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宗政拿着两个网球拍,屈起一腿靠着网球隔栏。看到白衣短裙装扮的南灵希时,淡然的面容漾起一抹宠溺的笑。
“宗政哥哥,”灵希欢快的朝他跑去。
灵希不想打网球,她只想跟久未见面的哥哥吐槽一下新来的老师。想跟哥哥说,他叫陈湛,无趣、严厉可又有点可爱。
突然,一双糙老的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外祖?”灵希又惊又恐,她掰不动高田呱太钢硬的五指,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高田压抑了二十年的仇恨顷刻爆发,他扭断了灵希纤细的脖颈。但她仍有液体滑落的眼睛竟然看向了白玉……
高田的怒火烧掉了他的理智,他扒光灵希的衣服。变态奸虐,阴森狂笑。终于,他发泄了。当着白玉的面,把布满淤青、伤痕、鲜血的尸体扔进了枯井……
白玉眼睁睁的看着,他动不了,说不了,就连眼泪都飘忽不定。
天降血雨。
南氏一门二百余口轮番上前,他们冲白玉哭,冲白玉笑,冲白玉胸口扎刀。一刀一刀,刀骨相撞。
冥冥之中,那个人,他站在阴暗的角落,缺了眼球的空洞里留着血。他没有冲白玉扎刀,他只是转身,跳进了那口枯井。
他真的该死了吧。但一双温柔的手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米欣然、玄朗离开四个小时后,白玉醒了。
刚忙活完的老胡一进来,就感觉到床上的男人不一样。他上前一看,正对上白玉睁开的双眼。
这个男人竟然这么快从鬼门关回来了!这他妈果然有当主角的命。他看了眼白玉,老大的脑子还能使吗?老胡玩的“空城计”已经被李文豪识破了,这会儿打的他分分钟想举小白旗。
他蹲在床头,冲白玉伸出一个手指头,“老大,这是几?”
只要老大脑子还能动,那青云盟就命不该绝。白玉好不容易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眨眼,是几眨几次。”
白玉眨了一次,老胡伸了三根手指头,白玉眨了三次。老胡伸了八根,白玉瞪了他一眼,不干了。
“贼精,”老胡站起来,懒腰没伸完,一记巨响把他惊趴在白玉身上。
“老大,没压着你吧?”老胡赶紧站起来,看到白玉向外看的眼神,“明白。”
这时,阿彪急匆匆的跑过来,“老胡,赶紧把老大转移到地下室去。”
“什么情况?”老胡急问。
“最糟的情况,”阿彪顾不上老胡,径直走到白玉床前,抄起白玉的肩膀,就要把他往地下室扛。
白玉睁圆了眼睛盯着阿彪,干裂的嘴唇拼力蠕动,终于蹦出一个字,“说。”
老胡没听清,他不解地看了眼阿彪。
阿彪常年跟在白玉身边,自然知道他现在想干嘛。但李文豪攻破防线只是时间问题,他必须尽快把白玉转移到安全地带。
“老大,先去地下室,这不安全。”
白玉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吼,“说!”
老胡看明白了,他制止阿彪,“我说,青云盟现在是南北夹击的处境,北面还好,淮帮到现在还没动静。南面,督军府的,马上快攻到这儿了。”
老胡指了指这间木屋。
果然,他还是因一己之私连累了青云盟。白玉咳了一声,粘腻的血涌出嘴角。
阿彪瞪了老胡一眼,赶紧拿手给他擦了,“老大,别听老胡瞎说,咱……”
阿彪又看了眼老胡,示意他赶紧过来帮忙把人抬到地下室去。
“地,”白玉又蹦出一个字。
地?地什么?老胡猛戳阿彪,“不会是地下室吧,赶紧翻译。”
地图,以前白玉在议事厅开会时,总要先把地图拿出来。
闻言,老胡急忙跑到议事厅把白玉惯用的地图拿来,他张开双臂,把地图平铺在白玉眼前。
“淮帮在这儿,督军府的兵力目前在这个位置,”阿彪快速把两方的位置标出来。
白玉集全身之力撑起上半身,脖间青筋暴跳。他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枪炮轰鸣越来越近,阿彪急的抓耳挠腮。
老胡盯紧了白玉的口型,“东?东面是吗?”
白玉倏地跌落在枕头上,眨了眨眼。
老胡又看了眼地图,突然,他兴奋的抱着阿彪亲了一口,“老大就是老大,我老胡服,服!”
“啥?啥情况?”
“阿彪,你看好老大。”
青云盟东面邻海,此处,不宜守很易攻,但也很难攻。原因,就在于这片吞人不留骨的沼泽。
早在白玉之前,各帮派混战主要集中在北、南和西三个方向。青云盟大佬也从来没有一个把这块儿放在眼里过。原因无他,沼泽太危险,他犯不着以“杀敌一万,自损三千”的招儿来启用这块地。
但白玉入主后,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块空白。他身先士卒,每天带着青云盟众弟兄来这儿。目的只有一个:青云盟每一个人要达到闭着眼睛也能从沼泽地里出来的目的。
老胡兴奋的跑到东面的发号台,拿起令旗,冲不远处的青云盟下令。很快,与李文豪胶着的青云盟整齐的往东面“溃逃”。
“临危不乱,未雨绸缪,”老胡蹲在发号台,不住的感叹,“老大就是老大。”
李文豪下令雇佣军立刻逼近,但小个子提醒他,前方有大片沼泽。
李文豪哈哈大笑,他以为青云盟是不想成为别人的俘虏,而自寻死路。
“该结束了,”李文豪催促雇佣军加快速度。
但万一是调虎离山计呢?李文豪回头看了一眼,战火硝烟下隐约掩盖了什么。
李文豪想到了,白玉也想到了。
他看了眼阿彪,“匣子。”
“匣子?”阿彪顺着白玉的眼神看到书桌下一只狭长的木盒,“打开?”
