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

    
    在方府待到最后几日, 方诺遇上公羊殁来给方致配药。
    “公羊先生，我爹最近为何如此消瘦？”
    “你爹身体不好, 还有别的缘故？”
    公羊殁说话一向耿直, 方诺竟有些张不开口, 过了一会儿才扯着嘴角着说道：“那先生可还有什么法子？”
    “死生有命。”
    方诺也不敢张口问什么寿限之类的问题，只叹了口气：“多谢先生。”
    寒气一下来，方致便催着方诺赶紧回安平县：“再等等天寒地冻的, 带着好音不好走路, 莫要冻坏了孩子。”
    “我...”
    “你跟无愠说一个月便回去, 这都多了五六日, 该启程了。”王氏也在一旁说道。
    “他来信, 说若是真的想多住两日也无妨。”
    方致大手一挥：“行了，没有总住在娘家的姑奶奶。”
    方诺无法, 只得应道：“是是是，我明日便动身，您二老照看好自己。”
    她离开方府的时候，方致跟王氏将她送到巷口，方诺一路上心里都沉甸甸的。
    安平县衙, 宁无愠瞧着方诺的两封回信, 敛着长眉一动不动, 绛霄急急忙忙来传话：“老爷，夫人和小姐回来了！”
    他一撩袍角就站了起来, 快步往外走去, 正见方诺抱着好音笑吟吟地从外面进来。迎上前几步：“回来了。”
    “回来了。”方诺应他, 怀里小娃娃伸手要抱，便递了过去。
    宁无愠将好音抱在怀里，方诺笑：“多待了几日。”
    “岳父身子如何？”
    提起方致，方诺神色便有些黯淡：“确实瘦了不少。”
    宁无愠一手抱着好音，一手将方诺的手捉住，牵着她往屋里：“先进来罢。”这人张欣温暖干燥，方诺的手却有汗气，将好音放在软塌上后，宁无愠取过巾帕给她擦手，道：“你带着好音回去段时日，二老也都高兴，过年再回去，若想留下，我先来县衙便是。”
    “届时再说，你一个人在这儿，他们还不放心，催着我快些回来。”
    旁边好音坐着坐着忽然翻身，方诺吓了一跳，还好宁无愠反应迅速，将她捞住放在了腿上：“一个月未见，灵活了不少。”
    “可不是，”方诺笑着捏了捏好音的脸颊：“能站着走一会儿了。”
    方诺这样说，宁无愠便将小家伙放在软榻上，好音果然直着腿站了起来，他松开手，便迈着小步子朝母亲那边去。
    宁无愠见状极为高兴，连着赞了三声：“好好好！”
    绛霄从外面进来上茶，平日里院子里的丫鬟见宁无愠都有些怯，今日高兴倒胆大起来，见好音直直站着，叹道：“小姐长得可真快！”
    逗着好音玩了一会儿，宁无愠让绛霄将她抱了下去，跟方诺单独在卧房说话。
    “这次收麻数目不少，明年方家吃不吃得下？”
    “试一试，毕竟赋税低了不少。”想了想又道：“知府大人对你是不是颇为赏识？”
    “还不错。”
    跟宁无愠闲话了一会儿，方诺觉得困意上来，便想睡一会儿，宁无愠给她放好床帐去了书房，取了一封书信出来。
    他跟李晏一直有联系，也曾去信问过方致身体到底如何，李晏回信，说公羊殁觉得并不乐观，能不能打过明年春日都不好说，不过他将这封信收得极好，方诺也从来不动他书房的东西。
    立冬之后，寒意便下来了，没过几日就飘了薄雪，眼看着天气寒冷，方诺十分担心方致，这日她正抱着好音在窗下看雪，宁无愠披着大氅过来，同她说道：“我要去府衙一趟，天冷，莫要冻着你们。”
    “爹爹！”好音已经会喊人，加上说些简单的字节，见到宁无愠高兴地直蹦哒。
    宁无愠将她抱起来，捏了捏肉肉的脸颊，笑：“让爹爹瞧瞧。”
    “要去几日？”
    “来回要十多日。”
    方诺将他前襟的褶皱铺平：“好，路上上冻，要多加小心。”
    “对了，什么时候动身？”倒是忘了问最关键的事情。
    “这会儿便走。”
    “这么着急？”方诺看了看天色，已近中午还飘着小雪。
    宁无愠点头：“来跟你说一声。”
    “下雪要早些投宿，切莫贪黑赶路。”方诺叮嘱他，雪天路滑，他又是骑马，安平县先有山路，若真是打滑便不堪设想。
    宁无愠笑应：“放心。”
    他下半年长往府衙去，算是轻车熟路，只是瞧着天气方诺还是多嘱咐了一些事项，她自己都觉得絮絮叨叨，宁无愠却在一旁抱着好音听，也耐烦。
    等将人送走，方诺让好音坐在软塌，教她说话，爹娘叫得清楚，别的还要慢慢教，不过还不到年关，事情不算太多，她也得空。
    绿野进来，方诺指了指椅子：“坐着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夫人且讲。”
    “小汤管事可还记得？”
    “汤继？”
    “正是，”方诺笑了笑：“他跟我来信，说想求你为妻，先探探我口风，你们几个婚嫁之事，都可以自己做主。”
    绿野耳尖有些泛红，只道：“夫人觉得好，我就答应。”
    “这哪里是我觉得好不好的事情，”方诺哭笑不得：“我可不用跟他过一辈子。”
    “夫人相人最准。”
    方诺想到宁无愠，也不多说，笑了笑：“汤继这人，做事稳妥，家中也算小富，你嫁过去也可以一道跟他搭理我手上的生意，不过就是沉闷，也不知你喜不喜欢。”
    “也不用一直讲话。”绿野嗫嚅着说了一句。
    方诺见状，便知她心里愿意，笑道：“你想一想，若是想问问父母，我便给方府去信。”
    “奴婢想一想，给夫人回话。”
    方诺点头：“终身大事，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