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活着

    
    这是一个灰色的日子。
    在宏桐区法院，刑事审判一庭。
    上午9点。
    当我带着手铐，被推到被告席上，突然发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张姗的爷爷，奶奶，小舅公，小舅婆，小爷公，小爷婆，张叔，林姨，还有我的小舅子，Dyla
    （海上英雄），钱总，吴总。
    对方，范总，范夫人。
    包裨和他的3个手下，换了便衣，也坐在旁听席上。
    在原告席上，有小杂皮和青皮。两人正热烈交谈着。
    证人席上，是我清清老婆。她忧郁不安地看着我。
    检察院的公诉席上，赫然坐着，黑白双煞，满脸横肉的两个人。
    当我看看，自己旁边的被告席上，居然还有空着的位置，牌子上，写着儿子和侄儿的名字。
    在我的目光，扫视到小舅子时，阳光大男孩，英俊而瘦高，他大笑着，耸了耸肩，然后又打了个响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加油！姐夫。”
    小杂皮闻言，立刻停止了交谈，脸色铁青。
    妹妹还没来，可能有事耽误了。
    我的辩护律师，欧大牙，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燕尾服，戴上了金黄色的假发头套。风度翩翩地和检察官打着招呼。
    9点10分，一个38、9岁的男人，眼睛忽闪忽闪的，表情兴奋而轻松，法官就坐审判台，两边是书记员和助理。
    “全体起立！”
    一个法警，标枪般站立，洪亮而威严地宣布。
    我试图站起来，但是，指令下达后，两腿拒绝执行，重重地跌倒在轮椅上。
    龚平走过来，扶了我一把，坐好。
    “今天是不公开审理，被告刘大军，强制猥亵妇女，故意伤害，妨害公务案件。
    我是主审法官胡盼，旁边的是助理和书记员。
    我们的审判，将严格遵循法律，坚决贯彻“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的原则，公开、公平、公正地审理和判决，让犯罪得到应有的惩罚！
    下面，宣布法庭纪律…..
    其余人都表现得很好！刘大军，你耳朵聋了吗？为什么站不起来，藐视法庭嘛！咹。犯罪分子，还是很嚣张的嘛！”
    尊敬的法官愤怒得小眼通红。
    “我，我站不起来啊！”
    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苦笑着解释。
    “报告法庭，刘大军伤未痊愈，请法官开恩，允许他坐着！”
    龚平大声说道。
    “那，好吧。我宣布，本庭审理正式开始，请大家坐下！检察官，请先陈述案情！”
    法官黑着脸坐下了。
    一个白脸检察官站了起来，后来才知道，他性伍，单名一个锻字。
    “法官，原告，各位公民，我们怀着无比愤怒的心情，在此揭露一起骇人听闻的强制猥亵妇女，故意伤害，妨害公务案件！
    2004年3月29日晚8时许，被告，犯罪嫌疑人刘某，教唆其子和侄儿，在星河路某厂房二楼，因为追求本案受害人之一，妇女张某不成，遂当着张某男朋友的面，公然强制猥亵她。还采用了打耳光、捆绑等暴力手段，意图达到自己禽兽不如的目的。
    受害人的男朋友范某上前制止，却被手持匕首的嫌疑人，当场打晕。
    听见争吵和打斗，受害人范某的朋友青皮等人，冲进来后，刘某，其子和侄儿，又丧心病狂，使用匕首和铁棍等工具，将8人打成轻伤。
    在派出所和看守所，嫌疑犯拒不悔罪，先后打伤联防队员一名，警官一名。
    综上所述，我们认为被告刘某，为达到自己满足**的目的，对见义勇为的群众大打出手，情节特别恶劣，性质极其严重，同时，还公然藐视法律，打伤办案人员，且至今没有悔罪表现，建议法庭在量刑时，从重，从快！以惩治犯罪，保护受害者的合法权利！还我郎朗晴天！”
    武锻讲述完毕，掌声响起，小杂皮一伙人的。我仔细一看，怎么还有架着摄像机的记者？
    后来才知道，是胡法官为了显示自己的判案水平，请示领导后，将正在采访法院的，东海电视三台“法制栏目”组，请到了现场。
    当然，受害者和被告，是打了马赛克的。
    “下面，请原告陈述。”
    法官严肃地宣布。
    小杂皮语气沉痛地说明了事发经过。
    “法官大人！我，作为一个学业有成的海归，本来，怀着赤子之心，想为东海建设做出巨大贡献，同时，也是回国，和我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筹办婚礼，却遭到了被告刘某，因为追求不成而展开的兽性。
    55，我可怜的女朋友，555，还有没有正义了？
    我恳请法官，对犯罪分子，从重判决！还我和女朋友一个公道。”
