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执法师伯已经下令侯寿亭带着西岭剑宗诸人上山。
在场的百符宗人等还有谁敢出声阻拦?
出声阻拦的正是吴晴。
吴晴面对双眼赤红的陆彬和满眼惊讶的知画,倘若不是有执法师伯在身旁,怕是要被随时暴起的侯七一掌拍飞。
执法师伯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吴晴低声说道:“伤者脸色蜡黄,显然伤势不轻,虽然有高人渡了真气给他,但是失血过多,现在若不及时救治,恐怕支撑不到山上了”。
侯寿亭被执法师伯训斥的一腔怒火正无处宣泄,此时听见吴晴的话,讥讽道:“真是可笑,在场的修为哪一个不比你高,你一个刚通玄的新入门弟子,知道什么?显得有能耐?”
九长老盯着吴晴,丝毫不掩饰眉宇间的厌恶,暗道,这个年轻人好深的心机!
看似普通的每一句话都在关键时刻,引得在场诸人不得不注视他,这时又提起费彪的伤势,想必是想在他们心中留个好印象,以后方便在西岭剑宗的管辖下,出些风头!
这些小技俩连百符宗的侯寿亭都能看出来,更何况西岭剑宗诸人,恐怕适得其反,不但得不到西岭剑宗的重视,反而要招来更多的厌恶,西岭剑宗里骄傲的年轻人多了,什么样的天才没有,萤火竟然想与日月争光,显得自不量力又可笑。
费彪的伤势是九长老处理的,具体情况还有谁比他更清楚,失血是多,但是自己渡了几分真气,续命应该是绰绰有余。
九长老呵呵一笑:“应该不碍事……”
陆彬迈开脚步往山上走去。
侯寿亭背后的几名百符宗弟子也冷笑几声,跟着陆彬往山上而去,有人低声说了句“谁还看不出来就是想出风头?还及时救治,你能救?”
吴晴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道:“出风头这种事么……”
旁边的执法师伯悠悠的接口道:“你干的还少么?”
戚家家主讲的吴晴在小池郡戚家奇迹般的事情,以及在百符宗山门口的入门测试中惊人表现,执法师伯都一清二楚,这句话接的也算是客观。
吴晴一滞,摸了摸有些疼脸颊,随口说道:“是啊,刚才从山上跳下来,脸都先着地了,这会还疼着呢,这风头出的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执法师伯双目圆睁,气恼道:“好小子,你敢以下犯上,嘲讽我老人家?”伸手作势要打,手扬到吴晴头上,却顺势轻轻落在他的肩上,眼神里除了赞许哪里还有一丝的责怪。
谁都看得出来执法师伯对这个弟子很满意。
这次还真不是吴晴想出风头,百符宗宗门要交到西岭剑宗手上的命运已经是无法改变,只是这西岭剑宗奉命接管百符宗的人刚到百符宗,就死了一个,任谁都会觉得晦气。
倘若受伤的这位是西岭剑宗的重要人物,死在了百符宗,恐怕宗主和执法师伯以后明里暗里的日子不会好过。
虽然入门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是百符宗这几位长者的行事作风,却让吴晴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使他想起了在流云剑宗捣药峰上的日子。
或许漂泊的日子太久,这种日子他还想多过一段时间。
虽然有些不妥,但吴晴还是出声提醒对方重视伤者的伤情,却无端的落了个自己想出风头博眼球的结果。
执法师伯本是豁达之人,当下心情大好,看着吴晴一副平静的神色问道:“真不是想出风头?”
吴晴也不掩饰,回道:“这刚来百符宗第一日,就死一个,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执法师伯笑道:“倘若我猜的不错,刚才哪位老者,就是西岭剑宗的九长老,硬邦邦的化神境界中阶的修为,有他为伤者续命,想必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吴晴不在辩驳,只轻声回道:“但愿如此吧。”
当看到陆彬背上一脸蜡黄的费彪时,吴晴就断定了伤者失血过多,又看到他太阳穴微微外鼓,又断定了必然有人为伤者输入了真气续命。
倘若没有看到费彪的耳垂已经呈现出苍白色,吴晴也不会出声提醒。
流云剑宗捣药峰上的续命典籍里,各种性命攸关时的表征及处理方式,吴晴实在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隐隐的几声闷响从后山传来,显然夜枭已经远离了山门处。
吴晴略思片刻,对执法师伯说道:“我不记得在哪一本典籍中看过伤者类似的症状,叫做‘修复机能丧失症’,这种症状非常隐蔽,纵使一些大修行者,也大多会判断为失血过多而昏厥,续命的手段无非是为伤者继续输入真气,岂不知这种方法反而会适得其反,加速伤者自身修复机能的负担,输入的真气越多,这种负担会越重,直至身体各项机能衰竭。”
执法师伯‘哦’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了吴晴一眼,指了指往山上去的方向,问道:“哪你怎么就能断定他是这种情况?”
