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炮神棍与钢铁

    
    ……
    “艾略特大人，这些都是什么？”
    安洁疑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陆辰把自己裹在暖洋洋的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他的贴身女仆，安洁·格兰特，正叉腰站在神使大人的床前，她的视线则指向了他床畔堆着的、三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
    显然，根据安洁的记忆，昨天晚上这里还没堆着这些包裹呢。
    “哦……”陆辰嘟囔了一句，“这几包都是教士们送我的礼物，安洁你别乱动……”
    说实话，他现在有点神志不清。
    昨夜他和云斯顿他们一直在仓库里待到了早上六点多，这才抓住侍卫换班的空档溜了回来。因为时间紧迫，陆大官人干脆让云斯顿把偷到的货物直接搬到了自己的卧室，然后赶紧爬上床补了会儿觉。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这间卧室也算是个藏赃物的好地方了：全教会上下，也没几个人敢擅闯神使大人的私人房间。
    安洁怀疑地又打量了这三只包裹几眼，最终放弃了继续追问。
    小丫头哪里想得到，大教堂仓库里最珍贵的重宝，现在正在这几个不起眼的包裹里躺着呢！
    不过，安洁显然并没有轻易饶过陆辰的打算:
    “艾略特大人，您真的应该起床了！现在已经是中午，继续睡下去对您的身体不好的！”
    小姑奶奶，我昨夜可是一整夜没合眼啊……
    陆大官人心里叫苦不迭，但又实在没办法反驳女仆：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昨天夜里去当盗神了吧？
    于是，他只得晕晕乎乎地从床上爬起来，站在窗边，任由安洁给自己换衣服。
    “真是的，艾略特大人，您也不换个睡衣再睡！”安洁红着脸吃吃笑道，帮陆辰宽衣解带，脱掉昨天的便袍，又从衣橱里端过来了一身崭新的黑袍。
    ——让这个小女仆帮自己换衣服，陆大官人的老脸还是有些撑不住的。
    不过，显然这就是贵族们日常的生活方式了：神使大人现在固然只穿着内裤，但安洁还是极其自然地帮他穿好了衣服，脸色一点也没有异样。
    真是奢靡的生活啊……陆大官人在心中感叹。
    “今天您还要出去转转吗？”女仆帮陆辰系好了腰带，歪着脑袋问道，“我用不用帮您准备点早……呃……午饭什么的？”
    陆辰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昨天忙活了一夜，艾略特先生的小身板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如果他今天再下去视察教堂，英明一世的陆大官人绝对会猝死在工作岗位上。
    “帮我拿点吃的吧。”陆辰晃晃悠悠地踱到书桌前，在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安洁大声答应了一句，打开屋门出去了。
    陆辰则软绵绵地靠在椅背上，怔怔地盯着自己桌上的油灯：他现在实在太困，以至于思绪开始飘荡、飘荡……
    陆大官人狠狠甩了甩脑袋。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否则他一定会在大白天睡着！
    他拍了拍脸颊，随手从书桌旁的架子上取下一本《帝国魔物志·虚象篇》，努力集中精力，低头读了起来。
    “游魂是残留在人间的死灵……常因不妥帖的埋葬而……建议使用圣术「净魂礼」来……”
    陆大官人机械式地翻着书页，感觉自己什么也没看进去。
    一阵敲门声响起。
    “安洁？”陆大官人依然盯着书页，嘴里含混不清地答道，“把饭送进来吧……”
    门外没有应答。
    难道不是安洁？陆辰呆呆地盯着门看了一会儿，开口高声道：
    “是你吗，克伦——”
    “艾略特，是我，格里高利。”一个熟悉又让人感到意外的苍老声音，穿透门板传了过来。
    陆辰满脑子的困意，在刹那间消散全无。
    “啊，是冕下啊，快请进！”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袍，从椅子上站起身，朗声答道。
    “吱呀”一声，门开了。
    神圣教会至高无上的教宗，格里高利十五世冕下，带着笑意走了进来。
    冕下皱纹密布的脸上，疲惫之色似乎比几天前更浓了；但不知为何，冕下的面容总能给人带来一股安心感——即便对陆辰也是如此。
    这老东西怎么来了？陆辰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
    “欢迎冕下大驾。”陆辰一边微笑着和教宗打了个招呼，一边微不可见地瞟了一眼自己床边的包裹们——
    厚纺织布扎得严严实实，教宗肯定看不出里面装着什么。
    这一事实，让陆辰紧绷的内心放松了一点。
    “客气什么呀，艾略特！”教宗呵呵笑道，“我没有打扰你吧？”
    “怎么会！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可做。”陆辰也回以礼貌的微笑，扶着门把教宗迎了进来。
    不过令陆辰感到惊讶的是，教宗并不是孤身前来的。
    就在教宗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光头中年人——这中年人穿着和克伦威尔一样的银色主教袍，但由于他身材更为宽厚，同样的装扮可显得比克伦威尔威风多了。
    本尼迪克特。教会的另一位枢机主教，也是教宗的亲信。
    ——陆辰瞬间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到了此人的身份。
    把教宗迎进屋后，陆辰也朝这位本尼迪克特枢机主教笑了笑，以示欢迎。
    枢机主教抿着嘴，含蓄地点了点头，算是给神使大人的回礼。
    因为艾略特的卧室里并没有待客的桌椅，陆辰便请教宗冕下直接坐在了书桌前的那把椅子上，自己则一屁股坐在了床边。
    至于枢机主教本尼迪克特，因为地位低于他们，便自然而然地在教宗背后垂手侍立。
    陆辰在床边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望向了教宗笑意盈盈的面庞。
    ——日理万机的教宗冕下亲自来到他的卧室，甚至还带着一位枢机主教，陆大官人凭直觉猜测，这次恐怕有重要的事情要聊了。
    “冕下，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陆大官人保持着微笑，轻巧地问道。
    “就是想你了，顺路过来看看啊！”教宗呵呵笑道。
    老子信了你的鬼。陆辰心中不屑，脸上则依然挂着完美的假笑。
    “艾略特啊，听说这两天你去下面转了转？”见神使大人没有开口的意思，教宗便微笑道，“感觉怎么样呀？”
    “感觉嘛……”陆辰一边回忆着《演员的自我修养》，一边感慨道，“大家最近过得，实在是太不容易啦！吃的也有限，用的也不好，各位的心情也很糟糕……”
    “是这样啊！国防军的围困之下，我们已经是弹尽粮绝，日子真的不好过。”教宗满怀感慨地叹了口气，“这也是之前那天，我为什么向您提议，我们要尽快投降啊……”
    这不就说到正题了嘛！陆辰心中暗笑，眼神则依旧正经无比，认真地盯着教宗。
    “话说回来，我向您提议的这投降一事……”教宗和蔼地望着陆辰，“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所以这老东西专门过来一趟，就是为了讨个答复？
    陆辰暗哼了一声，表情夸张地摇了摇头，痛心疾首道：
    “我……在看到大家的处境以后……我必须承认，冕下您说的有道理！”
    一丝肉眼可见的喜色，爬上了教宗和本尼迪克特主教的面庞。
    当然，陆辰的心中也在暗自得意——
    自己的「方法派」演技这么精湛，肯定能糊弄住这两个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