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叶仙与项方一同离开了莲息山庄山脚下的小茶棚之后,二人一路奔南走。
期间绕过了泰山武帝城,更绕过了天下首善寓意着长治久安的长安城。
一路奔着江南道上的金陵城而去。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自古以来,南方多寺庙僧侣,当然这跟江南道上的富足不无关系。
江南号称是鱼米之乡,又是水路运输的关键节点所在,丝绸盐铁漕运事务,是万万离不开江南道的运转的。
所以大夏王朝才有穷不过西北,富不过江南的说法。
而佛宗弟子不知道自哪一辈开始有了曲解佛门典籍的一个说法,那便是人要衣装佛靠金装。
因此江南道的富足也成为了这群不问苍生却问金的“假和尚”们驻足的沃土。
再加上江南道上林立的士子家族和富商家族;这些家族就像是一个个微型的皇室一般,都奢望着自己的家族能够万古流芳,至少也要是四世三公这种美名,因此江南道上的富家多信佛。
相信因果报应的江南道人士自然也就认头花钱为佛像塑造金身,更别提那源源不断的香火钱了。
天下佛门皆知,江南道上的和尚最好当嘞。
叶仙二人连夜赶路,走在通往六朝古都金陵城的官道之上。
而此时平安城内,叶仙自幼年起就一直在住着的那个院子之中,一身黑色华服坐在轮椅之上的叶亭,正在盯着头上的月亮,身旁站着那位生平只穿一身素白轻衫的天机门门主——西门百花。
西门百花不仅衣服素白,就连须发都已经一片雪白。
看起来年逾古稀的老人,对着因为天人五衰降临而行动不便的叶亭轻语说到。
“主子,小仙跟项方他们俩已经快到金陵城门了。”
轮椅之上的叶亭右手扶着自己的额头,左手轻轻的敲着轮椅的竹子扶手。
“江南道上是天下佛门的大钱罐子,一直被认为是佛宗的禁脔,既是士子风气如此之重,却依然不见有如儒家或者法家的势力在江南成气候,一方面是因为那群秃驴小气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佛教在江南道根深蒂固,一滴水都渗不进去。”
西门百花犹豫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主子,有句话老奴不知道该不该问。”
叶亭点了点头。
“说。”
“既然明知道那麒麟院的枫十四郎已经铁了心的投诚佛教,又为何要让老奴亲自毁去了替小仙遮蔽气运的阵法?这样一来,佛门的那群秃驴不就轻而易举的可以找到小仙了?”
叶亭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自己身前。
“黑刀要入世本来这就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如今我染上了天人五衰,在天道的眼里算是这天地之间最亮的一个灯笼之一,也算是替仙儿分担了一些压力,仙儿刚刚跻身化蛟境,需要更多的磨练才能成长,江南道那群秃驴们正好是最适合的人选。”
无论是天道还是道家佛宗,观人间众人所背负的气运就像是恶夜观烛光,正如叶亭所言,在天道眼中,江湖上的大宗师,仅仅能算是一点点萤火之光,而他叶亭就是天地之间最亮最大的那一个灯笼。
西门百花犹豫了一下继续问道。
“可是主子,诸子百家中人不入江湖武评,佛教之中高手并不在江湖上显名,虽然有项方在,不过这样将小仙的行踪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老奴多少有点担心。”
闭着双眼养神的叶亭轻轻一笑,做为天下第一的黑刀主人,即使是染上了大罗金仙也要头疼的天人五衰,却也从未把佛宗放在眼里。
“南朝四百八十寺,看似佛韵鼎盛,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南朝的佛寺于佛法处最是浅薄,甚至不如道家气盛的北方地区,真正掌握高深佛法的人要么在密宗要么在少林,江南道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了,除了一个灵隐寺出了一个道济之外,江南道的佛宗几百年来出过一个直溜黄瓜没?道济这个家伙又是惫懒性子,肯定是不会去拦项方的,但是江南的那群秃驴最不讲究分寸,境界不占着优势,便在人数上找补回来,而且就像是狗皮膏药一般,一次又一次缠着你,直到你离开江南道为止,这正是如今我想要看到的,一次又一次的缠斗,一次强过一次的砥砺,是仙儿如今最适合的成长方式。”
西门百花听见自己主子这般说法,悬着的心也降了下来。
佛宗自西域而来,为了能在国土传教,甚至编造出来老子西出函谷关化佛的言论,不过仅仅百年就能在国土扎根,也可以看得出佛教确实有很大的本事,因此作为天机门门主的西门百花,对于佛教的忌惮甚至比之崇尚清净无为的国土本教道教更深几分。
可是天底下最有本事的就是自己家的主子,一个敢对着少林寺达摩院首座破口大骂,当着少林三十六院讲经首座面前大骂佛祖是秃驴,跟少林方丈大打出手,最后把人家一身修为废掉的人。
这样的叶亭,又怎会在意佛宗的小小算计?
……
项方与叶仙二人骑着马走在通往金陵的官道之上,二人此时距离金陵城门已然不足十里。
金陵城灯火通明,尤其是城内的秦淮河畔是江南道士子贵族最喜欢的地方,夜夜笙歌秦淮河畔。
也正是因为如此,金陵是大夏王朝版图内唯一一个没有宵禁的城池。
快刀项方还是那般中年汉子的朴素打扮,这一次陪伴叶仙行走江湖,甚至连一把像样的刀都没带着,马背上挂着的仅仅是一把砍柴用的柴刀而已。
不过对于项方来说,一把柴刀就够用了。
马背上的那个包袱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包袱之中有五个人头,无一例外都是被项方轻飘飘一刀从他们身体上带下来的。
即使以叶仙小宗师境界的出色感知力,也无法看清自己二师兄,到底是如何出刀的,他现如今只能微微看清二师兄刀入鞘的那点点细微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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