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路上行了非止一日,十数天后,便已经到达了腾冲地界。魏重山作为“复明会”总舵主之子,曾随父亲魏醒龙数次来分会巡视议事,对滇西一带甚为熟稔。
朱相如的黑马借给了魏重山,那马在与唐文鹤一众打斗中失散,魏重山心中十分歉疚,朱相如却一笑置之,魏重山心中更加感佩。四人每日步行百里,已经算得上是快速了。途中,朱相如对魏重山武功详加指点,魏重山有此明师指导,着实进益不少。璇规、秦桑若虽是女流,都同仪同一个男子,但奇怪的是,二人竟然没有女人之间常见的猜妒排挤,反而相处甚洽,秦桑若虽为彝族公主,但毕竟是少数民族,不似汉人公主有太多的骄衿傲慢之气,她性格单纯开朗,璇规虽然性格稍内敛,却很喜欢她这种快意恩仇,大方坦然的性格,和她很谈得来,一路上有两个丽人相伴,朱相如和魏重山感觉到途中轻松了不少。
这日中午,四人正在路边的林中草地上憩息,按照预定的计划,再有三百里左右便可到达县城。几人在林中吃了一点干粮,喝了一些水,正在闲谈之际,忽听林中隐隐有打斗之声传来。
秦桑若站起身来,说道:“咦,好像有人在林中打架。我过去瞧瞧。”说着,执了双刀,便往发声处闯去。朱相如刚要出声阻止,她已经去得远了。朱相如无奈,只得率了璇规和魏重山跟她在后面进入林中。
秦桑若循声往林中走了二十丈左右,只见前面林中的空中地上有七八个人正在围攻两人。中间的两人背靠着背,手执长剑,围攻的人手中却执着各种各样的兵器,从四周团团将两人围了个严严实实,狠招不停地往他们身上招乎。
圈中两人虽然以寡敌众,便两柄剑舞得风雨不透,滴水不入,围攻的八个人虽然强悍,但一时间也毫无办法。
又斗了数招,只听外围其中一人惨叫一声,原来被剑划中了小腿,顿时鲜血直流。几人大怒,登时加紧了攻势。圈中两人虽然剑法不弱,但毕竟人少势孤,渐渐便抵敌不住,其中一个身穿灰色衣衫之人防守得慢了,小腿上便中了一棍,那一棍份量不轻,灰衣人脚下不由得一个趔趄,外围其中一个使钢叉之人大喝了一声,一叉便向那人小腹上刺去,那人腿上受伤,一时间便闪避不开,圈中另外一名身着紫色衣服人的想要相救,但自顾不暇,只大叫道:“师兄,小心!”手中剑横封直挡,欲将身前的强敌杀退,去救师兄,不料外围数人手中兵器舞得越发紧急,哪里抽得开身来。
眼见灰衣人便要伤在钢叉之下,秦桑若在一旁看得真切,娇喝一声:“休要伤人。”舞动双刀,刀光闪耀之下,圈进阵中,直向那使叉之人的后背砍去,使叉之人见有人从身后来袭,急忙身形一矮,钢叉回撤,反身一举,将秦桑若的双刀挡住,接着钢叉朝秦桑若刺了过来,秦桑若跃起避开,两人便斗了起来。
秦桑若双刀刀法乃是家传刀法,名为“斗日刀法”,意为与太阳竞斗之意,听名称便是霸气毕现,本是一套男儿刀法,刚猛勇烈,无奈到了秦桑若母亲时土司只生了一个女儿,没有儿子,秦桑若亦如是,又不能让刀法失传,只得代代传下,到了女子手中,那股刚猛男儿之气便减轻了许多,但对付寻常的江湖人物却也绰绰有余。这套刀法是她外公传给她娘,她娘又传给了她。彝族刀法与汉人刀法大有不同,汉人武功讲究的是轻巧灵动,变幻无方,而秦桑若的刀法狠辣有余,但招式却较为单纯,并无太大的变幻,她虽然身为女流,但打斗起来却是动作又快又狠,两柄刀在手舞得跟一阵风似的,杀伤力和攻击力都很强,攻势不亚于须眉。
两人斗了十余招,秦桑若左刀扬起,架住钢叉,右手挥出,直砍那人大腿,那人闪避招架不及,急忙往斜里一跃,秦桑若一刀正砍在他的屁股上,砍了约有五六寸长的一个伤口,鲜血长流,疼得他哇哇大叫,破口大骂。
秦桑若趁势追击,跃近前去,左刀砍向他的右肩,右刀挥出斩向他的腰部,那使叉之人骂道:“小娼妇,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你想要我的命啊!”口中骂着,挥动钢叉架开秦桑若的双刀,两人又斗了起来。
