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江湖否之江中梅雪

(四十三)对面不语冒昧失事

    
    浦玉看着江岸冬的头顶,心里一片清明。
    “浦玉哥哥可有什么法子,能把易芳救出来?”江岸冬抬头看向浦玉。
    江岸冬今儿关上门吃的晚饭。秋天天晚,忙活久了,天就黑了,夜里什么也看不见,没客人,关着门还是安全。
    浦玉扭头看向她:“我去彼阎洞救她吗?”
    江岸冬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想必是不行了。她动动嘴角,颔了一下下巴,没有说话。
    “我是去送死还是去救人?”浦玉笑笑,道。
    “这是什么意思?”江岸冬心下有些激浪。
    “我的意思是,我浦玉虽然武功拳脚胜些,却也没到一个人抵得过那么多窃娘窃仕去。”浦玉笑着道。
    “浦玉哥哥是在取笑我吗?”见她嘴角霎时凝霜。
    “什么?”浦玉也是一愣。
    “怎么觉着这语气怪呢,莫不是取笑我。我是无知又愚昧,但只要浦玉哥哥说救不成便救不成,何必说叫你送死的话,阿冬会叫你送死的话?”江岸冬秀眉竖起,第一次在他面前动怒。
    “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浦玉正打算解释,又被江岸冬打断:“是不是已不重要,我已经得到了回复,便是浦玉哥哥没法救人。但今后莫要再说我叫你送死这类话,不仅是吓破了人胆,又脏了我对浦玉哥哥的丹心。”她收拾了碗筷,走进了厨房。
    浦玉愣愣的坐在那,什么也没有说,只觉着还未反应过来,便一切似乎又都过去了。可女人的风暴总是暴雨去了细雨绵,浦玉决想不到下几日竟然这么过。
    夜里飘起了细雨,浦玉房里净是从窗外飘进来的潮气,却混着土壤气息,就觉得十分清爽。
    他躺在床榻上,全身的筋骨都松软了。只是又忆起晚饭时的事,心里就是有些不是滋味。
    应该如何呢?此事他确实办不到。彼阎洞,风雨阁以及玲门都是如此,以易芳牵扯着易君,以易君牵扯着夏浦玉前进的步子。他亦是步步维艰,如何跳出这个圈子呢?
    他也是泥菩萨过河,如何再去伸手救别人呢?
    江岸冬也明白,但她也还是管不住嘴去过问,觉着要问他,自己心里还有些觉着迫切。
    如今二人都是辗转反侧,一个是身不由己力不从心,一个是自顾自的怨气,是怨旁的人,也是怨自己。
    只是她又何苦呢?只是太难过,易芳的剑日日在屋里悬着,也似悬在她心里。易芳辗转漂泊,几方恶人拿捏着她去牵扯几方。
    这次相遇似是欢喜又是忧。浦玉待的日子也比往昔长些,这是叫江岸冬没想到的。记得第二日推开门,秋风吹进屋子,看到大门敞着,夏浦玉站在门外空地上舞棍,看起来招势要比上次见到好的太多,而且掷地浑厚,出招有力,是浦玉,也胜似往昔浦玉了。这反而叫江岸冬心里不舒服,明明那么厉害,却不知道出手相救。
    江岸冬是明白自己的愚昧的,却还是不罢休,那股子傲气不认输,绝不向他低头,不管是那个无能为力,还是那个玩笑。
    她忿忿的转过身,往厨房走去。
    浦玉转过身,眨了眨眼,低低眸子,进了屋子。
    他一直就坐在门口往厨房里望着。她添水淘米,切菜烧油的动作娴熟十分,每一个招势都游刃有余,毫不含糊。倒像是在案板上舞刀弄枪,那里似乎是她的双手足够操控的江湖。这大抵就是钓月僧的用意吧?江岸冬有她绝顶的一面。虽然只是柴米油盐不如这些东闯西闯的侠客,对她却是足够了。
    浦玉看着她平稳操动的样子,轻轻的会心一笑。他为何会这么笑,他也是明白的。这个笑与易君的殇似是一样,又不一样。他倒是沾光了,是这年冬天头一个光顾江雪斋的人。
    可有的缘在这了,又与第一第二有多大关联呢?
    “阿冬?”浦玉站起身,轻唤了她一句。
    江岸冬是真的没有停下,就如同没听着一样。
    易君的殇又从何而来呢?他不仅自己不曾去夺,还觉得自己根本夺不成。
    就连他自己也把第二看重了,把浦玉看重了。浦玉多是在别人眼里比他自个儿多出来了几斤肉。
    就见江岸冬端着饭菜走出来,放在案上,摆上一只空碗和一只盛满的碗。意思就是叫浦玉自己盛。
    后来也是。茶水端到他身前,却未再与他添水,要喝自己舀。
    这是浦玉没有想到的。她与他已经一天多没说话了。说也是浦玉自个说,江岸冬不搭他的话。
    这倒是憋屈,可江岸冬不一样。做到这点太简单,只要一切回到他来之前便好了,她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不说话,不乱想。
    可实质上她明白的,她回不到他来以前了。她的世界本就小,装下个大人物已经不容易,再掏出来仍是难了。如今她除了想他便是想他。
    “你这是打算一直不理我吗?”
    这二人,一个围着屋子转,一个坐在屋子看。看似貌合神离,其实此刻确实貌离神也离。只不过心是合的。可这种局面不是好事。江岸冬需要闯过自己这一关。算是一个劫数,她亦是他的劫数。若是他此刻起身奔赴风雨阁或是彼阎洞,这一劫便是要应验了。
    归雁头一次的策马奔腾。这次回到天星照,他是绝对想不到的。事事难预料,尽管是一路心中鼓声不断,每个点都沉沉的打在他的心间。一切消息开始从天边的云散开,像乱花一样坠入这片江湖。
    无论是风雨阁还是江雪斋,或者是玲门,半惹囚等等。
    所有人都在那一刻,就在某个黑衣之影带着银花飘入夜里,又飘出门槛时,一切都被惊动了。
    似乎淞江那一夜极其宁静,没有半分的波浪,风缕缕飘过,没有惊动半只万物生灵。
    “天星照掌门死于彼阎洞手,迭主七弟子归雁。”
    江岸冬手里的茶坛一下掉在地上,就见那客闻拿着几个铜板,往江边跑去,看样子是要渡河了。
    浦玉扭头看着江岸冬,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记得归雁回到鹿影山,就见山门前是尸体,台阶上净是血迹还有弓箭。看这尸体倒向和势去的样子,就是偷袭。
    他恍然失措,大步流星的往正室去,就见大门敞着,还在随着方才的余力挥动,贼人已经去的不知踪影了。
    落雾道长躺在归雀的怀里,四肢筋脉尽断,正因出血和疼痛痉挛抽搐。他算是等来了归雁,也算是心落下了。
    “兄长!”
    归雁一下跪倒在落雾身前,低下头,一片乌发垂在颈间。
    “师叔不在观内,师父就等你了。”
    就这时,落雾张嘴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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