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人。”
“那我就放心了。”是人总有办法对付,要是人以外的物种那就十分不好说了。
花灵儿将双腿搭在沙发背上,依然不看陈央央,“呵呵,我的父母族人性情温和,他们一定会好好款待你的。”
款待?
陈央央看了眼花灵儿身上的绳子,又摇了摇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妈的,这就是她所谓的款待,还真他妈的新颖啊!
靠自己不行,看来只能求救。
陈央央一眼盯中扔在沙发上的手机,扑了过去。
花灵儿无动于衷的任她抢走手机,看白痴一样的看她,“密码加指纹,错一样都不行。”
陈央央:“……”
她突然萌生一种奋不顾身跳下车的冲动,就算摔成一个残疾,她也再不想和花灵儿呆在一起一秒钟。
车里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陈央央扶着丝毫不见好转的头四处找吃的,她的手机早就被他们没收,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更不知道现在的时间,饿,是时间遗留的第一问题。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车终于停下,门打开,有一堆仆人送上来一堆吃的喝的,还顺便给她处理了一下受伤的手臂。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除了送吃喝的仆人、草原上的羚羊、天空中的雄鹰、路上呼啸而过的车辆,她再没见过一只活物。
后来换乘越野,汽车像只奋力奔跑的猎豹一样,长驱直入驶进沙漠。
陈央央的表情渐渐从无动于衷变得越来越惊恐难定,“花灵儿,我就想问句,你家到底在哪儿?”
“前面啊。”花灵儿答得实在非常,“别客气,其实你可以问更多,嘻嘻。”
陈央央强忍住想掰掉她一对虎牙的冲动,转过脸去,不问了。
答得跟没答一样,问什么问。
汽车一路疾驶,陈央央虽然一直注视着窗外,但在这种寸草不生杳无人烟的鬼地界,她简直就是一只名副其实的路盲,无论那篇“要是你在野外迷了路”如何倒背如流,此时都拯救不了她混沌成一锅粥的方向感。
没有历险记里的沙尘暴、汽车故障和食物短缺,行程从头到尾顺利得简直没有天理,在陈央央印象中,反正就是一路直行,行着行着,就行进了一大片沙漠绿洲。
水草丛生、绿树成荫,到处生气勃勃。
几天不怎活动,再加上头脑始终昏沉,此时的陈央央几乎连独立走路都不能了,须得有人搀扶,才软软绵绵下了车。
而花灵儿浑身被捆,依然可以一蹦三尺高的跑去认亲,欢呼跃雀:“父亲~母亲~”
对面,容貌艳丽、衣着华贵、从头到脚饰物繁杂的中年女人冰冷着一张俏脸,丝毫不为所动,“来人,把少主拖下去,关禁室!”
都说夫妻互补,一个冰冷凶悍,另一个总该温和慈祥好说话点吧,可是……
与女人的穿搭风格一般无二的男人面无表情的说:“罚轻了。当关水牢。”
水牢那玩意,啧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简而言之,就是用一坑水、几条绳子、一点物理小知识往死里整你。
陈央央心里一方面暗赞“苍天垂怜,臭丫头罪有应得”,一方面开始担忧自己的下场。
花灵儿哭天喊地哭爹喊娘的被拖走了。
陈央央怔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扶她的人撤了。
冷风一吹,对面的女人缓缓开口:“扔出去。”
扔……出去!?
她的声音虽然冰冷,却轻而又轻,一点也不吓人,但听在陈央央耳中,却犹如五雷轰顶—外面可是沙漠啊!
尼玛!!
“哎,等等……先别动手啊诸位!你们先听我解释……”
陈央央没来得解释一个字,又或者说,就算她解释一千个字,他们也根本不会相信一个字,就奉命走过来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完全不顾及她手臂上的伤,再次将她架上越野车。
周而复始,一路直行。
行至犹如干锅烧的茫茫沙漠中,她被扔下车,吃了一嘴沙。
原本还抱有一丝希望,所谓的“扔出去”,是不是把她直接扔出大沙漠呢?呵呵。
时至晌午,又是炎热非常的夏季,干燥,酷热,荒芜,吸进去的是火,呼出来的是人的生气,皮肤刚一接触沙地就顿时烫得一片紫红,于是,前一刻尚病恹恹苟延残喘似的陈央央,下一刻脚尖点地奔跑如飞。
“好烫好烫好烫!臭丫头,花灵儿,我跟你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央央!”
这一声,简直是天籁之音!
陈央央腿脚不停一回头,便看见一辆军绿色的沙地越野车自沙丘的洼处向她这边疾速驶来,开车的果然是个熟人。
顾叔。
陈央央来不及细想,掉头往回跑,冲顾叔拼命招手:“顾叔这里!快点!!”
