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愠回看她, 轻声道:“诺诺, 我还不知情。”
方诺有些颓然,掀了掀唇角坐在椅子上, 出声道:“罢了。”
她声音低沉细弱,跟细线一般缠得宁无愠呼吸都有些滞涩,抬手想拍一拍方诺后背,伸出来却又收了回去, 只道:“我出去一会儿。”
他将方诺母子送回来这些日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来也不是全然知晓。宁无愠大步走到廊下, 上面藏着的人见到他,飞身下来,行礼道:“见过宁大人。”
宁无愠淡淡地瞧了他一眼:“杨侍卫不必多礼。”这是大皇子手下的人,临安公主已经盯上了他, 这个女人, 装作大度,却最爱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这才让方诺带着两个孩子回了清水镇,跟宁母住在一处, 由大皇子手下的侍卫保护,免得生出什么事端。
“小姐被掳一事, 属下担心宁大人分神,便自作主张隐瞒了下来。”
宁无愠心下猛地窜出一股怒意, 想来就算好音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他也只有回来才能知晓, 沉了沉声音说道:“如此多谢杨侍卫了。”说罢一甩衣袖往内室走去。
杨侍卫见他这般,又道:“宁大人,宁小姐实则为李晏所救。”当初大皇子也想将这位李大人收为己用,只是未曾得法,现下来看,凭着宁府跟他的交情,说不定还有些门路。
宁无愠脚下步伐微滞,并未应话,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两个孩子习惯了跟方诺睡,这会儿都待在卧房中,宁煦见他进来,拽了拽方诺的衣裳问道:“娘,爹爹回来了。”
瞧着眼巴巴的儿子,方诺看了宁无愠一眼:“这些日子都是跟我睡。”
言下之意是想赶他走了。
宁无愠想了想,道:“既如此,再睡一晚。”
宁煦高兴,小孩子还是藏不住,被宁无愠看了个一清二楚,收在眼中也未多言。
在清水镇并未多待,第二日就动身回去,宁无愠再问宁母,得到的仍是一样的回复,想要在老宅多住些时日。
回到郴州,方诺特意叮嘱宁无愠:“记得去信跟李晏道谢。”
想到李晏,宁无愠心中有些不悦,虽为好友,李晏也不曾逾矩但现下方诺的好,他恨不得藏在一个没人能看得到的地方,先前看得出李晏心悦方诺,但也未曾想过真的这么久都未娶妻。
不过还是应道:“自然,这次多亏他救了好音。”
方诺笑了笑:“李晏确是个好人。”
不过感慨一句,可唇角的笑意让宁无愠生出了些许不满,上前一步,捉住她腕子,沉默片刻。
“怎么了?”看他不语,又紧紧盯着自己,方诺僵直了身体。
宁无愠收敛起情绪,将声音放温和起来,说道:“给你选了一对镯子。”说着从书桌后取出一个檀木的首饰盒,取出一对赤金绞丝红宝石镯子,套在了方诺手上。
她总压的住这些艳丽的首饰,衬得手腕纤细莹润,方诺看了看,上好成色的红宝,跟能滴血一般,一对镯子镶嵌了十二颗,宁无愠做这个郴州司马是真的屈才。
见方诺盯着镯子目不转睛,不知在思索什么,宁无愠索性直言:“这是贵人的赏赐。”
既然想要开诚布公,方诺从镯子上移开眼睛看向宁无愠:“贵人?”
宁无愠坐下,长指轻扣了一声桌面:“大皇子。”
“果然,”方诺轻轻转了转手上的镯子:“看来夫君极得重用。”
宁无愠不答,只道:“诺诺放心,清水镇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第二次。”
方诺看着他,想挣一份从龙之功,不就是将全部身家性命系在上面,哪里是这般轻巧言说就能成的,不过也笑应:“好。”
宁无愠看得出她心不在焉,只道:“赶路辛苦,早些歇息。”
方诺回到卧房,两个孩子各领回自己的屋里去,身边已经摆了宁无愠的被褥,那人还在书房,让归雁将床帐放下,看着透过来的点点烛火,忽然觉得一阵寒意,想想可不是已经立秋好些时日了。
孙大人回京复命,先到御书房面圣。
“说说,查的如何?”
“回皇上,范将军所言不虚。”
皇帝看向下首的孙建志:“是么,南疆离郴州几百里地,宁无愠是如何得知富恩候在军需上动了手脚?”
“回皇上,据宁无愠所言,其妻弟参军南疆,是以对南疆战事多有关注,加上其妻方氏陪嫁中有郴州一带最大的布庄,这才注意到了哄抬布价一事,至于粮草以陈充新,是范将军巡营时候发现的。”
“爱卿以为宁无愠所言非虚?”
孙建志拱手:“回皇上,微臣句句都有查证,的确并非虚言。”
皇帝揉了揉眉心,摆手道:“朕再看过你的折子,先下去罢。”
朝中请立太子的声音愈发响亮,他也难再拖下去,翻开折子看了两眼便又合上,孙建志这个人,刻板了些,但公正得很,这件事情,像是再给自己的四子发难,可富恩候根本不算是什么得力的外家,想了想,同一旁时候的太监说道:“朕去皇贵妃处瞧瞧。”
皇贵妃这半月来提心吊胆,从南疆递折子上来之后,皇帝只到她宫中来了一次,不过是试探着想问两句话,便惹得龙颜不悦。
“臣妾给皇上请安。”
“起来罢。”皇帝看了看自己宠了几十年的女人,保养再得宜,也比不得朝气蓬勃的年轻女子,不过还是对他的脾气,还生养了一对极好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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