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无药可救

    
        秦泽阳本想送我回家，但我想自己一个人逛逛，便跟他作别，搭地铁去新街口。虽说是上班时间，但新街口人依旧很多，地铁最挤的仍是这一站。下了地铁，通风口的风啊，真是大极了，三两下就把我头发吹乱了。
    有些饿，转了一圈，最后在新百楼下的番茄妹吃了招牌米线，因为怕消化不良，我吃得很慢很慢，每一口都是细嚼慢咽的，生怕一会儿胃疼。
    这一家的味道我很喜欢，念书的时候我和林城偶尔会过来，他不爱吃番茄，却对这一家的番茄例外。每次来我们俩都抢着要喝汤，但是每次他都是说的厉害，最后还是让着我。
    一碗米线，吃出的全是回忆的味道。
    吃过饭，我往楼上走，包里揣着林城给我的银行卡，到千百度买了双平底单鞋，然后上楼逛了几圈，买了件往外套，然后再一没看到喜欢的。一个人百无聊赖，心里也不舒服，在扶梯口看见说有婴儿用品，我心一动，脚先迈出去了。
    医生的话，犹在耳边。
    看着一双双小小的可爱的鞋子，一件件小衣服，我心里一愣一愣的。那种母性随即传遍我全身。同在一个专柜的，有两个孕妇，两人都是在老公的陪同下前来挑选。她们的肚子已经明显了，一眼便可看出是准妈妈。
    我偷偷看着别人幸福的样子，不由得幻想，若是林城陪我来......
    想到那幅画面，我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会心一笑。
    我放下手里柔软的小衣服，准备回家去。我决定了，我要告诉林城，我怀孕了。我要他下次陪我一起来。
    他不是说，往后要跟我好好过吗？就算我的生命只剩最后几天，那又怎样？我也要趁着着最后几天跟他好好走完。
    更何况，我决计要生下他的孩子。
    回家路上，我发了短信给秦泽阳，让他帮我问问他妈妈，要是我想生下孩子，几率有多大。无论如何，孩子我一定要。
    秦泽阳直到晚上才回复我消息，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在纠结。他说，婉静，你太固执。
    我说，记住哦，这是秘密，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摸着小腹，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宝贝啊，妈妈爱你，你一定要争气，一定要。
    到家时，吴妈正在准备晚饭，我心情大好。朝她嫣然一笑，“吴妈，晚上吃什么？”
    吴妈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我，“虾仁汤，鸡蛋羹，西芹牛肉，清蒸鲈鱼，还有辣子鸡。”
    “可以帮我准备燕麦粥吗？”她说的这些，我基本上都不能吃，只能吃粥，不然不好消化。
    吴妈点头，“好的。”
    我欢喜地上楼，赵苏云刚好从房间里出来，林楠不知道去哪儿了。她见我手上拎着袋子，白了我一眼，冷哼说，“哼，看吧，开始败了。”
    本想回两句，但是想着林城早上说的话，我就忍住了。
    可我不招惹人家，人家要来招惹我啊，对我冷言冷语的讽刺。
    “顾婉静，你别得意，你总有马失前蹄追悔莫及的时候。要是你以为这么轻易就能跟我儿子天长地久，你也太天真的。我等着看你哭的时候，到时候千万别客气，骂自己蠢货的时候要舍得。”
    那会儿我没听出来赵苏云的话里有话，只觉得她是在故意刺激我，挑拨离间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楼。
    洗了澡出来，发现有未接电话，是乔辰打来的。
    她留了短信给我，叫我查收邮件，资料发到我邮箱去了。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拿了ipad上网，登录邮箱，然后，一眼就看见乔辰的邮件。
    花了大概五分钟，我把资料看完了。怎样来形容我的心情呢？
    复杂？可怜？哀叹？
    我不知道。
    看完过后，我静静地坐在窗台边想了很久很久。林城的脸一直在我脑海中晃呀晃，我忽然就明白了，他和找俗语的关系为什么会成今天这样子，他又为何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想着想着，门被推开，他回来了。
    “你坐在窗台上干嘛？”林城眉头皱着，然后朝我走来，伸手拉起我，有些责备地说，“我说了几次了？老是不听话。”
    我看着林城，情绪有点变化不过来。他眼角有重重疲惫，整个人的脸色有点暗沉，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反正，认真看着林城的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分了.......
