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飞扬

    
    4月下旬的京都，已步入暮春时节，天气日趋暖和。
    早上的天空蓝湛湛的，像宽阔安静的大海一样，没有一丝云彩，空气湿润润的，呼吸起来感到格外清新。
    在春的阳光里，万物都像重新涂过各种颜色的油漆，显得一切都是新生的。
    某高档公寓小区
    从大门内走出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他身着细黑暗纹条点缀的白色休闲西装，紫红色衬衫，石磨浅蓝色牛仔裤，黑头白帮双色休闲皮鞋，手上拎着一宽大的名牌皮包。
    皮包内不是什么金银珠宝的贵重物品，而是宣传资料、折叠好的样品空盒。
    他吹着口哨，轻松自如地向小区对面的地铁站迈进。
    自从住进公寓小区，欧阳瑄每天不用晨出幕归，而是上午8点半左右出发，乘1、2号线半个小时内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然后按计划步行逐街逐店地进行拜访或现场促销。
    有些区域乘地铁不方便，就用自行车。
    当然晚上也会抽时间出来进行走访工作，因为许多药店晚上要开门到十点钟。尤其是小区门口或附近的，方便顾客。
    总之，他管辖的区域销售量蒸蒸日上，张佳丽对他的测试情况很满意。当然有一个人对他很是不满，因为市场部硬生生割掉他一块肥肉。
    “章哥，这不管我的事，不是我要脱离工作站的……”欧阳瑄故作很不情愿的痛苦表情。
    “我知道你不会出卖朋友的，要怪只能怪这个挨千刀的魔女娘们，我……”
    章尚荣阴沉着脸愤愤地骂着娘。当然后半句声音很小，也怕欧阳瑄传过去，他还是敢怒而不敢言呐。
    直到前些天，张佳丽给他交待公司结算政策时才知道，这章尚荣克扣OTC业务员40%的提成作为管理费，按公司规定只留5%，最多到8%已经很高了。
    这怪不得程刚、杨秀峰他们给他起的绰号叫“章大拿”，心实在是太黑、太贪！这就像战争年代的“喝兵血”一样。
    他每年黑业务员的钱都用在吃喝嫖赌上，现在除了几家大医院和医药公司，自己不怎么做业务啦。
    春天的京都是美丽的，风很柔和，空气很清新，太阳很温暖。
    欧阳瑄走进一家家药店，从提包里拿出折叠的空包装盒，把它们还原成能装药的空盒，替换原来用样品实物做的陈列。
    原来欧阳瑄近期看到高师傅经常拉着满车的破损或过期样品退回公司去，一问才知大都是从药店退回的陈列样品。
    用几合实物作样品这无可厚非，毕竟量少。但用实物做产品陈列推广就浪费大了，药品只有二年有效期，放在柜台上的都必须符合《药品管理法》之规定。
    用实物做陈列报费不说，即将过期药店还要求厂家退回从来换新的，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浪费无法估计。
    欧阳瑄请示张佳丽，让公司特别印制一批纸板厚硬些的空白中、小包装盒，替代原实物做产品陈列。
    这款合理化建议，不但每年为公司节约大量钱财，还为市场节省了不少人力物力，实在是高明之举，一举两得。
    差不多一个上午，欧阳瑄已经替换了二十几家药店的陈列品，将替换下来的实物集中在大包装箱内，暂放在一家药店，待日后集中拖回公司临时仓库里。
    欧阳瑄又换了一条街，想走到底刚好到中午，就在那有家小饭店吃个中餐，再歇息一会。
    他走到第一家大型的‘济民大药房’，见柜长蔡大姐正在门口四处张望。
    “蔡大姐，您在找嘛？”欧阳瑄老远就甜蜜蜜的打起招呼。
    “哎哟，我的小少爷嘞，你终于显身了，来来！”
    蔡大姐用手势叫他快过来，原来好在门口张望是为了找他呀。
    “哎哟喂大姐，我们才隔了二天不见，难道如隔三秋不成！”
    欧阳瑄现在也学会说暧昧的荤段子来调侃活跃气氛。
    “去你的少贫嘴，在跟你说正经的。你那药出事啦！”蔡大姐拉他进门在耳边小声嘀咕。
    “出事？能出什么事？”
    欧阳瑄倏地一惊笑容一敛，刚才那调侃情趣一下跑到九天云霄之外。
    “是工商部门！昨天是工商所，今天是工商局市场科缉察队的，还有广告科，反正来不少人刚到那边去啦！”
    “工商局的？！找我的药品干什么？”欧阳瑄突感惊讶不解。
    “就是你做的广告宣传贴，上面的‘纯天然肠胃动力药’，这个内容你没有到广告部门备案吧！”蔡大姐这次说得比较准确。
    “这个还要备案？！我又没有拿到电视、报纸上去做广告，我只是在店内喊个口号，编个顺口溜嘛。”欧阳瑄很不以为然。
    “哎哟！跟你讲不清，反正他们今天来取证的，拍照笔录，把这些个宣传贴都拿走了。这不他们一连走了好多家药店，现在到前面的街道去啦。”
    蔡大姐谈话时很严肃认真，显然不是以前喜欢打情骂俏的开玩笑。
    “那好我先过去看一下，谢谢大姐！”
    欧阳瑄这才感到事情有些不简单，不像是在开玩笑。连忙大步流星地追到前面街道。果然看见五六个大檐帽、穿浅蓝色工商制服的人刚从一家药店出来，手里拿着一迭宣传贴正是自己在外制作的。
    那怎么办？事情看似有些严重！
    刚出校门走上社会不到一年的欧阳瑄，此刻确有些六神无主，毫无经验，不知下面该怎么办。
    已经过了中午，欧阳瑄走进街边有家‘上岛咖啡店’，进去要了杯碳烧咖啡咂着，也没心思吃饭，抽着烟在那傻愣。
    傻等可不行，还是主动上门去询问清楚，解释一下原尾或许工商部门会酌情从轻处理。
    反正‘丑媳妇终要见公婆’，早见比晚见好！
    想好了心里就不慌急，感觉到肚子饿得不行。
    “服务员，来份日式鳗鱼饭！”
    “好嘞！”
    一会功夫，香喷喷的日式鳗鱼饭端了上来，他张口大吃起来。
    这种日式鳗鱼饭是年初大冬天里，有次中午躲进上岛咖啡店里取暖，就要了份日式鳗鱼饭来品尝，没想到从此喜欢上了。以后到上岛或半岛咖啡店里吃简餐都点这个。
    吃得差不多时，手机铃声响起。一瞧来电显示是个座机电话打来的。
    “喂…哪位啊…”欧阳瑄接通电话。
    “你是欧阳瑄吗？”话筒里故作低沉的京味男声，底气十足有居高临下气势，这种气势只有在官场中常见。
    欧阳瑄立马感知是工商局打来的。
    “我是欧阳瑄，请问有……”声线尽力柔和。
    “我是工商分局广告科的姓曾，请你下午3点之前到工商分局广告科来一趟！”语调简短但不容置疑。
    “好…好的，我一定准时到！那怎……”欧阳瑄刚想问工商分局地址或怎么走时，对方“啪”地一声电话搁置了。
    喔靠真牛！
    欧阳瑄停顿了大约2分钟，深深呼吸几下，他按下来电拨打回去……
    是个女子接听电话。
    “请问工商分局广告科地址在哪？怎么走？”
    “地址在……”
    电话中的女子似乎已习惯这种问语，尤其听到外地口音，她回答得详细流畅。
    欧阳瑄一看时间2点差一刻，要坐地铁和走路，就赶紧买单离开上岛咖啡店，迈腿前往工商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