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睁眼看着傅延开近在咫尺的脸。
我好像几乎没有这样静静的,近距离看过他,或许是怀着的心情不同。
他眼袋上泛着淡淡的青色,唇边有刚冒头的胡茬,我小心的抚了上去,刺刺的,好像摸着砂砾。他脑袋后挪了一点,避开我的手,眼睛微微睁开,瞄我一眼,将我的手捉住,声音因没睡醒带着些沙哑:“别闹我,再睡会。”
我一时兴起,蒙住他的眼睛,问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话出口,我忽然有些后悔,万一他的回答不上我,我该如何自处?幸好他没搭理我,将我的手抓下来,放在胸前,压根没清醒过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有什么好心虚的,他爱也好,不爱也好,我现在想呆在他身边看着他就呆着,哪天呆腻了,走就是了。
我轻轻的爬起来,想起衣服还扔在浴室,顺手拿起傅延开搭在床头柜上的睡袍,套在身上。
钻在他宽大的浴袍里,简直像穿着一身袈裟,我提着浴袍下摆,踮着脚进浴室,才发现我的衬衫不知怎么搞的,落在了地上。
拎起来看,都湿透了。
我只得回到房间,坐在床沿上。
这时候床头柜上的座机响了起来,傅延开突然睁眼,看到我就笑了:“穿我的衣服干嘛?”
我指了指浴室:“我的衣服被你弄掉在地上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一会,才说:“送上来。”
“服务员收拾周昌的客房时,收到你的包包跟行李,待会送过来。”傅延开说。
“他们怎么知道是我的,怎么知道找你?”我惊了。
他哼笑一声:“人家服务质量好,懂得查监控。”
我感叹道:“还真是好啊,真该让百——”百歌湾三个字被我收了回去。
他望我一眼:“心疼你的店面?别急,公司运转过来后,再开一个。”
我起身准备去洗漱,一边说:“谁要你的空头支票。”
当天下午,我们便从如夏山庄回到市里。
傅延开开的车,昨晚没休息好,到的时候我都睡着了。
他轻声叫我:“阿青,我们到了。”
我睁眼,打开车门,一看竟然在我的公寓楼下,我惊讶的回头看傅延开:“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他没回答我,只说:“先拿那条项链,晚上我约了苏明时。”
“哦。”我慢慢的往楼上走,他在后头说:“一个旧东西,不久前还拿来要跟我交换,这会倒还奇货可居起来。”
我居什么居!我恼火的转身要跟他争辩,头却猛地砸在他胸口,他闷哼,我捂住鼻子也气的厉害。
进了屋,我找出那条银链子,递给他。
他将那水滴坠子取下来还给我:“这个留着吧。”
我掀起眼皮看他:“那你当年答应的承诺,还当真?”
他笑:“当真。”
我高兴了一点,便换了身衣服,打扮了下,陪他出门。
我俩在商场里挑了个礼品盒,将项链放在礼品盒中,却约好的地方赴约。
包厢里只有苏明时跟沈依依。
是在一个私房粤菜,地方很偏僻,里面不算奢华,但地方大,安静,听说味道非常正宗。
我粤菜吃的不多,也吃不出正宗不正宗。
只是这是少有的,只有几个人吃饭的情况,苏明时吃饭时话不多,沈依依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更不会说话。
我们安静的吃完饭,服务生将餐具撤下,换了套茶盘上来,开始冲泡功夫茶。
我将项链拿出来,苏明时接过来随手就递给了沈依依。沈依依打开看了一眼,将东西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一会。
苏明时低头问她:“是这个吗?”
沈依依抬头看他一眼,对他点点头,才将东西收起来。
苏明时嘴角少有的露出一点笑意,对冲泡茶具的那服务生挥了挥手,说:“我们自己来。”
服务生微微欠身,起身离开。
苏明时站起身,到服务生刚刚坐的位置,拿过水壶开始冲泡。
沈依依轻声对苏明时说:“我有话想问问这位小姐。”
苏明时点头。
沈依依便站起身说:“不介意的话,请跟我到那边坐。”
她说着已经起身往包厢外的卡座走去,不得不说,她的身姿和语气,无比标榜着她倨傲的态度。这种态度大概是她惯常的状态。
所以周昌跟蒋余海在她面前,都十分客气尊重。
我跟过去,她已经坐在那等我。
我将戒指递过去,说:“用过两次,药剂用完了。至于周昌,他身上的确有你说的纹身,不过当时情况由不得我拍照。”
“可以确认?”