吴晴回道:“典籍中说过一种不用探测伤者的体内情况,一眼就能判断出来的方法。当伤者的耳垂与脸色的颜色呈现出明显的不同,则说明这种负担已经达到了极致。伤者的自身修复机能即将面临崩溃,一旦崩溃,伤者第一表征就是休克!这也是伤者自发的一种短暂保护机制,倘若在休克五百息之内能泄去伤者体内被输入的真气,辅助以缓和的生血丹药,再以针灸之法或者指法依次点回春、甘露、灵丸、涵谷、天灵五穴,再次唤醒自身修复机能,伤者才能逐渐苏醒。倘若过了五百息,除非是有仙品的还魂丹药,伤者还有生还的机会。”
执法师伯听的一楞,悠然的说道:“仙品的还魂丹药?哼,这世上能拿出来的,恐怕也屈指可数。嗯?什么典籍能记载的如此详细,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吴晴回道:“也不记得是什么典籍了,今日见了西岭剑宗的伤者的症状有些类似,突然就想起来了,也不知道这法子好使不好使!”
执法师伯意味深长的看了吴晴一眼,望了望即将消失在百符宗山门后小径上的几人。心下暗道:“还是年轻,这么宝贵的典籍内容怎么能随便到处说!”
谁知这一望,却发现这些要上山的人突然停住了,十几人稍显慌乱。
吴晴没有发出夜枭方位的警示,证明这些人并非遭遇了夜枭的袭击,那么,怎么就乱了?
隐隐的有女子焦急的哭声传来:“费师兄,你醒醒……”。
吴晴转过身去,将缓缓上扬的嘴角用手抚平,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
西岭剑宗如果要顾及这名弟子的性命,那么你们的骄傲可就要大打折扣了,他不介意顺水推舟,送百符宗和执法师伯一份能凌驾与西岭剑宗骄傲之上更骄傲的资本。
毕竟,百符宗能够在西岭剑宗长老束手无策之际出手救人,能不骄傲?而且眼前这个更喜欢骄傲的瘦削老人,完全值得自己这样去做。
……
侯寿亭毕恭毕敬的领着西岭剑宗几人往山上而去,几名百符宗的弟子跟在后面。
一个浓眉大眼的百符宗弟子手里提着吕清平的头颅,默不作声,已经没了当初来迎接西岭剑宗高人时的精神,与他交好的吕清平被杀,给他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虽然执法师伯说吕清平是被看不见的敌人所杀,但是他明明看见吕清平的头颅是穿在西岭剑宗长老的飞剑之上!
知画扶着费彪,擦了擦费彪额上的冷汗,急急的往山上走去。谁知此时费彪突然头一歪,软软的趴在陆彬背上,一动不动!
知画急忙去探费彪的鼻息,一探之下忍不住惊叫起来,哪里还有一丝气息!
九长老见知画如此反应,急忙探向费彪脖下的动脉,一探之下,心里暗道不好,费彪此刻已是脉搏全无,显然已经没了心跳,连忙将费彪从陆彬背上托下,平放在地上。
侯七一看九长老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妙,不由得焦急起来,费彪虽然是此行五人中地位最低的一个,但也非寻常普通弟子,这刚到百符宗,就没了性命,怎么向西岭剑宗交代?
侯寿亭瞅着执法师伯与吴晴俩人往山上而来,低声的嘟囔了一句:“真是个乌鸦嘴!”
知画蹲在费彪身旁,看着九长老紧促的双眉以及缓缓垂下的头,内心焦虑万分,她用手绢不停的擦拭着费彪额头上的冷汗,此时听见侯寿亭的话,陡然想起刚才哪少年说过的话。
她站起身来,看见跳山的老头和少年缓步走来,或许这个少年刚才说的是对的,她正要开口求救。
侯七看着躺在地上的费彪,脸上现出犹豫的神色,一咬牙,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说道:“九长老,我这里有宗主赐的一粒天级通神丹,给费彪服下吧!”
“天级通神丹!”侯寿亭听到这枚丹药的名称,顿时满脸通红,双眉倒竖,张嘴欲言,却被侯七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他心疼得直攥紧了拳头,狠狠得捶在自己的大腿上。
知画眼前顿时一亮,欢喜至极,“天级通神丹!这下费师兄有救了!”
此时,侯寿亭却如丧考妣,心中似乎都在滴血,家族里早就传来消息,三叔托接管百符宗的主事带了一枚天级丹药给他,帮助他提升修为。
侯寿亭这么积极的领着几名百符宗弟子,在此迎接西岭剑宗的主事,也是为了早些得到这枚丹药。
谁料三叔带来的竟是罕见的天级通神丹,倘若自己吃了天级通神丹,一脚迈入知命境界岂不是易如反掌?
现在却要用这枚丹药来救一个快要死掉的西岭剑宗弟子!侯寿亭怎能甘心?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