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门边缘

    
    张扬扶着石头疼痛难捱的站了起来，他望着夜空，大声的狂笑着，他不确定到底谁想害自己，害自己的父母，但他知道肯定是为了钱。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张扬反倒变得乐观起来，他觉得这要比邪教洗脑更容易面对，他走的非常慢，走一会还要扶着树缓一会，那只小熊一直跟在一旁。终于受不了，他坐下来靠着树睡着了，小熊紧紧的贴着他。
    天亮了，张扬睁开眼，头顶茂密的树叶上正在滴着雨滴，小熊似乎饿的不行，正在舔着它的脚。见到张扬醒来，它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小眼神很无助。
    张扬坐了起来，望着见不到边的树林，此刻又阴天下起了细雨，很容易让人心生绝望，可张扬却自我调侃着，想着要是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不好，安安静静的两眼一闭尘归尘，土归土，或许还能解决这头小熊的温饱问题。
    “张扬”
    张扬一时产生了错觉，幻听一般，听到邹凯喊自己，突然想到自己在五指山遇到熊和蛇的场景。只有邹凯一直守着自己，他还背着自己走了很长时间的路，想起他鼓励的神情，张扬缓慢的站了起来。
    张扬起身时，钱包掉了出来，他看着自己的钱包，是之前已经不用的旧钱包，里边是空的，只有机器猫的纪念挂件露在外边，他掏了掏口袋，想着手机应该早就被扔了。这时，他摸到了杨浩新给自己的指南针，张扬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心想顺着一个方向走，总不至于会无路可走吧，何况日本就这么大点。
    “上帝不收我！我就必须要活下去！”张扬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并在旁边找了一根粗树枝，当拐杖用。
    好在之前参加夏令营的时候，张扬进行过野外生存训练，当然不会绝望。他在树下找着很嫩的蘑菇，还有黑色的木耳，甚至很嫩的小果子，饥饿的他找到以后就直接吃了。一旁的小熊看到他吃这些东西，也学着他吃了起来。
    张扬找到一个山洞，躲着雨，一边忍着疼痛，尝试钻木取火，可是根本点不着，他果断放弃了，他的手臂伤口都流了血，衣服已经划破了，有几道伤痕，兜帽都是断裂的。他看着外边的雨大了起来，这样的山洞倒让自己感觉莫名的知足。这时，只见一只鸟叫着，盘旋着，飞到了山洞里避着雨，丝毫不在乎洞中的人和熊。
    张扬再次醒来时，雨已经停了，阳光洒进了森林，温暖而舒适。他做着最坏的打算，结果无非是死，喂了野生动物，尝试下或许还有些希望，不能坐以待毙。他一边站了起来，一边想着，很庆幸自己临走前给安娜发了信息，安娜收到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把父母接回纽约。
    此刻，在太阳下睡着的小熊听到声音后，也站起来，继续跟着张扬。
    “你还不走！我饿了，就把你吃了！”张扬忍着疼痛，蹲了下来，小熊也听不懂，只是舔着手，见张扬走它就跟着。
    张扬四处看着，找着最高点，棍子换了一根又一根，才找到了结实的，张扬想着是不是因为高科技保健衣的作用，他受的都是皮外伤。他突然抬头看着天空，心想掉在这里只能是从私人飞机上扔下来的，至于没被摔成肉饼那得多幸运，张扬自我嘲笑着。他听母亲说过，小舅舅接触的人有的专门是黑社会的，甚至是帮派的，如果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自己出去了又怎么能斗得过这些人。但以自己认识的小舅舅，不可能干出杀姐姐的事，难不成欠了赌债，遭人算计了，张扬仔细思考着，尝试理清思路，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事自己不知道。
    张扬胡思乱想着，忍着疼痛，心想要是骨折的话，自己就真的只能等死了。张扬和小熊从正午走到太阳落山，才到了最高的地方，然而到了以后，才发现一山又比一山高。
    张扬望着没有边际的地方，看着指南针，眼前除了密林还是密林，林中时刻传来动物的叫声。他知道必须走，不能再耗下去，伤口若是发炎，化了脓，就只能等死了。夜里疲惫不已，他和小熊找个隐蔽的地方对付了一晚，好在有指南针，不然他这个路痴，永远分不清东南西北。