白玉眨眨眼。
阿彪看到里面的东西,倒抽一口凉气,“老大,你还有多少好玩意?”
匣子里是五年前白玉在日本买的三八式步枪。
“老大,要我做什么?”阿彪抱着枪兴冲冲的问道,“您放心,我会用。”
白玉咬紧牙关,“打仗…最重要…”
“擒贼先擒王。”
平日里,白玉话不多。但他说过的话,阿彪都记得。阿彪又看了眼地图,“您要我用这把枪击中对方主帅?”
白玉又吐出一个字,“东。”
“东?从东面开枪?”
白玉点点头。
“老大你呢?”青云盟此时一个人都没有,连伙伕老头都上阵了,此时,生死不明。
白玉看着他,挤出两个字,“快…去。”
玄朗说过,当他知道雇佣军“用枪”把屠芭蕉吓到投降时,他就想要一把那种枪。他还说过,雇佣军配备的是日产三八式步枪。
洋鬼子已经被青云盟引到了沼泽,此时,枪声凌乱,惊恐的惨叫此起彼伏。
阿彪熟知此处地形,他飞快窜到一处芦苇后伏低,盯紧了雇佣军后方回撤的大卡,扣动了扳机。
雇佣军在泥坑里冒泡,李文豪不在犹豫,下令立刻回撤。但就在此时,一道强劲的弹风从耳边擦过,右侧的玻璃被击穿。
他摸了把耳朵,一手血。李文豪忍着痛咒骂,忽而,他看到玻璃上的弹孔,“三八式步枪?”
虽然,李文豪没有带兵上战场的经验,但他在日本留学时,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
“青云盟不会有这种武器的?”小个子边给李文豪止血,边说道。
“你确定?”
小个子很用力的点头,“他们要有,屠芭蕉早死了。”
那就只有雇佣军了,李文豪想起,这支雇佣军是秘书找来的。眼下,雇佣军泡进泥坑三分之一,剩下的大都被淤泥窒息吓破了胆。但实力仍存,一旦洋鬼子暴动,李文豪无力反击。
“立刻回撤。”
阿彪很快跑回木屋,把消息传给白玉。老胡也从发号台回来,他担心李文豪会卷土重来,“老大,趁现在转移吧。”
但这时,应强带着淮帮打到了家门口,一枪抵在了老胡脑门。
应强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甩了老胡一嘴巴子,抬脚走进屋内。阿彪已经被两把枪压制,他手上的步枪也被夺了去。
“哟,敢情外面打翻天了,”应强伸手扯断了白玉胸前的纱布,“您躺这儿歇着呢!”
阿彪又怒又急,“你他妈敢碰老大,我跟你同归于尽——”
“还会用成语,”应强又甩了阿彪一嘴巴子,对压制阿彪的淮帮小弟道,“让他闭嘴。”
白玉动了动刚恢复知觉的手,敲敲床沿。
“您有话说?”
白玉看着他,“我…承担,别…”
青云盟的人已经从东面返回,此时,正与淮帮对峙。为避免双方走火,陆明赶紧过来告诉应强。
白玉用力敲了床沿,“应…帮主——”
应强回头看了他一眼。
“别…为难……他们,”白玉断断续续挤出一句话,左胸的伤口因他拼力挣扎而崩裂。
应强转了转眼珠子,他本就是来栽赃嫁祸的。既然白玉愿意配合,那抓谁不是抓。而且,他也犯不着替李文豪赶尽杀绝。
“行吧,”应强一脚踩到床沿,“那你得跟老子走一趟了。”
阿彪见白玉点头,挣脱淮帮的人冲到白玉床前,“老大,不能啊,你也听到了,咱弟兄都在外面呢。打起来,咱不会输的。老大!”
白玉动动手指,示意阿彪不要冲动,他对应强道,“我…对青云盟…还有…几句话。”
应强了然,他冲陆明一招手。陆明虽不情愿,但也立刻召回了与青云盟对峙的淮帮弟兄。
“老大,白玉用了一个小时反败为胜,”陆明还是不放心,“万一——”
应强揪了根儿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他踢了踢堆在一边的破枪短刀,这是刚才缴下的青云盟的东西。
“这边都是我们的人,各各装备精良,”应强又指了指西边,“那边,一个随时见阎王的老大,几十个手无寸铁的喽啰。”
他盯着陆明,“这要是再败给白玉,我他妈都没脸见阎王爷。”
陆明不吭声了。
西边又西,出现一个黑点,黑点越来越近。陆明要带人过去,应强拦住,“让弟兄们伏低。”
那人身形轻快,看来对青云盟轻车熟路。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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