我点头,接着把戒指递过去,她看了一眼:
“关于傅延开的那个单,我骗了你。这就当补偿吧。”
“我知道,傅延开告诉我了。”我说,“只要目的达到了,是谁帮的都可以。”
“你好像很相信傅延开?”沈依依说。
我奇怪的看着她:“难道他会算计我?难道你在路边看到流浪汉,你会去诈骗他的钱,这不浪费时间吗。顶多心情好的时候,去施舍点,让自己站道德高点享受享受快感。”
“绝大多数富人,都不会去迫害流浪汉
,但是这代表这些富人值得流浪汉信任?”
我怔住。
说的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我为什么,总是在无条件的信任傅?从一开始找他帮忙,到所有证据指向他在利用我,我都在信任他。
沈依依看着我,慢慢道:“你这样的出身,虽比我好一点,但也不该还这样天真。”
别人提出身这件事,也许我会恼羞成怒会反感,但沈依依的语气,却把自己放的更低。只是每个人都有保留自己的秘密的权利,我没有深挖。
我笑起来:“对啊,我这样的人,应该只爱着他的钱,他的势,我怎么会爱上他的人呢。我可能是疯了吧。”
“爱?”她有些发怔。
我把戒指推过去,“听说这个戒指是苏先生送给你的私人订制,价值不说,总是他送的。”
“再回到我手上,太打眼。”
沈依依将那戒指套在我的手指上,一边说,“跟你那条银链子和你的消息比起来,这戒指九牛一毛。”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使用过这个戒指,她不想被苏明时知道,我跟她之间有私交。
她将我的手抬起来,看了看,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她笑起来很美,整个人好像焕发着光彩,接着,她又说:“谢谢你,方青。”
我说:“我当初救了你的命,都没听你说句谢谢呢。”
沈依依没再说话,起身走进了包厢里。
我也跟着进去。
苏明时跟傅延开还在谈话,一边顺手递了一杯茶给我。
我接茶杯时,特意把戴着戒指的手在上,苏明时显然也注意到了,但他只是瞥了一眼,便跟没看见似的,收回了目光。
倒是傅延开,回程的时候跟我说:“沈依依来历很奇怪,从那次在你外婆家留宿开始,我便去调查过,但一点消息也查不出来,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你不要跟她多来往。”
“她不是坏人。”我说。
傅延开不置可否:“你自己考虑吧。”
他还是往我的公寓开,公寓就在百歌湾的那个市场,路过的时候,看到那里贺图宗已经换了一个招牌,大概已经在营业了,从那阶梯望上去,里面一片灯红酒绿。
我怅然的叹了口气。
我租的公寓那一带车位不多,我的车停了车位,傅延开的车便没地方停了。
我打趣他:“反正没车位,我也到家了,你回去呗。”
他挑眉,将车头调转,我说你干嘛!
他淡淡道:“你说的,没车位,回去呗。”
我:“……”
很快就时代广场,下车后,他牵起我的手,说:“明天搬回来吧?”
“我才不,我就住我的小公寓,”我说,“万一周蓉韵再来找我,我才不受那气呢!”
傅延开低头说:“她不会了。”
他话才落音,周蓉韵便突然出现在他的房门口,她看起来很不好,我见过她几次,都是非常精致的样子。今天没有化妆,头发只是随意扎了个马尾,脸色不好看,眼睛也红红的,所以这是,来博取同情了?
傅延开见我忽然站住,便抬头顺着我的目光望去,瞬间蹙眉,道:“你怎么在这?”
她说:“阿延,我等了很久了。”
我说:“那你跟她聊聊吧,我先进去。”
我想抽回手,回避一下,但傅延开紧紧捏着我,不让我动,他对周蓉韵说:“你回去吧。”
傅延开拿出钥匙开门,转身跟我说:“进来。”
周蓉韵在我们身后,泫然欲泣:“阿延,你带着她回来,就是故意气我的对不对?”
傅延开一只脚已经迈进屋内,却转过身去,表情严肃:“我带她回她自己的家,你气不气,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周蓉韵吸了吸鼻子:“我哥做的事,跟我没关系,你不能将他的罪过加在我身上啊!”
傅延开嘴角浮起冷笑:“是吗?跟你没关系?那次瞒着我骗方青去苏明时的宴会的人,不是你吗?你来公司签过户协议的时候,明知方青在停车场,故意叫那个小妹来给她演戏的人,不是你吗?如果不是我过后查监控,还真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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