    清晨醒来，伤口大的地方，已经红肿了，张扬忍着疼痛坐了起来，看到小熊在追着一只兔子，好像在玩耍一般。见到张扬醒来，兔子警觉起来，飞奔着跑离了。
    张扬是又渴又累，总觉得自己只管走就对了，回头就更没有希望。他忍痛站起来继续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已经嘴唇干裂，再也忍不住了，耳边产生了幻听，有小溪流水，有爷爷奶奶在喊着自己吃饭，看到果园里结满了果子随便自己吃。
    张扬彻底扛不住了，晕倒在地。他最后的记忆是小熊发出了叫声，可是自己再也无力支撑，营养和体力都跟不上了。
    过了很久，张扬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舒服的被子里，伤口也被包扎好，旁边放着药箱，能闻到很香的熏香味，张扬以为自己死了，到了另一个世界。一动身体，感觉全身疼痛难耐，还咳嗽起来。
    这时，只见有人穿着袜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小熊，张扬要起身，感觉头晕晕的，眼前模糊不清。
    “早上好，你醒了！不用担心！好好调养！我叫持田宇明，还好发现的及时，你的伤口没有太大问题，只是感冒发烧要多养几天。”一个长发的男生说着，非常有礼节。
    张扬听到他说的是日语，口音是东京的，他跪在了榻榻米上，扶着张扬坐了起来，用勺子喂着他喝着粥，缓半天头才不晕，视线清晰起来，见是一个很清秀，也很有礼貌的人，是个日本人肯定没错，心想那些人没给我尸沉大海喂鲨鱼就不错了。
    张扬本能反应不想用他帮忙，可是双手也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全身虚弱无力，但是又感觉好饿，强挺着用手捧着一碗粥一饮而尽，感觉有草药味，还有肉末……总之太美味了。
    “不用不好意思，我经常这样照顾我的朋友们！好了，能吃饭了就能恢复的更快，好好休息！”
    说完，持田宇明安顿好张扬，端着空了的餐具，出了房间。张扬再度抬头看着一个中年男人，穿着和服，打量着张扬，只是叹口气。
    “孩子！好好休息！安心养伤！”说完他拉上了门。
    张扬感觉非常温暖，内心非常平静，躺在被子里再度舒舒服服的睡着了。
    很久后，张扬再度醒来，打量着伤口，看来又被重新包扎过了，手背上的划痕涂过药膏，没再缠着纱布。张扬站起来，发现自己穿着一身深蓝色和服，听到外边的声音，他拉开拉门，回头看着榻榻米和被褥，还有叠整齐的旧衣服，感觉特别温馨。出来后，他看到门口放着拐杖，于是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出来。
    外边阳光明媚，院子里有七名男生刚从外边跑步回来，张扬认出来，喊着口号的是持田宇明。中年男子见大家回来，说了句辛苦了，七名男子对他鞠躬回了同样的话，然后队伍解散，大家去了餐厅。
    听到声音，张扬这才注意到一个穿着和服的阿姨正在打扫着房间，看到张扬出来，她微笑的点着头。
    “早！”说完，指了指身后。
    张扬看到身后精致的小桌子上放着午餐，他对女人微微鞠躬，然后不管不顾的坐在垫子上吃着，因为实在太香了。
    “看来恢复的真不错！慢一点，不够吃，厨房还有！”女人叮嘱的说。
    张扬听到这话，仿佛看到了奶奶，突然感动的眼泪流了出来，张扬险些噎住，急忙喝着味增汤。
    “孩子！你叫什么？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中年男子穿着和服走了进来，说着东京口音的日语。
    “太好了！已经醒了！本来还想着把食物送过去！”持田宇明穿着一身运动衣，脱掉了鞋子，坐在地板上。
    张扬觉得自己失了礼仪，放下了筷子，用手比划着，他需要纸和笔。持田宇明见状急忙的拿来笔和纸。
    持田宇明见张扬写着英语，“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里的，我现在很混乱！”
    张扬只想静一静，才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如果此刻有人知道自己还活着，这种异国他乡，只会带来麻烦，想着先静观其变。
    持田宇明再一次用日语说给父母听，几个人彼此打量着。
    “你是外国人吗？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持田宇明用英语问着。
