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飞扬

    
    欧阳瑄按照电话中那女子讲的地址和行走路线，花了大约45分钟到达工商分局。
    这幢综合性政府行政大楼里工商、食品、药监等职能部门都在这里办公。
    工商分局设在三楼。
    欧阳瑄没有乘坐电梯，而且步行上的三楼。按门牌找到广告科的门口，他清了清嗓子、镇定一下自己就敲门。
    “请进！”
    屋内传出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
    欧阳瑄推门进去，里面是个大办公室，有七八个男女在一起办公。
    “你是……”
    “我来找姓曾的一位男同志。”
    欧阳瑄开口说明来由，眼神被桌子上一堆广告宣传贴吸引了，那正是自己的。
    那些人瞥见欧阳瑄的眼神和表情，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你等一下！”女子上下打亮了他一眼，漠然道。
    “曾科长，那厂家代表来了！”另一位女子推开侧面一间办公室，依着门喊道。
    “请他进来吧！”熟悉的口吻。
    欧阳瑄没等那女子叫他，自己走了过去。
    门牌写着副科长办公室，室内有二张办公桌面对面。其中一张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端坐着一位戴着宽边近视眼镜，长方脸，40出头后男子。
    见欧阳瑄进门，中年男子抬眸用冷漠眼神审视着他。
    “曾科长好，我叫欧阳瑄！”他低头哈腰地向眼前的曾科长示礼。
    “你是药厂的业务员，来京都多久了？”冷冷的问语。
    “报告曾科长，我刚从学校毕业就到京都有半年了。”欧阳剑说每个字都是小心谨慎的。
    “哦，哪你们领导呢？就是驻京都办事处的领导！”
    曾科长一闻见是个刚入行的普通业务员，不屑道。
    “噢！您说的领导呀，都去公司开会了。”
    欧阳瑄一听要找领导，顿时紧张起来，那可不能露馅，得自己扛着。
    “这么巧？！”
    曾科长蹙眉迟疑，他狠狠盯了欧阳瑄一眼道：
    “你们这个广告贴上面的内容：‘纯天然肠胃动力药’是哪级部门批准的，有广告批文吗？在我们当地工商部门备过案吗？”
    欧阳瑄听罢一时懵逼怔愣，什么批文？备案？从没听说也没人讲过呀。
    “曾科长，这都是我个人行为，为了能做好宣传提高销量，自己临时编了个顺口溜，这完全与公司无关。我刚毕业无知，请给我改正错误的机会，我马上按您的要求报批备案去！”
    欧阳瑄哭丧着脸向曾科长求饶。
    “什么我的要求，这是广告法的要求！未经批准的广告就是虚假宣传，是欺骗消费者！你们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你刚毕业可以不懂，但你们公司领导也说不懂？你是公司的业务代表，其行为代表公司，应该由你们公司负责！”
    曾科长突然绷起脸、凛冽地大声呵斥，眼眸里露出丝丝寒意。
    触犯法律？！
    欧阳瑄脑袋“嗡”地一下瞬间晕眩，身体微晃一个趔趄，忙用手扶住面前办公桌边上的一把空椅子。
    “曾科长，求您别扯上公司去行嘛，否则我就得卷铺盖走人，现在找个工作不容易呀。我…我马上回去撤下所有宣传贴，接受工商部门处罚！”
    欧阳瑄差点给他跪下。
    这位曾科长见欧阳瑄如此境地，也不想多啰嗦什么，声线稍微放平和些道：
    “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撤下所有非法广告贴，带上3万元钱先来科里交罚款！然后等你们领导来了，请他到广告科接受最终处理决定。否则我们就要求药品全部下架，并在媒体上通报公示。”
    先交3万？！还要领导到场！欧阳瑄遽然一震，心里凉了半截。
    ……
    欧阳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工商局那幢楼的。
    他漫无目标地在街上走着……
    一个貌似积极的善意举措，竟惹出如此大祸。罚钱不说还要惊动领导，这等于自己前面的努力将化成泡影。
    不行！好不容易跨出第一步，决不能半途而废！
    想办法找人求助，争取从轻发落，事在人为嘛！
    他突然想到了干妈叶雅娴，仿佛看到一丝希望，他精神一振掏出电话。
    “干妈，您在办公室吗？”
    欧阳瑄看了看手表才4点过。
    “哦欧阳呐，我下午在家没去公司。刚好我炖了只老母鸡你过来吃晚饭吧，咯咯……”
    叶雅娴悦耳的声音从话筒里飘出。
    “好吧，我回趟宿舍就过去。”欧阳瑄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他坐地铁回去后，先洗了个澡。
    刚才在工商局惊心动魄的弄出一身汗。
    出门时他手上拎着二瓶茅台和一盒礼品装的野生天麻。这些是公司定制的高端礼品送重要客户，张佳丽专门让他拿了部分说是拜访方便。
    干妈叶雅娴住在市区某高端景观小区里，在20层是四室二厅三卫一厨，约200平方，使用独门独户电梯。
    一出电梯就是鞋帽间，他换上拖鞋，干妈早就开门等候了。
    “干妈！”
    欧阳瑄浑厚男中音，对着叶雅娴甜甜一笑。
    “欧阳来啦！哎哟，你这孩子来干妈家带什么礼物嘛，咯咯……”叶雅娴瞅见门边放着酒和礼盒，妩媚地怼了一眼，嗔怪道。
    “这都是我们公司家乡土特产。天麻可以炖鸡吃，这酒干爹爱喝！”欧阳瑄进屋把东西放在大茶几上。
    “嗯，这都是好东西。上等野生天麻就数西南产的好，气候、湿度适合植物生长！”
    叶雅娴嘴上赞叹着，心里更加乐滋滋的。干儿子能有如此孝心，这是她前世修来的福份。之于什么东西价值几何并不重要。
    “你又有一个多月没与我们联系了，最近如何？”叶雅娴柔声关切道。
    “还好！就是最近特别忙，公司不是拿我区域做测试嘛，所以白天做完客户拜访，晚上还要做案头工作。”
    欧阳瑄没有提及工商局广告那事，屁股刚落下就开口直奔主题，让干妈怀疑自己的拜访用意，反倒不好。
    “嗯！趁年青时忙点也好，这各方面都在学习锻炼。来，先吃个苹果，自己坐会喝喝茶。”叶雅娴声音温婉慈祥，亲自削了个苹果递给他。
    “谢谢干妈！”欧阳瑄莞尔一笑，从她手中接过苹果就不客气地啃吃起来。
    叶雅娴到厨房看了一下高压锅里炖的老母鸡，然后用鸡汤开始煮小青菜豆腐汤。
    菜都做好了，等老伴杜建新回来就能开饭。
    “哎欧阳！我看了上个月大象连锁统计表，你的五味消安已突破20件了，这样你过了节之后来我那重新签份合同，改由你们公司直接发货到大象连锁仓库，不从当地医药公司走货，扣点不变你可多赚几个点，量大一年下来也好几万呢。咯咯……”叶雅娴回到客厅就给干儿子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