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的,天空中稀稀拉拉的飘起了雪花,这对于临近雪域的梅花坞村民来说,随时随地下雪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于过往的客商来说,就意味着要在这里先住下来,等待雪停后才能上路。/p
雪断断续续的下了一天一夜,丝毫不见停歇,连接村居的小路和官道完全被雪覆盖,除了那些开红花的梅树以外,梅花坞白茫茫一片。 /p
在这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有几艘小船出现在梅花坞的水域里,停靠在酒肆旁边不远的码头边上,骆驼子的马队已经出了雪域,十几匹马拴在酒肆门前的拴马桩上。/p
酒肆之中坐满了客人,显得有些人满为患,充斥着各种酒菜的味道,不知是不是由于天气冷的原因,气氛却并没有昨天的那样热烈。/p
京西郡墨家老者的酒桌共坐六人,除了墨家老者和另外一名三十多岁的锦衣男子各坐一条板凳之外,其余四人腰间挂着制式佩剑,均是两人共坐一凳,一脸恭敬的神色,显然地位比二人低了不少。/p
骆驼子马队的诸人,占了三张桌子,桌上的饭菜还在微微冒着热气,但诸人一脸晦涩,很少动筷,只是频频的举杯饮酒。/p
剩下的桌子上坐着神色各异商旅,偶尔看看外面落雪的情景,不时的互相交谈着什么。/p
云三娘今天并没有热情的招呼客人,她面无表情的在柜台后面拨拉着算盘,用力的把算盘珠子拨拉的啪啪啪作响,却似乎怎么都算不对账目,嘴里嘟哝着什么,依稀听的你这死鬼……/p
只有端盘子的小二还是乐呵呵的忙碌着。/p
“这是您要的菜呀……”/p
“这是您老人家点的酒呀……”/p
“还需要点儿啥您就直接说呀……”/p
墨家老者的酒桌上,三十多岁的锦衣男子面容俊俏,气质不俗,只是眉宇之中凝聚着十足的傲气,他放下手中的粗瓷茶杯,眉头微皱,似有不喜这粗茶的味道,一挑眉对着墨家老者微一点头。/p
墨家老者对着其余四人低声说道:“亮明身份,准备动手!”/p
其中一名佩剑者站起身来,大声喝道:“监天司办案,刀剑无眼,无关人等,速速离开!”/p
还不等诸人有所反应,只听的“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开裂的声音,随即又有珠子纷纷坠地的声音,心情不好的云三娘卧蚕眉一竖,大声叫道:“鬼叫什么,老娘管你什么监天司监地司,要办案到别的地方去办,别到我这里来瞎吵吵!”/p
墨家白须老者微微蹙眉,沉声喝到:“云三娘,警告你一句,包庇朝廷叛逆,罪当同诛!”/p
除了马队诸人,其他客人纷纷留下银子离席出门,边走嘴里边嘟哝着,‘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 /p
‘出门在外,远离是非之地为好’……/p
监天司乃是独立与大渝王朝各行政体系之外,直接听命与大渝帝王陛下的特殊机构,为皇帝陛下办理诸多维护王朝运行之外的事宜,不受大渝王朝的其他各司约束,更甚至于有监察百官的秘密使命,大有凌驾其他各司之上的趋势,因此,在大渝王朝各郡各司的地位如日中天,这种地位的优越性也仅限于在各行政机构中,若是在北船郡亮出监天司的旗号,必然好使,但是在民间,监天司的声望则远远低于其他各司,更何况这天高皇帝远的梅花坞,对于监天司是个什么样的机构都未必分的清楚,因此,墨家白须老者出言提醒,也是出于一片好意。/p
然而同桌的三十多岁锦衣男子,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来,在他的办案履历中,监天司办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拢?词乖诟骺じ?。?彩茄猿龇ㄋ妫?谡馇钕缙?乐?谢菇簿空饷炊啵?惶?暗乃呈稚绷司褪牵??垢宜蛋敫霾蛔郑?迫?镎獯甯疽话愕睦习迥锞谷徽饷床皇妒蔽瘢?还Ь创用??谷换垢页鲅远プ玻?谒?睦镆驯慌辛怂佬獭?p