    “我叫张扬！对不起……我的头很难受！但我能听懂你们的话！”张扬再次写着。
    “没关系！张扬君，你先养伤！”中年男子和蔼的说着，用眼神示意两人不要再多问什么。
    “等伤好了，说不定你就全想起来了！”阿姨和蔼的微笑着，安慰的说。
    “谢谢，叔叔，阿姨！非常感谢！给您带来这么多不便！”张扬继续写着，持田宇明翻译过来。
    “我说，孩子他爸，看来宇明的英语专业还是很管用的，并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阿姨看着中年男子，打趣的说。
    “对了，他是我的母亲！持田真理子，这位是我的父亲持田雄一！这里是父亲的剑道道场，定期都会有学生来这里训练，而我也很爱剑道，从小就一直学到现在，我二十五岁，大学毕业后，就从东京回来一直帮父亲训练他的学生。当时，就是我和学生们发现的你，你晕倒在河边，大家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就好了！好在没有严重的问题！对了，还有那只小熊，一直守在你身边，看样子它也迷路了！”持田宇明解释着，态度非常温和。
    “好好养伤！辛苦母亲了，也辛苦父亲了！”持田宇明礼貌的说，走到台阶处，穿上鞋，“父亲，下午还是稽古训练吗？”
    持田宇明看着父亲点了点头，然后回到了餐厅，持田雄一回头看了看张扬，点了点头，然后向餐厅走去。
    “孩子，你继续吃饭，其他的不用考虑，一切等养好伤再说！”持田真理子叮嘱着说。
    张扬点着头，继续吃着饭，真理子阿姨又帮他加了饭和菜，他很快一扫而尽。
    张扬最怕的就是麻烦别人，更何况是从未谋面的日本人，好在他们平时不看电视，即使看了也不知道国外的新闻，更不会知道自己是谁。连着几天的修养，张扬的伤口全都愈合，好在是皮外伤没有留疤，他每天睡的都很满足。
    这天夜里，他梦到小志，在飞机上直接把自己踹了下来，张扬一直降落，被惊醒。
    醒来后，看到有准备好的早餐，摆在一旁，写着英文便条，“记得吃早餐，多活动有助于恢复，有时间了，欢迎你加入我们一起锻炼。”
    张扬吃完早餐，将准备好的运动衣换上，将换下的和服叠了起来，并将吃完的餐具放到了厨房，好在走路轻松多了，脚踝骨的肿也消了下去，只是过度用力才会感觉到一丝疼痛。
    张扬努力的回忆着，只记得自己被打晕，落在深山里，如今被人救了。这几天完全是吃别人的，喝别人的，穿别人的，张扬很过意不去，可是眼下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指南针，还有一个旧钱包。
    张扬出了门晒在着太阳，感觉全身轻松而舒适。此刻，突然听到宅院外边传来咆哮的声音，有人在讨论什么，正在晒太阳的小黑熊听到咆哮声，向外边跑着，张扬紧跟了上去。
    “是一只大黑熊，没有错，就在前边的树下！”几个年轻的男生边讨论，边好奇的看着前方。
    持田雄一拿着一杆猎枪准备时刻驱赶它离开，如果它继续靠近宅子的话。
    远处的大黑影看到张扬和小熊出来，继续咆哮着，但并没有想接近人的冲动。
    大家回头看到张扬和小熊才明白怎么回事，只见小熊飞奔的跑了过去，大熊和小熊这才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
    持田见大熊走了，收起了猎枪，在他的印象里，生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熊跑到这里来，虽然以前发生过熊伤人的事件，但也是在北海道那边。只是大家看到熊竟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觉得熊很可爱，见熊走了还讨论起来。
    “早！”大家都和张扬打着招呼。
    张扬点头以示礼貌，并没有人见他出来问东问西的，张扬猜想大家肯定都好奇自己来自哪里。前几日发烧感冒，昏昏沉沉的确实也不知道怎么说，大脑也是迟钝的。
    “早！”持田宇明和张扬一起回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还真是漂亮，有自家的小花园，还有竹喷泉，池塘里还有鱼，两只猫正在一旁的道场门口休息。再往里走才是厨房和大家居住的地方，庭院非常大，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建造的，他还是第一次进到这样大的日式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