越野车瞬时化作一缕风,极速而来。
副驾驶的车门从里面弹开,陈央央一跃而起,抬脚上车,顺手带上车门把炎热酷暑关在外面,所有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根本不像一个柔弱女子该有的状态。
“喝点水!”
“嗳,谢谢顾叔!”
从丢下车被救上车,中间时长最多不过七八分钟,可就在这短短几分钟内,这茫茫沙漠就像一个潜在的巨大抽水泵,差点把陈央央的一身水分抽个一干二净。
陈央央猛灌两瓶矿泉水,从头到脚宛如劫后重生,“顾叔,您怎么在这儿?”
“这个……呃……”顾叔磕巴一下,没答。
倒是陈央央一手握着一只空水瓶,自己慢慢回过味来—
“包子?顾叔,您的包子不是野菜猪肉馅儿的吧?”
顾叔尴笑两声,“央央,叔也是身不由己有苦衷的。解药我已经放在水里,你没事了。”
“怪不得我会睡在出租车上,敢情都是拜您所赐……可是不对啊,那包子我一口没吃,连闻都没闻,怎么还会晕过去呢?”
“呃……蛊。不需要你吃下去,只要带在身边一刻钟就中。”
“高明!”陈央央讽刺的冲他竖起大拇指,“那么顾叔,您这又要把我带哪儿去呢?嗯?”
“听实话吗?”
“当然。”
“我奉了少主之命,来接你回去。”
“回去?那片绿洲?”
顾叔瞟了她一眼,“对。那也是少主的家,叔的家。”
“唔,顾叔,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我可不可以不去?”
顾叔呵呵笑了两声,“你说呢?”
“我……”陈央央抬手扶住头,妈的,那种铺天盖地的昏沉无力感又回来了,甚至比上次更汹涌,更难以抵挡。
顾叔,顾。
她终于明白这个名字的由来。
顾—蛊。
……
“咱少主怎么样了?”
“唉,能怎么样,已经在水牢泡两天两夜了,可怜。本以为族长夫妇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这次动真格的。”
“毁婚出逃,得罪一大片族中权贵,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也难怪族长夫妇气成这样。”
“可不是嘛。不过,咱少主毕竟是他们的亲生骨肉,又是唯一的族长继承人,罚也就罚了,应该无碍性命。”
“道理没错。就看姬长老一家老小怎么想了,希望他们得饶人处且饶人,放咱少主一马,也好少受点罪过。”
“是啊是啊。”
“话说屋里那位到底什么人啊?据说她本来跟少主一起回来的,后来被族长夫妇扔了出去,又被顾长老偷偷捡回来,一条小命也真够曲折的,都半死不活躺床上两天了,该不会得了什么要命的病了吧?”
“唔,应该是中了顾长老的蛊。”
“种蛊解蛊,人有救就好,那么标志的小姑娘若这么死了,怪可惜的。”
“谁说不是呢……”
突然,从房里传来“噼里啪啦”几声脆响,明显是很多茶碗碎在地上的声音。
守门的两名少年齐齐一惊,不约而同推门而入。
房中,精妙绝伦的雕花木床上,陈央央身子软弱半起,伤手虚虚支床,另一手拍着胸口低呼:“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两位小兄弟,有人要拿毒药害我,你们知道吗?”
说完,眼里包着两汪清水,楚楚可怜又无助至极的抬头看过来。
左边的少年忙忙劝解:“没有的事!是姑娘你想多了,这茶壶很久没人使用,谁会拿来毒害你呢。”
右边的少年:“就是就是。记得这茶壶害人还是三天前呢。咦,阿左,上次那个死人抬出去后,茶壶里的水有没有倒掉啊?会不会是……”
阿左使劲想,“唉,都三天了呢,时间太长,记不得了。”
我去,这床上居然死过人!?
陈央央顿感一股凉嗖嗖的阴气从床板上直往她骨头缝里钻,瘆人至极。
花灵儿那个臭丫头果然想害我!
两名少年,一个用笤帚,一个拿簸箕清理满地碎片,陈央央浑身无力,安安静静平躺在床上,盯着木质天花板的眼睛一眨不眨。
“姑娘,想什么呢?”阿左好奇。
“没什么。”陈央央一动不动的回。
“听说你和少主一起回来的,我们和少主很久不见,也不知少主心里怎么想的,你知道吗?方便透露一下下不?”
想法?
陈央央慢慢转过头来,木讷讷的看着阿左,许久,“……她想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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