    末了，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
    接着是青皮等一干证人的补充。
    “姗姗啊，亲爱的，你放心，不管你怎么样了，我都会对你负责的！等犯罪分子伏法，我们就结婚。我会对你一辈子好的！”
    小杂皮，还在煽情呢。
    我冷冷地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心里厌烦极了。
    “他撒谎！法官，事实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恰恰相反，我是刘大军的未婚妻，而不是那个人渣的，所谓的女朋友！”
    清清老婆红着脸，气愤地说。
    接着，她指出了所谓的青梅竹马，只不过是，很多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而已。
    “姗姗啊，你看不清了吗？我是巴伦啊，音国硕士！我爸是范刚，我外公，是咱们宏桐区的副区长啊！你可别明珠投暗啊！”
    小杂皮继续掩盖。
    “范某人，我觉得你很恶心！你明知道我和大军的感情，还用下三滥的手段绑架我！当我拒绝你后，又无耻地捆绑我，撕烂我的衣服，打我耳光，企图侮辱我！
    儿子和永亮来救我，你指使同伙，用匕首把他们刺伤，要不是我的军军，我的老公来了，你就得逞了！
    我恨你！“
    清清老婆，泪花闪闪，但她坚持把话说完。
    法庭里，唏嘘的声音大了起来，有意思，原告，眼看要成了被告。
    “哎呀！姗姗，你伤糊涂了吧？我才是你的老公啊！我们不是说好了51节就结婚吗？你别害怕，那个小人，他不敢伤害你的！”
    小杂皮气急败坏地说着，想堵住别人的口。
    “肃静！到底怎么回事？究竟谁是张某的老公？”
    法官不淡定了，不是说好了吗？只是走个过场，然后就可以宣判了！
    “我来说。范小崽，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姐夫，请问，大年三十晚上，我和我姐夫说了什么？”
    我小舅子突然站起来，大声询问。
    “啊，我得想一想！”小杂皮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嗯，你说我年轻有为，家世殷实，对了，还祝我们白头偕老，对不啦？”
    “姐夫，你说说看？”
    小舅子侧过脸对着我，一脸殷切。
    “啊？你说过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好像只是用英语，叫了声姐夫，我还查了一会那个单词呢。”
    我很迷惑地回答。
    “哈哈哈，大军才是我真正的姐夫！”
    接着，小舅子对着所有人公布了正确答案。
    接下来，是张叔和爷爷的证明，连钱总和吴总都抢着证明。
    “啊哟，他张家叔叔，话不可以乱说的哦，你和林家阿姨，可是亲口答应了这门婚事的，怎么翻脸不认人了呢？”
    看到场面有些混乱，范总夫人也把脸抹下来，放进屁股兜里。
    “哈哈哈，今天，我才知道什么叫指鹿为马，没皮没脸！从今天起，老范，我和你绝交！”
    张叔，我准岳父，嘲笑着说。
    “有什么了不起的！绝交就绝交，和你这样的，言而无信的老同学交往，我感到自掉身价了！”
    范总也脸皮豁出去了！
    “肃静！肃静！你们和原告，或者被告，有这样那样的关系，你们说的不算！带证人！”
    法官高声宣布。
    旁听席，有第三方小声议论，“是啊，女方悔婚，也是老常见的啦。”
    门开了，一个人，在两个检察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她一直低着头，到了证人席上，才稍微扬了扬脖子。
    “啊？妹妹，小舒护士！”
    我有点发懵地念叨。
    “证人，你清楚作伪证的法律后果吗?请你如实陈述，3月29日晚8时许，你看见了什么？”
    另一个检察官，姓段，黑胖，单名一个然字。站了起来，严厉地说。
    我实在不想称呼他们的职业了，感觉侮辱了自己。
    “嗯，我看见，看见，他，在侮辱那边的受害者！”
    小舒居然指着我，嗫喏着说。
    “小舒妹妹！你看清楚了，我，是我啊！”
    我脑袋嗡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伍锻站起来，模仿办案神探，踱了几步。“不管受害者是谁的女朋友，有证人证明，就是这个刘某人当众，强制猥亵侮辱了这位女士！“
    旁听席，又议论开了。
    “看来，这回是真的了，都有证人了！这个刘小子，被告，看着一脸正直，原来也是衣冠禽兽啊！“
    我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否红了？只是不敢相信，妹妹竟然也助纣为虐，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我的头，更加疼。