锦衣男子高声道:“在下监天司副司首邱白峰,奉命缉拿叛逆李洗尘,倘若不想连累无辜,劝你还是束手就擒,监天司的手段你可比谁都清楚……”语调不高,但是清晰入耳……/p
话音未落,通往后厨的布帘猛然掀起,‘嗖’的一声,一件白色的物事迅疾的射出,朝邱白峰脸颊而去,同桌的一名佩剑侍卫即刻拔剑去挡,无奈那东西速度太快,竟然擦着剑刃而过,邱白峰却面不改色,伸手从容的拿起桌上的筷子轻描淡写的夹住此物,动作潇洒至极,只听噗的一声,只见邱白峰双筷之间,夹着一个破了皮的大个儿灌汤包,汤汤水水溅的到处都是,有些甚至溅到邱白峰的脸和衣服上,显得狼狈之极。/p
与此同时从后厨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就这身手,都能当上监天司的副司首,皇帝的走狗和皇帝一样,真是一代不如一代……”。/p
邱白峰吃了一记暗亏,早已脸色发青,听了这大逆不道的话语,以及对自己能力的质疑,更是羞愤难当,扶在桌边上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略一用力,一张厚实笨拙的实木条桌离地而起,呼啸翻滚着超后厨砸去,声势甚是骇人,只听的咚的一声,桌子不知是撞在了门上,还是被什么东西击碎,四分五裂的掉在通往后厨的门帘前,四名佩剑侍卫拔剑出鞘,排出阵势,将后厨门口围住……/p
马队诸人正好占的是靠角落的桌子,略有些紧张的看着剑拔弩张的局面,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武斗范围,恐怕只有骆头儿的身手,应该才能应付。花白头发的老爷子,眯起了眼睛,紧盯着通往后厨的门帘……/p
云三娘皱着眉头,卧蚕眉不停的变换位置,显得有些着急,不知道是关心后厨的李大嘴,还是心疼自己的桌子,想要做些什么却又有些犹豫不决……/p
沙哑的声音又从后厨响起:“京西的墨家什么时候也成了皇帝的走狗?”/p
墨家白须老者到了这般年纪,经历的各种阵仗也不少,并未因一声走狗而发怒,沉声道:“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为皇帝陛下效力,怎能用如此不堪的称呼,阁下也曾是监天司的一员,这样的说法岂不连你自己也包括在内,又有何意义?”/p
沙哑的声音大笑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不就是这下场么?只是我这条狗,终归还是做回了一条野狗,偶尔还能吃吃肉,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能不能吃的到,全凭主子高兴不高兴……”/p
邱白峰面色铁青,不等李洗尘说完,强行插嘴说道:“我想监天司的位子,总比你龟缩在这小酒肆里当个厨子强,更何况现下互相吹捧或者诋毁又能如何?难道你李洗尘当年背叛监天司,临阵倒戈之外,这些年都躲在厨房里,是在嘴上下功夫么?真的就成李大嘴了?”/p
李洗尘嗤鼻说道:“背叛监天司?临阵倒戈?哈哈哈,好大的一顶帽子,皇室的虚伪和尔虞我诈,冷血无情,寒了多少兄弟的心,岂会在为狗皇帝卖命,邱副司首想激怒我,想法不错,可惜你还太嫩,既然想知道这些年我究竟是不是在嘴上下功夫,进来试一下就知道了,怎么?你不敢?不怕属下说你弱了监天司的气势吗?你这么胆小,真的是凭借实力坐上监天司副司首的位子?难道还是传说的凭借一副小白脸模样走的是‘后门’的路子?”/p
姜还是老的辣,李洗尘没有被激怒,反而字字诛心,尤其是将‘后门’这两个字说的很重,成功的激怒了一身锦衣的邱白峰,他脸如猪肝的大喝一声:“动手,还等这老匹夫大放厥词么?”/p