使叉之人的武功本来便不如秦桑若,加之屁股受伤,武功便打了折扣,过了数招,又险被秦桑若砍伤。秦桑若本不想伤他性命,但听到他辱骂自己为小娼妇,心中恼怒,双刀刀刀毫不留情,如雪片般往使叉之人身上招呼。使叉之人不停败退,一时间岌岌可危。
这时候另外一边形势发生了逆转,变成了七人战两人,敌人失去一个援助,灰衣人和紫衣人压力骤减,两柄长剑顿时格外轻盈有力起来,只见两人两剑直东打西,指南打北,招数相同,但都相互弥补不足,彼此将对方的漏洞都填补了,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两人配合得心应手,剑上的威力顿时大增,灰衣人虽然腿上中了一棍,但伤得并不沉重,两人又是同门,彼此心意相通,以二对七,竟然占了上风。
这时候朱相如、璇规及魏重山已经赶到,看到秦桑若占了先手,中间两个人双剑配合,多有默契,以二敌七,兀自攻多守少,当下便不挺插手,只站在一旁观战。
秦桑若和使叉之人又斗了七八招,那人屁股上鲜血越流越多,渐渐体虚力弱,脚步虚浮,秦桑若瞄准时机,身形跃起,双刀猛然当头砍下,那人只得举起叉来将双刀架开,身子不由自主便坐在了地上,接着就地一滚,滚出了两丈开远,伸手抓起一把泥土便往秦桑若脸上撒来。
秦桑若急忙将双刀举起在脸前一挡,双眼一闭,泥土才没有撒在眼中,但脸上和身上都被溅得脏了,待睁开眼一看,只见那人顾不得屁股上血流不止,早三两下窜进了树林之中,逃得没有了影子。
秦桑若朝着他奔逃的方向啐了一口,将双刀收了,将身上的泥土拍打干净,又掏出手绢,将脸上的灰尘擦抹干净了,见到朱相如等人站在林中的一旁看着其余九人打斗,便走近前来,对他们说道:“朱大哥,璇规姐姐,这些人人多欺负人少,你们怎么不上前帮忙?”
朱相如微微一笑,说道:“人多未必便打得赢人少,人少的也未必一定会输,桑若,你瞧现下场中情形?”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叫,一个手持弯刀之人,左臂已经被身着灰色衣衫之人刺伤,他一受伤,其余人等立时便慌了神,便在这时,身着紫色衣衫之人口中叫道:“三师兄好样的,看我的。”长剑斜抖,将攻向他的手执九节钢鞭的敌手一招化解,接着横削而出,削向对方的小腹,他这变招极快,那人身形急忙后纵,长剑堪堪擦着他的肚皮而过,划开了一个伤口,若退得再慢半拍,便已将他开膛破肚,那人惊得冷汗直冒,面色惨白。
两人一受伤,情势立刻大变,围攻的其余四人心也慌乱起来,手上的招数登时便乱了套,围攻之势不攻自破,场中两个用剑之人见有胜券可握,顿时精神大振,两柄长剑舞得如同两条银龙,一时间剑气飞扬,变守为攻,两人的剑法配合得更加紧密无间。
朱相如此等剑术大师在场外看了也不禁点了点头,秦桑若对剑法不甚了了,所知有限,不过看那二人出剑极快,变招极妙,便问道:“相如大哥,这两人是何门何派的?”朱相如道:“他们俩人的剑法我也从未见过,不过剑法倒有许多可取之处。”璇规道:“师兄说得不错,他们的剑法一看便是同出一脉,是同门同派。剑招以快捷轻灵为主,但失了厚重与力度,在中原的剑法中,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魏重山在一旁道:“我看这两人的剑法像是滇西剑派的弟子。”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滇西剑派?”魏重山点头道:“公子和两位姑娘有所不知。这滇西剑派是近十余年来才在滇西一带崛起的剑派,创派之人是一个流浪剑客,他在江湖飘荡,不知是何原因到了腾冲,看到这儿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于是便在此扎下根来,在腾冲的云峰山开宗立派,收徒授艺,因腾冲地处滇西,于是那剑客便将所创门派命名为‘滇西剑派’,这便是滇西剑派的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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