞壁全是沙子无法攀附,好在凭借高廷推举的力道,宁姒总算在边缘站住了脚。然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脚下地面再次塌陷。
……
看起来黑漆漆的洞穴实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高廷摔在松软的沙子上,并未伤到哪里。结果宁姒掉下来的时候正砸在他身上,差点没把他腰给压折了。
头顶传来巨石移动的声响,月光迅速被遮挡,视野陷入一片黑暗。
宁姒从沙堆里爬出来,再去扶高廷,无意间在他手上摸到些湿哒哒黏糊糊的东西。直觉告诉她,是血。
“你受伤了?”宁姒于掌心生火照明,发现高廷的双手鲜血横流,沾满了沙子。“怎么摔成这样?”
话一出口宁姒就后悔了。这显然不是摔出来的伤口,应该是从花藤上挣脱时刮翻了皮肉,才弄得这样鲜血淋漓。
洞壁上挂着蒙灰的火盆,好在还能点燃。
宁姒用袖子擦掉他手上的沙子,再撕下一绺把手包起来:“暂时只能这样了,等出去再想办法。”语气一转,又道:“好端端的你冲过来干什么呀,也真对自己下得去手。”
手背上的皮肉全翻起来了,她看着都觉得疼。
高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着急了。”
宁姒被他憨呆的样子给逗乐了。自打与他身体里的另一个高廷正式打过照面,她就愈发喜欢跟这个高廷相处。
果然,有些人的发光点就是得在对比之下才能显现出来。
宁姒借着花藤荡到洞顶,发现出口已经被一块大石头完全封死了。她落下来,在四周墙壁上敲敲打打:“这是什么地方?喂,你知不知道怎么出去?”
高廷借着火光环顾竖长盒子一样的封闭空间,闭上眼睛与脑海中的模糊记忆相结合,然后来到其中的一个角落。
“左三,前二,右四。”如行棋一般,高廷每说一句,便朝着对应的方向迈步。最后所站之地看起来与别处并无不同,却在他连跺三下之后露出一条宽阔的地下通道。
宁姒并不急着下去,而是问道:“下面是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我脑子里只有一些很模糊的零碎记忆,得真正到了那个地方,才可能想起来。”
就好比竖在沙漠中的石柱。他只知道石柱与沙海有关,却并不清楚具体有什么关联。若非阴差阳错,他甚至不知道石柱下有这样一处地下洞穴。
宁姒一脸怀疑的盯着他,侧身让到一旁:“你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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