他率先一剑破出,刹那间,只见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银弧,那道银弧离开剑刃,去势之间便不断放大,只听得噌得一声,银弧所至,所遇物件均被整齐的一分为二,屋梁与椽子被齐齐切断,呼剌剌的一声巨响,以后厨的门帘中间为线,酒肆被一分为二,轰然倒塌,屋中马帮诸人纷纷逃至屋外,被落瓦残石砸中者痛呼不已,屋外拴马桩上的马匹更是被惊吓的阵阵嘶鸣,有几匹马甚至挣断了缰绳逃走。/p
墨家老者右手食指中指相并,轻轻超前一挥,杀鹿刀已急鸣出鞘,迅疾的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屋内一位高大身影激射而去。四名侍卫则呈包抄之势,远远的将李洗尘围住,水面的小船上一阵激荡,快速的又钻出四人,封住了水路,与陆地上的侍卫形成一个环形包围圈,将李洗尘团团围住。/p
‘轰’的一声,尘烟弥漫中的高大身影一跺脚,一圈肉眼可见得空气涟漪以李洗尘为中心激荡开来,将飞起的烟尘震飞,强劲的气息吹拂的四名侍卫衣角咧咧作响,灰尘散尽,便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站在锅台前,背对着诸人,一头花白头发盘了个发髻,随意的别着一根木头簪子,只见他不慌不忙得抄起眼前锅台上的炒菜大勺一颠,大勺在空中划过一个大圆,只听的‘铛’的一声,犹如和尚撞钟一般,一瞬间以大勺为中心又爆发出一道空气涟漪,墨家老者浸淫多年的杀鹿刀竟然被李洗尘收入大勺之中。/p
墨家老者脸色大变,这可是他准备在破知命境界后要炼成的本命物,急急大喝一声:“尔敢!”,他须目皆张,真元不敢有丝毫保留,极力的控制着已掉落锅中的杀鹿刀,杀鹿刀此时就像一条银鱼一般在大勺中乱窜,而李洗尘左手颠着大勺,右手拿着铲子,像是在炖一条不听话的活鱼,每每在那条活鱼快要跳出锅沿的时候,就会被他一铲子拍落锅中,如此两次三番,熟练之极,杀鹿刀游动的速度依然很快,但是明显的不如刚入锅时的猛烈,墨家老者脸色潮红,极力的控制着杀鹿刀和他之间的联系,额上已经细汗微出,显然已经变的吃力起来。 /p
半山腰中的一株老梅上,吴晴和夏绫香拿着水晶片制成的望远镜,正坐在老梅枝上盯着山下。/p
吴晴感叹道:“没想到被围剿的是监天司的李洗尘,更没想到李洗尘老了老了,竟然还一脚踏进了第五境知命境……”/p
夏凌香蹙眉:“这老头年纪这么大你也认识?”/p
吴晴摇了摇头:“听说过而已,以前监天司的一名侍卫头领”。/p
夏凌香问道:“哦,我还以为你认识呢,从不惑到知命境很难么?” /p
吴晴放下望远镜,把屁股往梅枝粗处移了移,肃然回道:“很多人觉得通玄境是修行的起始,其实严格来说,知命境才是修行者的一道分水岭,知名境界以上,才算是真正的修行,有些人从通玄到不惑境界的四个境界突破时间,加起来都突破不到第五境,可见踏入知命境界的不易,墨家老者在不惑境估计不下十年了,现在还摸不到知命境的门槛,所以一出手就落了下风,若不是李洗尘顾及旁边的邱白峰,杀鹿刀此刻已经变成一坨废铁了。”/p
夏凌香疑惑的问道:“看来墨家老者不是李洗尘的对手,那个邱白峰为什么还不出手?”/p
吴晴释疑道:“邱白峰是在等一个出手的契机,或者是想看看李洗尘还有没有其他援手,或者是他没有必胜的把握而在消耗李洗尘的真元”。/p
邱白峰一挥手:“布阵”!八名侍卫围着李洗尘快速游走,找准各自的方位,将佩剑插入地上,反手从后腰间摘下一支小弩,平直的端起,对准被围在中间的李洗尘,列阵而立,动作迅疾,配合的极为默契,显然是受过训练又一起长期经历厮杀的一支小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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