    他带着满身的疲惫，拉着我的手，脸上却是淡淡的笑容。
    “没事，我就刚刚坐了一会儿。才一会儿，就被你抓住了。”不自觉的，我发现自己声音温柔了许多。
    他微微笑，眼睛弯弯的，“可以下去吃饭了，吴妈刚刚在弄餐桌了。”
    我点点头，任由他拉着我的手，出门之前，他见我身上只穿着薄薄的单衣，又打开衣柜给我找了针织开衫套上。看见沙发上的袋子，问我，“买什么了？”
    “一件衣服，一双鞋子。”
    “逛这么久才买这点？”他戳我鼻子说。
    我轻笑，“像我这么会省钱的老婆不多了。”坦然面对林城的时候，放下一切仇恨面对林城的时候，我发现，我有一颗小女人的心。
    “嗯，看出来了。我应该珍惜，时时刻刻捧在手心。”说毕，林城拉起我的手，紧紧地抓在手心里，牵着我下楼去吃饭。
    我和他比肩出现在大家面前，赵苏云一直是白眼，林楠坐在赵苏云身边，满眼的刺啊，看着我，恨不得分分钟杀死我的眼神。我端着燕麦粥，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听见林楠鄙夷地说，“好好的饭不吃，偏偏要吴妈给你单独准备燕麦，顾婉静，你还真是会折腾人呀！”
    林城淡淡看了林楠一眼，有些冷峻的样子说，“楠楠，好好吃饭。他是我老婆，你嫂子，别这个态度。”
    林楠冷哼，不屑地说，“哥，我可没承认她是我嫂子。”
    林城无话可说，他在桌子底下抓着我的手，用力一握。我看着他，淡淡一笑，眼神示意他我没事。
    看完了乔辰的邮件过后，我才知道，每天面对林楠和赵苏云，林城心里该有多难受。
    然后，餐桌上除了吃饭的声音，整个房间鸦雀无声。我吃得很少，林城吃得很快，完了我们来牵着手上楼，完全视赵苏云和林楠为无物。
    上楼后，林城准备看会儿资料，我坐在一边拿着书看。看了好久，却总是停留在那一页上，半个小时都没翻过去。我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林城，他看东西的表情可认真了，一点都不懈怠，我以为他那么认真，不知道我在看他，可当我再一次偷看他的时候，他忽地转过来，看着我，微微撅着嘴巴，有点调皮地说，“看了这么多次了，还没看够？”
    我害羞地低下头，看着书，却是一片模糊，啥都看不见。
    “我过来，你看个够。”林城放下东西，跑到我这边来，索性坐在我身边，有写小挑逗地掰过我的脸看着他。我被他掰过去，却也不好意思看他，他温声说，“婉静，你看着我。”
    他一手摸着我下巴，慢慢抬起来，然后实现相对，我在他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害羞的样子........忽地想起我们谈恋爱那会儿，一开始两个人都不好意思，尤其是我，林城每次都是厚着脸皮主动，我羞涩难言。
    四目相对的时候，超过三秒，就是接吻的好时机了。
    林城嘴巴凑上来的时候，我没有躲开，而是很配合的闭上眼睛，他拉着我的手，慢慢放在他胸口，贴在他心脏的位置。我忽然泪如泉涌，这个动作和当年一样。
    第一次是在学校的小树林，大一还在上晚自习，每天晚上他送我回去的时候，我们总是要在小树林逗留一会儿，那边没有路灯，他一直牵着我的手，然后找了地方坐下，用手机照亮一块地方，然后我靠在他肩头，聊天。我们经常在那边接吻，没有人看见，林城总是喜欢把我的手放在他胸口，心脏跳动的地方。
    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说，接吻的时候把你的手放在他胸口的男人，是真的爱你。
    窗外的夜色，一点一点隆重起来。
    “我们搬出去吧。”我靠在林城的胸口，他背靠着床，拉着我的手，细细抚摸着我的手指。
    他低沉而有力量地回应我，“好。我已经在找房子了，很快，你再忍忍。”
    我心想说，倒不是我，是你。赵苏云和林楠从来都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不需要忍，从来。
    “嗯。”我手放在林城胸口，心里一直在想怎么告诉他，怎么告诉他我怀孕了。
    我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想到怎么说，然后林城就问我，“困吗？你今天逛了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
    我点头，“嗯，好。”
    林城帮我盖好被子后，我一直在骂自己傻逼，这点事儿都不知道怎么说，真是无药可救了。
    算了，顺其自然，挑个不错的时间说吧。
    热算不如天算，我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机会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