    “法官，这里还有一个证人证言，今天他不方便出庭，害怕遭到报复！”
    段然站起来，向法官递交了另外一个证人“狱侦耳目”蒋连方的证言。
    “犯罪嫌疑人刘某和我同住看守所007号房间，他曾经得意地对我说起过，妇女张某多么漂亮，但是最后，她选择了家世显赫的范某，这让刘某恼羞成怒，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因此，他教唆儿子和侄儿，共同犯罪。辩护律师和被告，你们对此有什么异议？”
    法官高兴地念完。
    “法官你好！这本是一起在侦查阶段就可以排除刘某叔侄作案可能的案件。
    我想反问的是：利用“狱侦耳目”办案是一种什么性质的行为？
    所谓耳目，自古以来，就是搜集线索的功能，但蒋连方不仅诱逼他人认罪，还摇身一变，成为指证被告人认罪的证人，如果蒋连方担负的是一种侦查行为，根据刑诉法规定，他是不能作为证人使用的，不管如何，蒋连方在本案中所做的，都是一种违法行为。是非法证据！”
    殴大牙对证据进行了质证。
    “我也有异议！我都不认识这个什么蒋连方。请传他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我一脸迷惑，真的不知道这个人是何许人也？直到二审时，龚平看守为我作证时，我才知道，蒋连方根本不是我们一个房间的，只不过在集体学习时，坐在我旁边，和我随便聊了几句而已；等包裨认罪后，才知道是他派人打入看守所，套取我的口供。
    “本庭对辩护律师和被告的发言不予采信！哈哈哈，很好！有两个证人指证你，被告刘某，强制猥亵妇女，看来，你是跑不掉了！”
    法官冷冷地宣布，进入下一个罪名的审理！
    “等等，我有话要对刘大军说！可以吗？法官。”
    清清老婆，从证人席快步奔了过来。
    “可以，啊，很好！不过，本庭提醒你，女士，不可使用暴力哦！有什么冤屈，本庭会为你主持公道！”
    法官高兴地说道。
    我一脸迷惑，清清老婆，要干什么？
    走到我的身边，她弯下了腰，一把抱着我的头，红唇就挨着我，疯狂地亲吻起来！
    “啊？”我有些眩晕，有些害羞，清清老婆也是，脸红得像蜜桃。
    摄像机紧急转向！
    “俺的个娘哎！今天来对了！借是嘛情况啊？受害者，当庭狂吻色魔！这个世界到底谁疯了啊？”
    记者的智商都不够看了！
    “肃静！法警，请拉开女士，成何体统？”
    法官很快从惊愕中清醒过来！
    清清老婆，推了法警一下，又啧啧地亲了一口我，才理了理秀发。
    “爷爷，爸爸，是他们逼我的！”
    清清老婆转过头，又对着法官大声说。
    “尊敬的法官，大人！刚才，我也情不自禁，强制亲吻了我的老公！您看，应该判多少年吧？
    请您把我也抓起来吧！
    你们动手吧！”
    说完，她流着泪，伸出了纤纤玉手。
    旁听席，喧哗无比的大，已经有些骚乱了！
    “娘希匹！”小舅公洪钟大吕，震得房间，嗡嗡作响。
    “还有没有天理了？我们这么多人证明，都不算数！非要人家女孩子当众证明！我他妈的，还就想看看，你们怎么以未婚夫猥亵未婚妻的名义，判他们有罪的！”
    一拳打在椅子上，烂了，血，流出。
    “法警！把那个咆哮法庭的，带出去！”
    法官气势汹汹地说。眼神也很生气地，瞄了伍锻和段然一眼。
    “他母亲的！我本来就业务不熟，指着你们办成铁证！谁知道，你们也是二把刀啊？”心里想着，口里却说着另外一段话：
    “此罪随后再审！现在，进入下一项罪名的审理。”
    在随后的庭审中，小杂皮、青皮、联防、包裨，作为证人，出示了医院受伤证明。
    在我的坚持下，律师欧大牙，也出示了医院为我出示的重伤证明。据说，爷爷还专门找了他卫生厅的部下，给我住院的那家院长，打了招呼。
    欧大牙，一直对我摇着头。
    “哈哈哈”，法官突然爽朗地大笑。“被告刘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苍天有眼哪！犯罪分子，不论多么狡辩，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助理大声念了起来，“鉴于上述症状，经我们会诊，刘某的重伤，系自己激烈撞墙所致。由于没有他祖上的病历记录，我们无法确认，他是否有遗传性精神病史？”
    “哈哈哈，好啊！好得很哪。你们这一群”！
    我终于忍不住了，指着法官，无力地垂下头。
    这是要把哥们送进监狱的节奏啊！
    本来，审理到此应该算是结束了。我以为强制猥亵妇女罪名不应该成立！
    那么故意伤害和妨害公务案件，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因为我们实在拿不出任何抗辩的证据啊！
    看看清清老婆的爷爷摇摇头，一脸不解。
    谁知道，闹剧，才刚上映。