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习风院回结云宫时已是晌午,天气如昨日一般风和日暄,阳光明媚。
疏狂闻着云舒回结云宫的风声赶到了水云间,堵着云舒陪他下棋,离玥看着此时正是午睡时间便去了云舒房中睡觉。反正她对于他们的活动也不感兴趣,索性去做她喜欢的事,也不算是虚度光阴。
水云间的床似乎没有探月阁的舒服,却也还将就,床榻边放着一香炉,香烟袅袅,嗅着是淡淡的云山梅香,便如趴在云舒身上一般安心,很舒服。
离玥酣然入梦,梦中却发现身处异地,不是桃李岛,也不是结云宫,那黑压压的天倒像是魔界,只是她一人在那呼喊,无人应答。
“云舒。”离玥身处空荡荡的黑暗之处,深觉不安,呼喊着,很无助,像是被世界抛弃一般,遗世独立,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好可怕。
“云舒。”回声嘹亮,却不曾有谁回答,像是自己与自己对话,只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别无杂音。
那深深的惶恐仿佛要扎入离玥心脏一般,像是一把利剑直入,能听见那流血的声音,滴答滴答,每一秒都是煎熬,明知有事却无能为力。
压着心里的难受和无助,离玥又唤了一声,仍是如方才一般,无人应答,离玥如失了风的落叶,哒的一下坐在了地上,开始无助地抽泣。
眼泪如洪水般汹涌,如脱缰之马,畅通无阻的涌出,直至抽泣到无声,感觉泪水都要哭干涸……
又转眼的功夫,一道微光在离玥身边缠绕,离玥恢复了原形,一瓣桃花随风升起,任意西东,完全使不上力,浑身不受控制,任凭风携着她走,她只有祈祷,祈祷风能停下,停在一个好点的地方。
离玥本以为风会带着她去到很远的地方,没想到风只是一直往上升,像是一个漩涡,无休止,一直上去,直到离玥把这灰暗暗的世界看清,原来这是一个没有颜色的世界……
忽而,离玥又不情愿的化成了一条黑龙,张牙舞爪,仿若恶魔威胁着这个世界。俯瞰下面的生灵,大家都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是歧视,是恶毒,那些人带着狠毒的话语,无一不中伤她,比千刀万剐还刺人的话,如细微的针磨人的插入身上,不致命,却如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侵蚀,慢慢的,慢慢的……越往下越是绝望。
“怪物!四不像!”
“你生来就是错误,你本就不该存在!”
“恶魔,去死吧你!”
“世界容不下你,你怎么不去死!”
“从没见过像你一样恶心的东西!”
字字诛心,离玥努力不去听这些话,可她越是努力话语越是清晰,在她耳边不停的回荡,如方才的回声般不息不止,不依不饶,让她摆不掉。
在离玥正值奔溃之时,她又恢复了肉身,幸好她还是离玥,她看着前方的云舒挥舞着霜寒剑,十米内皆是冰封,如此耀眼不是云舒又是谁?
她就知道云舒不会抛弃她的,他定会来的,离玥如看到希望一般拼命地跑过去,就像夸父逐日一般,此时此刻她只想上去拥抱云舒,寻求安慰。
可云舒似乎不是云舒,那狠毒狰狞的表情,漠视一切,眼中燃起狠辣的火,如失控一般,用霜寒剑刺向离玥,没有任何顾忌,快、准、狠。
“云舒,我是玥儿啊!”离玥用尽全力嘶吼,脸颊划过一滴晶莹的泪。
“你不是玥儿,你是怪物!”云舒居然撂下如此无情一句,如方才的人一般,似乎更狠,那霜寒剑的寒冷贯穿离玥全身,由外入心,寒得彻底,原来这就是侵肌刺骨的寒,如此比较,滴水成冰又能算得上什么,这断肠一剑才是真的寒凉。
云舒抽出了霜寒剑,离玥含着最后一滴泪倒在了血泊中。
望着七魂六魄渐渐散开,却又忽而聚拢,又变成了一瓣桃花,这是携着记忆的痛苦重生吗?又回到了起点,真是可笑。
最后未聚拢的一魂一魄又聚成了那黑龙,这也是她自己吗?她到底是花是龙,她亦分不清谁是谁,或都是她自己。
心死之人还有什么可想,是什么也无所谓了,活着也不过是躯壳,她现在像是苟延残喘无可奈何。
恍惚间,离玥似听见有人喊她,“玥儿,玥儿。”
是谁?好生耳熟的声音,可是刚刚向她挥剑之人,何必了?
“玥儿,玥儿。”果真是云舒,这会却不是在梦中,原来她醒了。
如此噩梦让离玥闯不过气来,离玥抱住云舒大哭,好似浮萍有了依托。
离玥哭了好一阵,离开了云舒的怀里,却见他胸前大大两个泪水印子,一见就知道哭了很久。
云舒也不知说什么好,一个劲的抚离玥的头安慰她,他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云舒也很是伤心,他何时见他的玥儿如此哭过。
安抚了一会,离玥才止住了眼泪,云舒才小心翼翼的问候:“玥儿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我不是在吗?”
“都是你。”离玥说着,还不忘狠狠地锤了云舒一锤。
虽是痛,云舒也只能忍着,被离玥的无理取闹逗乐道:“怎么能怪我,说来听听?”
“梦里你在我好生无助的时候,刺了我一剑,还出语中伤我。”回想起梦中的种种,一切历历在目,犹如真的一般,很真实,很真实,也不知为何。
云舒用衣袖帮离玥擦了擦泪水,温柔道:“不许哭了,眼睛哭的跟个核桃似得,还怎么见人?”
“反正你这又没客人,也无妨。”离玥有力无气道。
“魔尊在外面了,给你带了一篮子樱桃。”云舒看着门外道。
离玥想了想,“那我就不出去了,你把樱桃带进来就行了。”
“可以。”云舒落下一吻在离玥额角,用手摩挲着她的头,温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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